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生娘沒有養(yǎng)娘大
洛長安睜開眼,視線里一片恍惚,刺眼的光亮,讓她又閉上了眼睛,只覺得身子沉得厲害,好像跑了很久很久,累得不想醒來。</br> “哎呦,怎么又閉上眼睛了?”</br> “這是怎么了?”</br> “少主會不會不行了?”</br> “放屁,少主若是不行了,誰來救神樹?”</br> 神樹?</br> 腦子里嗡的一聲炸開,洛長安這才想起正經(jīng)事來。</br> 是了,她在割樹皮。</br> 重生?</br> 重生呢?!</br> 洛長安猛地坐起身來,這會是真的醒了,徹底的被嚇醒。</br> “少主?”鬼叔湊過來,快速搭上了洛長安的腕脈,“還好,沒事!”</br> 下一刻,洛長安忽然揪住了他衣襟,狠狠的瞪著他,“重生呢?你把重生怎樣了?我告訴你,若是你敢動他一根毫發(fā),我定然不會放過你,人呢!”</br> “人還活著!”鬼叔說,“少主不必激動。”</br> 現(xiàn)在的鬼叔,在洛長安這里的信任度,幾乎為零。</br> “從你對我下手那一刻起,我對你就沒有信任可言,若見不到人,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說的話。”洛長安咬著后槽牙,“我要見重生!”</br> 鬼叔不為所動,“人肯定還活著,但是……少主是見不到他的,他被困在了桃花林中,這些日子咱們都會照顧好他。但若是少主肆意妄為,這林中會發(fā)生什么變數(shù),那可就不一定了!”</br> 洛長安聽出來了,他在威脅她。</br> “你覺得我好欺負是嗎?”洛長安問。</br> 鬼叔抿唇,不語。</br> 不是覺得她好欺負,而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眼下的局面似乎只有服軟,才能換得重生的周全,畢竟她那么在意重生,不是嗎?</br> “鬼叔!”洛長安松開他,忽然扯了一下唇角,笑得何其嘲諷,“拿重生威脅我?你可去打聽過,我洛長安什么時候受人威脅過?”</br> 鬼叔眉心突突的跳,“少主,我不是在威脅你,只是……”</br> “對我而言,這就是威脅。”洛長安目色陰冷的盯著他,“我不吃這一套,你若是要殺他,只管動手,但凡能從我這兒占到一點便宜,都算我輸!”</br> 鬼叔當即行禮,“少主,您誤會了,咱們不是這個意思。”</br> “那你是幾個意思?”洛長安掀開被褥下了床,快速穿上了鞋襪,準備往外走。</br> 整個屋子里的人,撲通撲通都跪了下來。</br> “少主!”</br> 那異口同聲的齊呼,震得洛長安耳蝸疼。</br> “所謂的少主,是你們強加給我的稱謂,我可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什么先秦一族的少主,我是當朝丞相洛川河的兒子,跟你們沒有半文錢的關(guān)系!”洛長安站在那里,呼吸微促。</br> 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br> 威脅?</br> 她洛長安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被人威脅,真以為她成日笑呵呵的,便好欺負嗎?</br> 休想!</br> “少主?”鬼叔跪地。</br> 洛長安勾唇冷笑,“一口一個少主,內(nèi)心深處卻都巴不得我死,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么鬼主意嗎?那棵樹為什么流出來的汁液是紅色的,為什么我母親一走那棵樹就死了?你們一個個的昧著良心,不知道干了多少壞事!”</br> 鬼叔駭然,“少主,不可胡說!”</br> “胡說?老天爺是長眼睛的,壞事干多了才會遭報應(yīng)。”洛長安嗤然,“先秦一族若是長修善道,何至于落得今日族人凋零的地步?你們捫心自問,可行善事修善果?一味捧著你們的狗屁神樹,忘了自己是個人!”</br> 鬼叔面色微動,“少主,神樹的事情……”</br> “你說神樹與我母親息息相關(guān),于是我聽了你的忽悠,害了重生,我現(xiàn)在要是還聽你瞎扯,那我就是記吃不記打,腦子進水。”洛長安可不打算再信他分毫。</br> 鬼叔深吸一口氣,“神樹與神女,真的息息相關(guān),我當時說的話都是真的,不是在騙你的。神女真的還活著,的的確確還活著!”</br> 滿屋子的人,都這般眼巴巴的盯著她。</br> “還活著?”洛長安輕呵,“還把我當三歲的孩子呢?但凡我母親還活著,我爹就不會讓她流落在外。你們一個個的聯(lián)起手來,騙人不眨眼,以為我看不穿嗎?”</br> 鬼叔搖頭,“不,真的還活著,但是她需要神樹的果實做藥引,只要神樹能活過來,能重新開花結(jié)果,你母親就可以醒過來!”</br> “好,那她人呢?”洛長安問。</br> 鬼叔垂眸,“暫時不能告訴少主。”</br> “你們,口口聲聲讓我救神樹,救了神樹就能救我母親,可到最后我壓根沒瞧見我母親的蹤影,我長得就像隔壁村的二傻子?”洛長安嗤之以鼻,“不用暫時,你這輩子都不用告訴我,她在哪!”</br> 鬼叔不敢置信的望著洛長安,“少主,您這話是什么意思?”</br> “意思很簡單,我沒有母親都長這么大了,現(xiàn)在還會在乎有沒有她?”洛長安趾高氣揚,“我有爹就夠了,至于娘……她愛什么時候出現(xiàn),就什么時候出現(xiàn),不出現(xiàn)就拉倒!”</br> 她洛長安,不稀罕!</br> “少主,您怎么可以這么說?神女是您的母親,生身之母啊!”鬼叔有些氣憤,亦是有些著急,“生育之恩大如天。”</br> 洛長安嗤然,“那你有沒有聽說過,生娘沒有養(yǎng)娘大?是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養(yǎng)大,我需要母親懷抱,需要娘哄的時候,她在哪?抓一把空氣就說是我母親,還要我盡孝道,難道你們都是自己娘一個屁蹦出來的嗎?滿嘴放屁!”</br> “少主,你、你……”鬼叔氣得,哆嗦了半天,也沒再憋出半個字。</br> 論嘴皮子功夫,洛長安就沒有輸過。</br> 洛家祖?zhèn)鞯淖焐瞎Ψ颍瑏G人也不能丟氣勢!</br> “不用你啊我的,我沒吃我娘一口飯,沒喝她一口水,她估計連抱都沒抱過我?guī)状危惺裁促Y格要讓我為她犧牲?看你們對我爹的這副態(tài)度,估計當年她懷著我的時候,很不容易吧?”洛長安銳利的眸,冷冷的掃過眾人。</br> 一個個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別的什么緣故,腦袋微微垂著,無人敢抬頭。</br> “同鴛盟就是你們弄出來的,為的就是對我爹不利,連我也一并除去,若不是發(fā)現(xiàn)我這自愈的能力,知道我還有價值,能復(fù)活你們的神樹,你們會放過我?把我?guī)нM來嗎?”洛長安冷聲厲喝。</br> 字字誅心,句句帶血。</br> 然則,真相就是這么殘酷。</br> 別以為洛長安成日嬉皮笑臉,實際上她心里比誰都清楚。</br> 洛川河養(yǎng)大的狼崽子,豈能是拎不清的廢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