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的長安
重生醒來的時候,模糊的視線里,只隱約能瞧出一個人影。</br> 對,是人影。</br> 為什么?</br> 隔著大老遠的,他本就視線模糊,如今瞧著更是臉都看不清楚,只隱約看見兩個黑黑的在人臉上,也不知道是什么?</br> “你……”腦子里,記憶在倒灌,他驟然想起來,自己好似受傷了。</br> 想起來了,腦子便清靈起來,視線也跟著清晰起來。</br> 重生脫口而出,“長安!”</br> 是,他的長安,就在小水潭那里站著。</br> 洛長安遠遠的盯著他,那神情怪異得很,像是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以至于她滿臉委屈,不敢靠近他分毫。</br> “長安,你過來!”重生身子虛弱,若非自己內(nèi)力渾厚,半睡半醒之中自行療傷,只怕這會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br> 瞧著這山洞,倒是僻靜陰冷得很,想必是洛長安把他拖進來的,畢竟他當時沒了知覺,不可能自行進入山洞療傷。</br> “長安,你怎么了?過來!”重生盤膝坐起,運氣療傷。</br> 真氣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沖開淤督的血脈,導氣歸元,逼出那人留在他體內(nèi)的掌風,如此這般,能讓他的傷好得更快一些。</br> 怎么了?</br> 他還好意思問怎么了?</br> 洛長安氣吼吼的揣著一根樹枝上前,“你說清楚,現(xiàn)在是醒著,還是夢魘了?”</br> “你的眼……”</br> “先回答!”不待重生說完,洛長安已經(jīng)打斷了他的話。</br> 重生瞧出來了,她這兩眼的烏青,是被人打的,而瞧著她這般姿態(tài),傷她的人……莫非是自己?</br> 心頭咯噔一聲,重生老老實實的回答,“好著呢,是醒了!”</br> 如此,洛長安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你個混賬東西,看你給我揍的!”</br> “我?”重生詫異,俄而滿臉迷茫,“什么時候?”</br> 他哪里舍得碰她?</br> 但凡有這般狠心,早就把她拆骨入腹,還用得著聽她在這里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br> 洛長安唇瓣輕咬,這可不能說。</br> 若是被重生知道,她趁著他昏迷想要掀開他的皮面,所以才被他打了兩頓,他不定要做出什么事來。</br> 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br> 說的,便是此時!</br> “你睡著了,亂動彈,我這不是照顧你嗎?誰知道你狼心狗肺的,一碰你就打,看給我打的,我怎么出去見人?”洛長安懷疑,當時,重生是不是真的昏迷了?</br> 重生心驚,面色蒼白的問,“莫非你對我圖謀不軌,否則我為何要對你動手?”</br> “你這個沒良心的畜生!”洛長安開口就罵,“打都打了,還說為何為何的?你怎么不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自己,到底是誰救了你?還把你帶進這山洞,要不然野狗野狼早就撕巴了你,你還有命在這里問為什么嗎?”</br> 看吧,她就是只字不提,自己趁人之危,想要撕開他皮面之事!</br> 這叫什么?</br> 轉(zhuǎn)移注意力!</br> 嘖嘖嘖,真是屢試不爽。</br> “過來,抱抱!”重生撐著身子起身,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就算是昏迷了,也該克制自己,怎么能對你動手?是我錯了,我以后絕對不敢?!?lt;/br> 她不知,他這是多年養(yǎng)成的條件反射。</br> 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傷了她。</br> “那你得賠償我。”洛長安苦著一張臉,狠狠的吸了兩下鼻子。</br> 重生點頭,“只要你開口,命都可以給你?!?lt;/br> “你既然能裝成丁掌柜,想必跟司馬家有點關系吧?”洛長安道。</br> 重生剛要回答,可瞧著她這對烏眼圈里,泛著狡黠的光亮,心里隱約覺得不太對,腦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得,準是沖著那三箱金子來的。</br> “你想怎樣?”重生問。</br> 洛長安拽著他胸口的衣襟,“你看,我跟你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而且我又救了你一命,不管于情還是于義,你都得站在我這邊?!?lt;/br> “是!”重生點頭。</br> 洛長安又道,“那你知道,司馬家三箱金子的下落嗎?”</br> 重生薄唇輕勾,他說什么來著?這是貨真價實的,掉進錢眼里的小財迷!</br> “我不比三箱金子更值錢?”重生低頭,在她眉心輕輕落吻,“醒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衣裳大敞,你是不是趁著我睡著,做了點什么?”</br> 洛長安慌忙推開他,“你胡言亂語什么?我是這樣的人嗎?再說了,若我真的動了什么心思,就你這樣的,還不夠我塞牙縫的?!?lt;/br> “塞牙縫?”重生低眉往下瞧,“你試過了?”</br> 洛長安一愣,“什么試過了?”</br> 下一刻……</br> “重生,我滾你大爺?shù)?!?lt;/br> …………</br> 從山洞內(nèi)出來的時候,兩個腦袋,兩對烏眼圈,左顧右盼的瞧了一番。</br> “沒人!”重生率先出來,確定周遭沒什么人,這才沖著洛長安點了頭。</br> 洛長安走上前攙著重生,扶著他緩緩往外走,“你說你怎么這般沒用?挨了一掌就這般要死要活的,我也挨了一掌,便是什么事都沒有?!?lt;/br> 就是當時摔地上的時候有點疼,現(xiàn)在倒是半點感覺都沒了。</br> “你傷哪兒了?”重生之前瞧著她生龍活虎的樣子,委實沒想到她也挨了一掌,“快讓我看看!”</br> 洛長安皺眉,“肩膀而已,也不疼,就跟被人打了一下似的,這會都好得差不多了?!?lt;/br> “我看看!”重生是真的怕,“萬一被灌入內(nèi)勁,你一時不察,數(shù)日之后會筋脈爆裂而死?!?lt;/br> 這可把洛長安嚇著了,趕緊松開他,扯開了自己的衣襟,“怎么樣?我瞧著是沒什么大礙,也沒什么腫脹的感覺?!?lt;/br> 重生撫過她光滑的肩頭,什么都沒有,他慌亂的扣住她的腕脈,脈象平穩(wěn)至極,沒有內(nèi)傷。</br> “怎么樣?”洛長安忙問。</br> 重生搖頭,“沒事?!?lt;/br> “我就說沒事,什么感覺都沒有!”洛長安收攏衣襟,“之前我比較過,你的傷很是厲害,摸上去會燙手,我的……就是一點紅,像是被拍了一下,有點淤血停滯的感覺?!?lt;/br> 重生目色晦暗,“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lt;/br> 洛長安心下一怔,轉(zhuǎn)念想起了自己的腿,傷得這么嚴重,不還是數(shù)日便痊愈了!</br> “我……”洛長安猶豫了一下,“是不是有?。俊?lt;/br> 重生抱了抱她,“這是好事,不是病?!?lt;/br> “真的?”洛長安仰頭望他。</br> 重生認真的點頭,“我的長安,若能身康體健,歲歲無憂,便是世間最好的事。”</br> 洛長安忽然笑了一下,面頰微紅,重新挽住了他的胳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