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當日,差點淹死夫君
進了宮門,洛長安是一路小跑回的長樂宮。</br> 立在宮門口,瞧著內(nèi)里黑漆漆的,洛長安如釋重負的插著腰,喘著氣,“還好還好!估摸著這兩日公務(wù)繁忙,顧不上我呢!”</br> 吾谷的眉心跳了跳,“奴才怎么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br> “別烏鴉嘴,說點吉祥話!”洛長安翻個白眼,“你家公子我素來運氣好,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吾谷撇撇嘴,“可是……”</br> “別可是。”洛長安瞥他一眼,緩步朝著寢殿方向走去,“瞧著這情形,若不是在御書房批折子,估計就是野到后宮哪家嬪妃處,逍遙快活去了!”</br> 吾谷:“……”</br> 您可真能瞎扯。</br> 皇帝連命都給您了,您還這樣編排人家,也不怕皇帝找您算賬?</br> 但是面上,吾谷可不敢說。</br> “公子,若是皇上真的……”吾谷猶豫了一下,“您不難過嗎?”</br> 洛長安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吾谷,張了張嘴,愣是吐不出話來。</br> “公子?”吾谷皺眉,怎么就愣住了?</br> 洛長安抿唇,“好似會難過。”</br> “怎么就好似了呢?”吾谷不解,“難過就難過,不難過便不難過吧!”</br> 洛長安在欄桿處坐下,“難過!”</br> “那您還敢說?”吾谷嘆口氣,“公子,皇上終究與尋常男子不太一樣。”</br> 洛長安壓了壓眉心,“我知道,左不過一時半會沒能改過來。”</br> “公子,還是小心點吧!”吾谷相信重生,卻不怎么相信宋燁。</br> 自古無情帝王家,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的寵著?</br> 皇帝現(xiàn)如今對自家公子頗感興趣,所以疼愛有加,若是哪日紅顏薄暮,那君恩……會不會如流水一般,一去不返?</br>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一如父親當時的擔慮。”洛長安嘆口氣,“去給拿套衣裳。”</br> 吾谷愕然,“公子,您想做什么?”</br> “睡不著,想去泡個溫泉。”洛長安伸個懶腰,“反正皇帝不在,又沒人管我!”</br> 吾谷無奈的搖頭,只得去寢殿拿了一套衣裳。</br> 還是老樣子,爬墻進溫泉池。</br> 溫泉新浴,全身毛孔都好似舒展開來,真真是舒坦。</br> 夜里泡溫泉,別有一番滋味。</br> 躺在白玉石階上,洛長安合著雙眼,只覺得這樣的愜意,委實賽過活神仙。</br> 周遭白霧氤氳,沿著溫泉池周遭,籠了一圈的小豆燈,微弱的光亮,讓這里宛若仙境一般,飄渺如夢幻。</br> 驀地,洛長安忽然坐起身來。</br> 什么動靜?</br> 是水聲?</br> 快速揉搓著眼睛,洛長安慌忙起身,準備朝著池邊跑。</br> 誰知,腳踝驟然一緊,已然被人握住。</br> “你……唔……”</br> 洛長安還來不及喊出聲,已經(jīng)被人拽下了水中。</br> 溫泉水,快速漫過頭頂,她忙不迭屏住呼吸,鼓著腮幫子想踹開那只手,誰知下一刻,那手竟是攀上了她的腰肢。</br> 纖細的腰,盈盈一握。</br> 剎那間,他扶著她浮出水面。</br> 洛長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濕漉漉的發(fā),緊貼在面頰上,視線里一片模糊的光影。</br> 耳畔,驟然響起了宋燁的聲音,“這么晚才回宮,愈發(fā)不將我這夫君放在眼里了?”</br> 音色磁重,帶著絲絲蠱惑。</br> “你、你怎么……”洛長安不敢置信的望著他。</br> 微光中,清雋的男子睜著一雙桃花眼,火光灼灼的盯著她,真真是如妖似孽。</br> 水珠,沿著他的面頰徐徐墜落。</br> 水面漾開漣漪,伴隨著氤氳霧氣,讓洛長安呼吸微窒。</br> 那說書先生說的什么來著?</br> 哦,后宮粉黛無顏色?</br> 這大概便是了。</br> 喉間滾動,洛長安的羽睫上還沾著水珠,眸中半似含嗔半含情的望他,“你可知我不能與你……何苦還招惹我?”</br> “想嗎?”宋燁問。</br> 洛長安抿唇,“我又不是圣人,你說呢?”</br> “忍著!”話是他說的,可頭一個需要隱忍的,也是他。</br> 洛長安差點被他氣笑了,“我憋壞了,對你也沒好處。”</br> “莫要岔開話題。”宋燁輕哼,指腹沾著水,輕柔的摩挲著她的面頰,“夜不歸宿,該打!”</br> 洛長安愕然,“不不不,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怎么能算是夜不歸宿?這話可不對。”</br> “那你可知朕等了你多久?”宋燁問。</br> 洛長安眨了眨眼睛,“我又不是橋頭的算命先生,哪里算得準你等了我多久?”</br> “你個沒心肝的!”他終是奈何不得她,伸手將她撈起,朝著一旁的白玉臺階走去。</br> 行至臺階上,輕柔的將她放下,與她比肩躺在那里,想了想,又覺得不舒坦,伸手便將她撈回懷中抱著。</br> 如此這般,才算順心。</br> 洛長安依偎在他懷中,低聲問,“之前那一次,我溜進來……”</br> “還有臉說?差點沒淹死我。”他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說你這丫頭,怎么就這般心狠手辣?自家夫君也敢往死里淹?”</br> 她揚起頭,極是不忿,“這能怪我嗎?你突然冒出來,我這、這身份又特殊,若是被抓住,是要犯殺頭死罪的!何況,你這不是好好的嘛?”</br> 這不,還沒淹死嘛!</br> “淹死才作數(shù)?”宋燁反唇相譏。</br> 她舔了舔唇,“我可沒這么說。”</br> 可她不就是這么個意思嗎?</br> “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若不是我提前吩咐了,你以為自己能進來?”宋燁輕嗤,“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br> 若不是皇帝開的后門,她估計還沒爬上墻頭,就被人當刺客抓起來了。</br> 是以……</br> “你居然圖我這么久?”洛長安一口咬在他肩頭。</br> 沒成想,這廝居然早早的惦記上了她。</br> 簡直,可惡。</br> 把她當猴子耍……</br> 宋燁吃痛,卻又蠻喜歡喜。</br> “還我!”她攤開手。</br> 宋燁揣著明白裝糊涂,“什么?”</br> “我當日留在這里的,紅繩環(huán)。”她鼓著腮幫子,像極了生氣的河豚。</br> 讓人,很想捏一捏。</br> 事實上,宋燁也是這么做的,捏著洛長安的臉,扯向一旁,“臉呢?”</br> “疼疼疼……”她直叫喚。</br> 宋燁輕呵,“偷入此處的是你,差點淹死我的還是你,紅繩環(huán)權(quán)當是利息加定情信物,今日你若敢討還,我便……讓你生不如死!”</br> 她狠狠拂開他的手,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瞪著他,滿臉的不相信,“你當如何,讓我生不如死?”</br> 情蠱在身,除非他想讓她死。</br> 然則……</br> 后來,洛長安真的后悔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