第四百一十九章 老夫也與你打個賭
洛長安這一閉眼,又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早已沒了宋燁的身影。</br> 小太監(jiān)說,皇帝上早朝去了。</br> 御膳房送來了早膳,洛長安便也沒多問,該吃就吃,該喝就喝。</br> “這會,已經(jīng)開始挑人了!”吾谷低聲說。</br> 洛長安吃著水晶包,眉心皺得緊緊的,“你去盯著點,回頭告訴我,皇帝都選了什么人,如此一來我也好心里有數(shù)!”</br> “您就放心吧!名單一落下,皇上第一個就得通知您,還能藏著掖著嗎?”吾谷笑道,“您就安安心心的。”</br> 洛長安點頭,“這倒也是,對了,我爹最近怎么沒動靜?他腿好了嗎?”</br> “太醫(yī)說,相爺?shù)耐纫呀?jīng)沒什么大礙,然則年歲大了,終究得好好養(yǎng)著,否則刮風(fēng)下雨的,定然會有所影響。”吾谷知道公子要問,便早早的打聽過了。</br> 洛長安咬著筷子,“爹沒動靜倒是有些奇怪。”</br> 知道賭約的事情,還能這般忍耐,是因為爹與她一般,無條件相信宋燁?還是說,爹另有打算,依著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她絕對不會猜錯。</br> 太師府也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想必是要從中作梗的。</br> “公子,怎么不吃了?”吾谷詫異,“不好吃嗎?”</br> 前些時候腸胃不適,如今是心事太重,所以吃不下。</br> “你說,那綠音公主干嘛非我不可呢?”洛長安嘆口氣,“到底是小爺生得太過俊俏,人不惹事,事惹人啊!”</br> 吾谷笑了笑,“公子的這容貌,在整個京陵城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自然會有無數(shù)女子傾慕您!”</br> “不想吃了!”洛長安起身往外走。</br> 吾谷急了,“公子,您要去哪?現(xiàn)如今雙方賭約將行,西域的人怕是會盯著您,您還是莫要出宮為好。”</br> “我不出宮。”洛長安今兒不會去找宋燁,也不去找她爹,更不會找太師府的麻煩。</br> 吾谷不解,緊跟在后,“那您這是要去找誰?”</br> “去找一個老頭子!”洛長安嘖嘖嘖的直搖頭,“我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找過他麻煩了,如今得去給他添點熱鬧!”</br> 吾谷撓撓額角。</br> 好久不曾找過?</br> 誰?</br> 須臾,吾谷愣怔的瞧著匾額上的三個字:太學(xué)堂。</br> “公子是來找丁太傅的麻煩?”吾谷駭然,“丁太傅什么時候,又招惹上您了?”</br> 洛長安大搖大擺的朝著書房走去,“他最近沒惹我,是我今兒想要招惹他。”</br> 吾谷:“……”</br> 這是什么理由?</br> “公子,您這是要……”吾谷疾步跟著,“可得悠著點,人家太傅年歲大了,怕是經(jīng)不起您這三番四次的折騰。”</br> 洛長安一腳踹開了書房的大門,驚得內(nèi)里的丁太傅那叫一個心驚肉跳。</br> “誰?什么人?敢擅闖我的書房?哪個臭小子?”丁太傅憤然,氣吼吼的往門口走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br> 然則下一刻,乍見著門口進來的人。</br> “洛長安!”丁太傅駭然,撒腿就想跑。</br> 誰知……</br> “喲喲喲,跑什么呀?我又不吃人!”洛長安自由散漫的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捻了一個桌子上的果子,美滋滋的往嘴里送。</br> 吾谷立在門口,“丁太傅,您就不擔(dān)心走出了這扇門,我家公子……”</br> 已經(jīng)邁出一腿的丁太傅,麻溜的把腿撤了回來。</br> “丁太傅,我家公子沒有惡意。”吾谷賠著笑,“您還是回去聊兩句吧?公子今兒心情不太好,您可悠著點!”</br> 丁太傅皺眉,洛長安心情不好,他這還心情不佳呢!</br> 多久沒見著這小子了?</br> 現(xiàn)如今瞧著她那副得意樣子,丁太傅依舊心里發(fā)怵。</br> 這小子,以前可沒少干缺德事。</br> “洛長安!”丁太傅轉(zhuǎn)回,“你想干什么?”</br> 洛長安啃著果子,“我什么都沒干,什么都不想干,跑這兒來,是想跟太傅請教些許問題,咱們好好聊聊天!”</br> “我信你個邪。”丁太傅輕嗤,拂袖坐定。</br> 還能怎樣?</br> 門口那門神守著呢!</br> 出去?</br> 怕不是要被洛長安給拔掉胡子,掛在宮墻上才怪!</br> “不信也得信!”洛長安頓了頓,“丁老頭,你覺得太師如何?”</br> 丁太傅正在倒水,聽得這話,動作一滯,“什么?”</br> “丁太傅,野心如何?”洛長安問得清楚。</br> 丁太傅猶豫了一下,慢悠悠的倒了水,“你這話應(yīng)該去問你爹,或者問皇上,現(xiàn)如今皇上如此寵愛你,想必也會告訴你些許。”</br> “我爹呢,不喜歡我摻合那些事,生怕我知道得太多,對我無益。”洛長安嘆口氣,“皇帝雖然愿意告訴我,可我……怕他太擔(dān)心。”</br> 丁太傅愣怔,聽她這意思,皇帝是愿意與她議論前朝的。</br> “皇上也愿意告訴你?”丁太傅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腦子也跟著清楚起來。</br> 別看他一把年歲了,有些事還是明白的,尤其是這前朝后宮,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稍有不慎就是滿門皆誅,豈敢大意。</br> “嗯!”洛長安點頭。</br> 丁太傅知道皇帝沖著她,也知道這皇帝好龍陽,全然不顧滿朝文武和后宮非議,將洛長安安置在長樂宮里。</br> 宮里甚至有傳聞,皇帝夜里經(jīng)常在長樂宮里留宿。</br> “太師這人,年輕的時候就了不得,倒也是有些本事的。”丁太傅笑了笑,“這劉良,靠著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今日地步,豈能沒有野心。”</br> 洛長安頓了頓,“丁老頭,你就不怕嗎?跟我說這些,大有議論朝政,議論重臣之嫌,我一轉(zhuǎn)頭告訴皇帝,你就完犢子了。”</br> “你能來問,肯定是心里有了準,我若不說,你回頭一狀告到了皇帝跟前,我還是得吃不了兜著走。橫豎我這人,無權(quán)無勢,空有太傅之名,皇上瞧著我這一把年紀,就算要懲罰,也只會讓我告老還鄉(xiāng)!”丁太傅嘿嘿笑了兩聲,“洛長安,你到底還想說什么?”</br> 洛長安揉著眉心,“我就是擔(dān)心,擔(dān)心這次比武事件,沒那么簡單!”</br> “你是說,西域與北涼的賭約吧!”丁太傅足不出戶,知道得卻不少,“洛長安,你也是賭約內(nèi)容之一。”</br> 洛長安點頭。</br> “你來,就是想知道,比試會不會中途暫停。”丁太傅撫著胡子,笑嘻嘻的看她。</br> 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表情。</br> 洛長安撇撇嘴,“我這也是沒辦法。”</br> “要不,你與老夫也打個賭?”丁太傅瞧著她,意味深長的開口。</br> 洛長安湊過去,悄摸著說,“堵太師會不會造反?”</br> “噓!”丁太傅示意她莫要說出口,“小心隔墻有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