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絕對不會后悔!
馬車一直前行,速度不快不慢,也不知道是皇帝不急著回去,還是有什么別的打算。</br> 及至傍晚時分,車隊才在小樹林里停下來,此處樹蔭茂密,能擋風,夜里在這里駐扎倒是極好的選擇。</br> “公子,喝點水吧!”吾谷遞上水袋。</br> 洛長安接過,喝了口水低聲問,“發(fā)現(xiàn)了沒有?”</br> “沒有。”吾谷搖頭,“想來是要夜里才能過來。”</br> 洛長安環(huán)顧四周,“一路走來都沒瞧見異常,不過……確實不好蟄伏,那今天夜里你仔細著,若是有風吹草動快些匯報。”</br> “嗯!”吾谷點頭。</br> 安營扎寨完畢,已然天黑。</br> 林子能擋風,也能擋光。</br> 事實上,林祁一直不太明白,皇帝為何要在這地方安營扎寨,此處漆黑一片,若是遇見特殊情況,恐怕不便應(yīng)付。</br> “門主,您在想什么?”疾刃捋著袖子,“帳子已經(jīng)收拾妥當,您今夜好好休息,卑職會好生盯著。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風一吹就呼啦啦的響,不易察覺周遭的異動。”</br> 林祁點頭,“所以要格外小心。”</br> “門主,您說這皇上怎么會把車隊停在這兒呢?”疾刃頗為不解,“寬闊處便于防備,不易探子蟄伏,這要是……”</br> 林祁環(huán)顧四周,“別說了,背后議論皇上,若是被皇上知道,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謹言慎行,禍從口出。”</br> “是!”疾刃行禮。</br> 瞧著不遠處的兩個帳子,林祁瞇了瞇眸子。</br> 皇帝的帳子和洛長安的帳子,中間隔了兩個侍衛(wèi)營,為的就是安全。</br> “公子!”吾谷在外頭繞了一圈,快速轉(zhuǎn)回,“奴才觀察了一下地形,往北邊走是一條小道,我那個南邊走是一條小溪,這重生公子多半會抄近路過來吧?”</br> 洛長安大快朵頤,“別說了,趕緊坐下來一塊吃,待會要是重生來帶我走,你就吃不上了!”</br> 吾谷:“……”</br> 提前吃飽?</br> 好像,有點道理。</br> “還愣著干什么,快來!”洛長安瞥他一眼,“我還指著你保護我呢!吃飯吃飯,吃完弄點干糧帶著。”</br> 吾谷點頭,可也不敢往洛長安身邊坐,“您放心,水和干糧,奴才都放在一個包袱內(nèi),確保路上不會讓您餓肚子。”</br> 身份有別,尊卑有別。</br> “坐下!”洛長安白了他一眼,“這是命令。”</br> 吾谷抿唇,喉間滾動。</br> “吃!”洛長安遞給他一個大雞腿,“給你加雞腿,記得一定要保護我!”</br> 吾谷哭笑不得,“饒是沒有雞腿,奴才也會保護好公子的!”</br> “吃飽了更有力氣!”洛長安滿嘴油花,笑得眉眼彎彎。</br> 吾谷狠狠點頭。</br> 好在,夜里的時候皇帝沒有過來。</br> 洛長安悄悄觀察過,皇帝的帳子里一直有人影,曹風也是在內(nèi)伺候著,在車上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宋燁好似不太舒服,難不成今夜早些休息?</br> 這敢情好!</br> 只要宋燁不出來攪局,她就能順利的跟著重生離開。</br> 夜深人靜時,只剩下風聲呼嘯。</br> 洛長安一直沒敢睡,時不時的瞧一眼門口方向,越是盼著他出現(xiàn),他越是不出現(xiàn),這種心焦的情緒一直持續(xù)到了三更時分。</br> 驀地,吾谷在門口喊了聲,“公子!”</br> 洛長安一骨碌爬起來,抱著枕邊的包袱,快速朝著帳門方向跑去。</br> 還不等她跑出去,便已經(jīng)撞上了一堵墻。</br> “唔……”洛長安疼得彎腰,捂著鼻子直嗡嗡。</br> 重生皺眉,當即將人抱起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來,我看看!”</br> 他掰開她的手,瞧著她撞紅的鼻尖。</br> “這么著急做什么?”重生輕斥,“我都進來了,還能跑了不成?這般莽莽撞撞的,萬一我不在你身邊,你遇見事可怎么好?”</br> 洛長安仰著頭,眼眶也是紅紅的,可見是真的撞疼了。</br> “很疼?”重生輕輕揉著她的鼻尖,“是不是內(nèi)里撞傷了?”</br> 洛長安啞著嗓音,略帶委屈的問,“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br> “路上耽擱了一些,這不是緊趕慢趕的來了?”重生抱了抱她,“還疼嗎?”</br> 洛長安壓了壓鼻頭,“好些了,沒那么疼了,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br> “可以!”重生點頭,將她從桌子上抱下來,“你確定自己沒事?”</br> 洛長安翻個白眼,“我撞到的是鼻子,又不是腿瘸了,自然是沒事的,你放心罷!趁著天黑,咱們快些走!”</br> “走!”重生牽著她的手往外走。</br> 吾谷早已準備妥當,趕緊跟上。</br> “為免被人發(fā)現(xiàn),我將馬放在小溪那邊,咱們先過去再說。”重生邊說邊解釋。</br> 巡邏的侍衛(wèi)剛剛過去,三個人貓著腰從帳子后面離開。</br> “這兒怎么一個守衛(wèi)都沒有?”吾谷詫異。</br> 洛長安亦是有些不解,“白日里是有守衛(wèi)的,是不是換班?”</br> “約莫是!”重生領(lǐng)著二人往外走。</br> 吾谷原以為重生會抄小路過來,誰知道竟是從小溪那邊來的,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畢竟誰都不會防備小溪那邊的境況。</br> 重生抱著洛長安,以輕功越過小溪,吾谷則自行跟上。</br> 待放下洛長安,重生牽起她的手,朝著前方的馬匹走去。</br> 三匹馬,隱匿在黑暗中,若不是發(fā)出呼啦啦的聲音,根本無法察覺,尤其是重生著意安排,特意弄了三匹黑馬。</br> 將包袱拴在馬背上,重生扶著洛長安上馬,“待會跟著些,夜里行路視線不好,容易走丟,切莫分神,記住了嗎?”</br>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只管前頭領(lǐng)路,我絕對不會掉隊!”這么要緊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掉鏈子呢?</br> 重生似乎還是不放心,轉(zhuǎn)頭又叮囑了吾谷兩句,這才翻身上馬。</br> “想好了?”重生勒緊馬韁,“開弓沒有回頭箭,進了毒瘴林,若有意外,便是再也出不來了。長安,考慮清楚。”</br> 洛長安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我絕對不會后悔。”</br> “好!”重生嘆口氣,“但凡你開口,我便舍不得拒絕你,那便……生死與共罷!”</br> 聲聲馬鳴,剎那間馬蹄四撒。</br> 夜色沉沉,驚起夜鳥無數(shù),這一去生死難料。</br> 但洛長安不后悔,母親之事,是她心里的一個結(jié),這么多年過去了,始終沒有答案,如今終于有了機會查清楚。</br> 待辦完這件事她就老老實實的回京陵城,再也不會離開父親身邊半步!</br> 不遠處,林祁瞧著驚飛的夜鳥,眉心緊蹙,“好像不太對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