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郎情妾意,好得很!
還真別說,連宋燁都覺得,洛長安所言句句在理。</br> “那怎么說來著?哦,民以食為天。”洛長安繼續(xù)道,“老百姓所求就是溫飽,咱們?nèi)羰撬烈獾脑阚`了糧食,那不是要絕了老百姓的生路嗎?這跟殺人有什么區(qū)別?”</br> 宋燁差點給她鼓掌,所言在理,特別在理。</br> “皇上?”劉嫣然有些接不上話,洛長安能言善辯,而且以理服人,她這廂委實找不到錯漏,只能硬著頭皮裝委屈,“縱然洛大人句句在理,可是動手打人,就是不對!”</br> 洛長安歪著腦袋看她,“所以在劉妃娘娘看來,劉公子縱然是殺人放火,咱也得站在那里跟他講道理?是嗎?”</br> “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劉嫣然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懟她。</br> 都知道洛長安沒讀過什么書,說出來的話皆是粗鄙至極,誰能想到她還有這樣理直氣壯,能言善辯的一日?</br> “那劉妃娘娘是什么意思?”洛長安追問,“一會說要講道理,一會又說不是這個意思?難道您的意思是,這世上沒人能管得住劉家公子?任由他肆意便罷?”</br> 劉嫣然氣得眼眶通紅,淚珠子更似斷了線一般,止不住的往下墜,“洛公子,你莫要欺本宮不善言辭,就這般欺負人。”</br> “皇上在這兒,咱身為下臣,豈敢欺辱皇妃娘娘,左不過這世間事,總要講個道理,您不講道理的護短,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很難讓人心服口服!”洛長安哼哼兩聲。</br> 宋燁瞥她一眼:講道理歸講道理,莫要作那些個腔調(diào)。</br> 劉嫣然梨花帶雨,聲淚俱下,“皇上!洛大人字字句句指責臣妾,臣妾冤枉!”</br> “皇上,臣也冤枉!”喊冤枉誰不會似的,洛長安喊得比她更大聲。</br> 宋燁揉著眉心,“喊那么大聲作甚?朕聽得見!”</br> “臣得讓劉妃娘娘知道,臣的內(nèi)心深處也是極為內(nèi)疚的,但是臣不后悔,正所謂不打不成才,打得雖重,可是沒缺胳膊沒少腿,不過是皮肉受苦罷了!”洛長安道,“想想那些沒飯吃的百姓,看看街頭那些乞丐,不知道劉妃娘娘和劉公子,作何感想?”</br> 劉嫣然哪里還有什么感想,以為洛長安是個莽夫,就知道任性妄為,誰知道……</br> 誰知道竟然這般厲害,一開口竟比女人的嘴皮子還溜,說得她毫無還嘴之力,只剩下抽抽搭搭的哭泣,以示抗拒。</br> “行了,都起來!”宋燁說這話的時候,是站在洛長安跟前的。</br> 有那么一瞬,劉嫣然覺得皇帝的心,也站在了洛長安那邊。</br> 兩人雙雙謝恩,同時起身。</br> “大街上動手,有失體統(tǒng)!”宋燁瞧著洛長安。</br> 洛長安躬身,“臣……”</br> “下不為例!”四個字,便算是宋燁對她的訓斥。</br> 劉嫣然的眉心挑了一下,生怕這件事被皇帝以“有失體統(tǒng)”帶過,“皇上,臣妾的弟弟現(xiàn)在還臥床不起,大夫說傷勢嚴重,唯恐影響將來。”</br> 對于洛長安,宋燁是知道的。</br> 她有幾斤幾兩,下手有多重,他心知肚明。</br> 是以,劉嫣然誆不了他。</br> “朕會親自派長安,領(lǐng)著太醫(yī)前往太師府,為劉滿天診治。”宋燁這一開口,便算是圣旨,不容抗拒,“天材地寶,奇珍藥材,宮里只管出,以治病救人為先。”</br> 如此這般,劉嫣然還能說什么。</br> 二話不說,跪地謝恩。</br> “臣妾,謝主隆恩。”劉嫣然磕頭行禮。</br> 宋燁彎腰,將人攙起,“朕關(guān)心丞相府,自然也關(guān)心太師府,不管是哪一方,都是北涼的中流砥柱,朕只希望天下太平,朝堂上少些無謂的爭議。”</br> 這話,對劉嫣然來說,簡直有千斤之重。</br> 言外之意很簡單,她若是繼續(xù)糾纏在這樁事情上,就是破壞朝堂和睦,這罪名可大可小,鬧不好還有故意挑唆、誣陷朝臣之嫌。</br> 到了這時候,劉嫣然若還不明白,皇帝心中的天平已然傾斜向洛長安,那她也是白活了一場。</br> “臣妾明白。”劉嫣然躬身,“臣妾的弟弟素來任性,如今也算是給了個教訓,只是他自小沒吃過苦,所以臣妾心疼。惹皇上煩憂,是臣妾的不是!”</br> 洛長安抿唇,驚詫于劉嫣然的情緒變化。</br> 之前還委屈巴巴,抽抽搭搭的哭個不停,這會倒是應(yīng)了她那名字,嫣然淺笑,舉手投足間,那叫一個賢良淑德,看向皇帝的眼神,溫柔得能膩死人。</br> “先回去吧,朕自有處置。”宋燁握了握她的手。</br> 洛長安眉心一皺。</br> 劉嫣然反握住宋燁的手,“臣妾相信皇上。”</br> 洛長安的眉心,皺成了川字。</br> “朕對劉太師和丞相,是一樣的器重,絕不偏私!”皇帝說不偏私,誰敢說他偏私?</br> 劉嫣然近前一步,往宋燁的懷里依偎了一下。</br> 洛長安別開頭,眉心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br> 是的,夾死蒼蠅。</br> “曹風!”宋燁一聲喊。</br> 曹風屁顛顛的進門,“皇上!”</br> “送劉妃出去。”宋燁心里有些發(fā)怵,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風輕的從容。</br> 曹風行禮,“劉妃娘娘,請!”</br> 走的時候,劉嫣然回眸看了一眼洛長安,那眼神里帶了幾分挑釁。</br> 縱然皇帝偏向于洛長安又如何?</br> 最后的最后,還不是要讓洛長安領(lǐng)著太醫(yī),親自去太師府登門道歉?</br> 待劉嫣然離開,洛長安還站在原地沒吭聲。</br> “長安?”宋燁低聲輕喚。</br> 洛長安橫了他一眼,沒打算理他。</br> “生氣了?”宋燁伸手,打算抱住她。</br> 哪知下一刻,某人忽然蹦跶了一下,跳出了他的觸碰范圍。</br> 宋燁:“……”</br> 完了,真的生氣了!</br> “長安?”宋燁厚著臉皮湊上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br> 他的手剛伸過去,瞬時“啪”的一聲脆響,被她狠狠的拍開。</br> “嗤,疼!”宋燁皺著眉頭,委屈巴巴的瞅著她。</br> 洛長安“呵呵”兩聲,“郎情妾意的,好得很!只是,別來禍害我,否則我打得你滿地找牙!”</br> 找牙倒也罷了,他只怕她跑了,到時候滿天下找她。</br> “這是權(quán)宜之計。”宋燁急忙解釋,“我發(fā)誓,這些后宮佳麗,我壓根不曾沾染分毫,絕對沒有貓膩之事。”</br> 洛長安望著他,想起他與劉嫣然雙手緊握的樣子,唇角止不住抽抽。</br> 狗皇帝,我信你個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