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只想為你出力
“怎么了?”看出洛長安的不對(duì)勁,宋燁伸手撫上她的眼,“眼睛疼?”</br> 洛長安眨了眨眼,火光在墨色的瞳仁里跳躍,像極了夏夜的螢火蟲,可愛而乖巧,“我有點(diǎn)莫名的不安?!?lt;/br> “因?yàn)榻l(xiāng)情怯?”宋燁無奈的看她,“放心吧,有我在,你爹不會(huì)揍你,也不敢揍你?!?lt;/br> 洛長安點(diǎn)點(diǎn)頭,也許……真的是因?yàn)楹ε碌鶗?huì)揍她,所以這心里亂糟糟的?</br> “皇上,該啟程了!”林祁上前行禮。</br> 宋燁牽著洛長安上馬車,誰知還沒走多遠(yuǎn),馬車便停了下來。</br> “怎么回事?”宋燁隔著車窗問。</br> 寒山近前,“皇上,京陵城來消息。”</br> 車內(nèi),洛長安當(dāng)即跑到了車前,宋燁攔都沒攔住,便也由著她去。</br> “怎么了?”洛長安問。</br> 來人行了禮,扭頭望著一旁的曹風(fēng)。</br> 曹風(fēng)示意他開口,“無妨,跟洛公子回話也是一樣的?!?lt;/br> 誰讓皇帝現(xiàn)在,只寵信洛長安一人呢!</br> “丞相已經(jīng)出城,直奔而來,想必是為了接洛公子回去?!钡紫氯水吂М吘吹幕胤A。</br> 洛長安當(dāng)即跳下馬車,“我爹來了?”</br> “是,已經(jīng)在路上,大概還有半個(gè)時(shí)辰就能與您碰頭?!钡紫氯巳鐚?shí)回答。</br> 洛長安有些驚喜,又有些擔(dān)憂,爹這么快趕來,怕是等不及要揍她一頓?</br> “下去吧!”曹風(fēng)道。</br> 底下人行了禮,快速退開。</br> “洛公子,不管是不是丞相來了,咱都得先回城,您看這……”曹風(fēng)指了指馬車,“是不是先上去,跟皇上商量商量?”</br> 洛長安打了個(gè)響指,“沒錯(cuò),還有皇上在,不怕我爹動(dòng)手!”</br> “您這是怕挨揍???”曹風(fēng)憋不住笑。</br> 洛長安翻個(gè)白眼,“若是你爹揍你,你不怕?”</br> 旁人動(dòng)手,你且能還手,可那是你爹……除了被攆得滿地跑,你又能如何?</br> 哪敢跟爹動(dòng)手!</br> “怕!”曹風(fēng)如實(shí)回答,“您快些上去吧,怕也得回去不是?還有皇上在呢!”</br> 見著他努努嘴,洛長安撒丫子跑回馬車,老老實(shí)實(shí)的坐在宋燁身邊。</br> 宋燁一直坐在原位,未有挪動(dòng)分毫,見著她回來,幽幽的斜睨了她一眼。</br> 這么乖?</br> 非奸即盜。</br> “待會(huì),救命!”洛長安往他身邊靠了靠。</br> 宋燁心頭發(fā)笑,面上依舊從容鎮(zhèn)定,骨節(jié)分明的手捏著筆桿子,慢悠悠的批著折子,“救什么命?你這不是好好的嗎?”</br> “有人要揍你的心頭肉。”洛長安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br> 宋燁“哦”了一聲。</br> 然后……</br> 就沒有然后了。</br> 洛長安皺了皺眉,“你沒聽懂我說什么嗎?”</br> “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教不成才?!彼螣铋L嘆一聲,“兒女不善,父母難做。”</br> 洛長安撓撓鼻尖,“我也不是那么不聽話,人嘛……總有好奇不是?那啥,你們說的什么好學(xué)好問,我這般不是親力親為,親自驗(yàn)證嘛!”</br> 得,歪理一堆。</br> “依我看,還是讓你爹揍你一頓吧!”宋燁道,“畢竟是我老丈人,我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跟老丈人動(dòng)手,回頭他不允咱兩的事,我上哪兒哭去?”</br> 洛長安見鬼般盯著他,“你之前不是這么說的?!?lt;/br> “之前不知道你爹這么疼你,大老遠(yuǎn)跑來揍你?!彼螣顚W(xué)著她的口吻,反唇相譏,“長安,這一頓打,咱得好好受著,疼了就能記得住!”</br> 洛長安裹了裹后槽牙,“我這人,最擅長的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lt;/br> 宋燁瞧了一眼她額角的疤痕位置,這話倒是真得不能再真!</br> “沒心肝的東西!”宋燁輕斥,伸手便將她攬入懷中,抱在膝上坐著,“這會(huì)知道害怕了?跑的時(shí)候,怎么沒見著你腿抖?”</br> 洛長安極是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念書的時(shí)候不在意,秋試的時(shí)候才緊張,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嗎?那話怎么說來著?丑媳婦要見公婆?!?lt;/br> 敢情,還是為了他,才緊張的?</br> “我丑嗎?”宋燁問。</br> 容色清雋,氣質(zhì)矜貴,一雙迷人的桃花眼,不知將多少女子,迷得神魂顛倒,合著他那至高無上的身份,委實(shí)跟丑半點(diǎn)都不搭邊。</br> “那個(gè)……我就是這么一形容。”洛長安嘿嘿一笑,伸手捧起他的臉,“重生,你說你為什么要叫重生呢??”</br> 宋燁瞳仁驟縮,俄而伸手,將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br> 溫暖的掌心,貼著她冰涼的手背。</br> 洛長安只覺得心中震蕩,隱隱有些呼吸微促,“說話啊!”</br> “想成為你的第二條命,可以嗎?”他問。</br> 重生的意思是:成為你的第二條命。</br> 洛長安的笑,瞬時(shí)凝結(jié)在唇邊,“你是故意出現(xiàn)的,可你為什么呢?皇帝怎么會(huì)有這么好的功夫?從小便習(xí)武?為什么無人知道?為什么……”</br> 小丫頭的腦子里,有十萬個(gè)為什么。</br> 宋燁只覺得腦仁疼,“別問為什么,只管記得,不管發(fā)生何事,我都會(huì)保護(hù)你,站在你這邊,唯有一樣需長安給予,那便是你這顆心?!?lt;/br> 他說,“長安,我要你的信任!無條件,全身心的信任?!?lt;/br> 只有這樣,他才有勇氣,寸步不離的保護(hù)著她、守著她!</br> “能做到嗎?”宋燁問。</br> 洛長安想了想,“你若能像我爹這般護(hù)著我,我便無條件的,全身心的相信你!”</br> “好!”宋燁側(cè)過臉,在她的掌心輕輕落吻。</br> 癢癢的,仿若鴻毛撩過。</br> 洛長安只覺得一陣酥麻,自掌心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連帶著耳根都紅了起來。</br> “別縮手!”他說,“就這樣別動(dòng),讓我抱抱你!”</br> 洛長安抿唇,“也只能是隔著衣服抱抱了?!?lt;/br> 她身上,有東西。</br> 宋燁知道,不能太過親密的碰她。</br> 之前她身子虛弱,那情蠱便也跟著虛弱,如今她身子漸好,這情蠱的效用,便也跟著復(fù)蘇了。</br> “等長安好了,我便……”宋燁輕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便做長安生命里,最特別的那個(gè)男人,可好?”</br> 洛長安被他逗笑了,“我原以為自己的嘴皮子夠會(huì)糊弄人,誰知道你竟像是個(gè)開花樓的,比我這舌頭更能忽悠!”</br> “沒辦法,我只想在長安身上,花光所有的力氣和耐心?!彼螣顚⒐P桿子塞進(jìn)她手里,“這輩子,只在你身上出力?!?lt;/br> 洛長安的身子,赫然僵在當(dāng)場。</br> 不要臉的,臭流氓!</br> 車內(nèi),宋燁裹著洛長安的手,手把手教她批折子。</br> 字丑不打緊,多練練就會(huì)好看。</br> 洛長安抿唇竊笑,喜歡的人,怎么看都順眼。</br> 外頭,驟然響起紛亂的馬蹄聲。</br> 伴隨著刺耳的疾呼,“皇上,丞相出事了!”</br> 洛長安手一松,筆桿子“吧嗒”落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