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離開山谷
這大概是吾谷聽過的,最可怕的事情,也是公子最認(rèn)真說話的一次,半點(diǎn)都不像玩笑。</br> “公子,您可一定要想好了,回去就沒有回頭路了。”吾谷是真的怕啊,這一去怕是生死難料,自己倒也罷了,不過是個奴才,可公子身份尊貴。</br> 茲事體大,吾谷身為奴才,豈敢做主?!</br> “我想好了。”洛長安道,“人這一輩子,總要為自己搏一回。吾谷,我渾渾噩噩了這么多年,也是時候該醒醒了。”</br> 吾谷愣了愣,“公子,您怎么了?”</br> “總覺得有爹護(hù)著,所以我在京陵城內(nèi)橫行無忌,什么都不怕,誰都敢惹,出了京陵城才知道,我洛長安什么都不是。”她撓撓額角,“在所有人眼里,我只是個廢物。”</br> 吾谷急忙搖頭,“不不不,在吾谷心里,公子聰慧而重情義,比那些個偽君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br> “倒是難得,有你這樣真心待我。”洛長安瞧著回去的路,“遇見重生之后,我覺得自己有些不太一樣了,他雖然也護(hù)著我,可他的護(hù)著是不一樣的。”</br> 男女之情,自然是不同的。</br> “吾谷。”洛長安抿唇,“回去會有危險,不如你……”</br> 吾谷撲通跪地,“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奴才都要跟著公子,是生是死聽天由命,但絕對不會離開公子半步!公子,您讓吾谷跟著您吧?這么多年,咱們沒有分開過。”</br> “起來!”洛長安將他攙起,“那就一起吧!生也好,死也好,總歸是兄弟情義一場,也算不枉此生!”</br> 吾谷重重的點(diǎn)頭,“是!”</br> 公子說,兄弟情義。</br> 吾谷有些想哭,黑暗中眼眶潮濕。</br> “公子被帶回去的時候,奴才親眼看到,他們把重生公子丟在了桃花林里,多半是因?yàn)槔镱^的陣法,能困住重生公子,所以才會這般放心。”吾谷邊走邊解釋,“公子您莫要著急。”</br> 洛長安扯了扯唇角,“這幫龜兒子肯定是以為,我沒辦法逃出來,所以沒辦法救重生,就把他順手丟在了陣中。”</br> “肯定是這樣!”吾谷點(diǎn)頭,“只是,咱們進(jìn)去了,會不會驚動那些人?”m.</br> 洛長安猶豫了一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救出重生,我們馬上離開!”</br> “嗯!”</br> 眼下,也只能賭一把了。</br> 吾谷是不可能進(jìn)去的,一則他不懂這些東西,二則他得望風(fēng),若是真的驚動了那些人,那么他在外頭還能拼死擋一擋。</br> 只要爭取到時間,相信重生公子一定有辦法,帶公子……活著離開山谷!</br> 出了谷,就安全了!</br> 洛長安小心翼翼的進(jìn)了桃花林,白日里倒也景致不錯,夜里……黑漆漆的,那些桃樹枝張牙舞爪的,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魂靈,瞧著就讓人內(nèi)心發(fā)怵,脊背發(fā)涼。</br> “我的娘誒。”洛長安生生咽了咽口水,“真不知道我娘為什么要住在這里,白日里看桃花,夜里看、看……什么呢?”</br> 好在她洛長安膽子夠大,這要是換做別的女子,還不得被嚇尿了?</br> “真嚇人!”洛長安打了個寒顫,“也不知道他們把重生丟哪個犄角旮旯里了?”</br> 想了想,洛長安以手掩唇,學(xué)著布谷鳥叫了,“咕咕……”</br> 沒動靜?</br> “咕咕?咕……咕……”</br> 驀地,不遠(yuǎn)處有回聲響起。</br> “咕咕……”</br> 洛長安大喜,“重……生?”</br> “長安?”重生低問,“是你嗎?”</br> 洛長安循著聲音找去,“是我是我,當(dāng)然是我!難不成是閻王爺嗎?”</br> 事實(shí)上,重生壓根看不清楚,洛長安的位置。倒不是夜色太黑,而是因?yàn)槔г陉囍械木壒剩荒苈牭铰曇簦瑓s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br> “長安,你在哪?”重生問。</br> 洛長安繞了一圈,也只是……聽到重生的聲音,沒看到人。</br> 哎呦,這還真是奇了怪了?!</br> “重生?”洛長安低喚。</br> 重生應(yīng)道,“我在!”</br> 得,就在耳畔,可愣是瞧不見對方。</br> “我們大概被困在里面了,你還能想到破陣的法子嗎?”重生問。</br> 洛長安沒說話。</br> “長安,你別亂走,你靜下心好好想清楚。”重生循循善誘,“想清楚了再來救我!”</br> 洛長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環(huán)顧四周,“想清楚,再走!”</br> 想清楚……</br> 洛長安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br> 隨身小包里,有個小盒子,里面放著一樣很奇怪的東西,瞧著像是枯枝,又像是干枯的手指,總而言之,是細(xì)細(xì)長長一小節(jié)。</br> “辟邪之物!”洛長安將東西取出來,握在了手中。</br> 白天是怎么進(jìn)來的,腦子里過了一遍。</br> 洛長安瞧著長在高處的桃花樹,順著白日里的路徑,緩步朝前走。</br> 先秦一族的人都大意了,以為洛長安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廢物,之前闖入桃花林是因?yàn)檫\(yùn)氣好,誤打誤撞。</br> 卻不知,洛長安是真的懂一些五行陣法。</br> “你莫要著急,我馬上過來!”洛長安深吸一口氣,沿著記憶中的走法,一點(diǎn)點(diǎn)的往前走,終是在最后那一步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br> 果然,毫無章法是不可能離開這迷霧陣的。</br> “重生!”洛長安猛地竄起。</br> 重生心驚,慌忙接著,“小祖宗,慢些,摔著可怎么好?”</br> “這不是有你接著我嗎?”洛長安居高臨下的俯睨著他,“重生,我?guī)愠鋈ィ ?lt;/br> 重生點(diǎn)頭,困在這個鬼地方,沒吃的、沒喝的,不用等到天府之祭,他估計(jì)就已經(jīng)死在了這陣中。</br> “給你!”洛長安從隨身小包里取出兩個果子,“我藏的。”</br> 這個時候,重生便不與她客氣了,若是他不能保持體力,如何能護(hù)她周全。</br> 瞧著他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洛長安有些心疼,“他們不給你吃的喝的?”</br> “在這鬼地方,不動手殺我已經(jīng)是最大的仁慈,都是看在你的面上。”重生啃著果子,“如若不然,我已經(jīng)死了。”</br> 洛長安皺了皺眉,“以后莫要再說這死不死的話,咱們要活著出去,好好的活著!”</br> “嗯!”重生牽著她的手。</br> 二人總算出了桃花林,各自如釋重負(fù)。</br> “公子?”吾谷自樹梢躥下,“你們都回來了!都沒事吧?”</br> 重生握緊洛長安的手,“別說了,我們快走!”</br> 眼下,離開這里,才是重中之重。</br> “走!”</br> 然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