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她根本不信他
千城其實不難進去,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千城是只進不出的地方。進去沒有多少查察,連攔路的人都沒有。</br> 車轱轆碾著青石板,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響。</br> 洛長安悄悄挑開車窗簾子往外看,只瞧著街道上空空蕩蕩的,往來只有馬車,很是冷清。</br> “這都沒什么人了!”洛長安低聲說。</br> 宋墨露緊張之色,“你莫要趴在窗口,萬一被人瞧見了,難免要惹出禍事,快回來!”</br> 說著,他拽著她回來,將她老老實實的按在了位置上。</br> “你都不好奇嗎?”洛長安問。</br> 宋墨搖頭,“死生大事,有什么可好奇的?”</br> 想了想,洛長安凝眉低問,“你游歷天下,走過不少地方,可見過這樣的陣仗?”</br> “沒有!”宋墨搖頭,“即便皇兄登基沒多久,但這天底下還是太平事居多,不會有這樣凌亂的事情。”</br> 洛長安笑了笑,“所以你對皇上還是認可的!”</br> “你這話問得倒是頗有深意?”宋墨狐疑的望著她。</br> 她輕嗤,“你什么時候變得這般矯情,一句話都能品出各種酸辣苦辣味?宋墨,你到底是怎么了?”</br> 瞧,這一招反客為主是不是極好?</br> “我……”宋墨頓了頓,“到底是我多心了。”</br> 洛長安皺眉,“你生了幾顆心?有一顆花心還不夠?”</br> 這倒是把宋墨逗笑了,“你才花心,我可是專心得很!”</br> “就你?專心?專心念著風月樓的胭脂姑娘,還是專心雅樂坊的欣蘭姑娘?”洛長安靠在車壁處,“這么一說,我倒是真的有點想她們了!”</br> 宋墨嘆口氣,“你說你,在京陵城內(nèi)當你的小公子不好嗎?非要跑到這些犄角旮旯里,吃苦受罪不說,還會有生命危險……”</br> “那來都來了,該怎么辦?”洛長安壓了壓眉心。</br> 宋墨道,“回去吧?”</br> “回去?”洛長安定定的望著他,“怎么回?插上翅膀回去?回去被我爹笑死?被他一頓訓斥,說我跑出去,沒有丞相府便什么都做不成?我不!”</br> 宋墨溫聲勸著,“你爹疼你,是為了你好!”</br> “你這話我都聽過多回,耳朵都長繭子了!”洛長安瞪了他一眼,“別說了,別再說了,我可不想再多個爹!”</br> 宋墨訕訕的閉了嘴。</br> 到底,勸不住她。</br> 馬車停在一處宅子門前,丁掌柜上前叩門。</br> 洛長安伏在窗口,瞧著那老丁頭跟門童說了什么,然后門童快速轉(zhuǎn)回,不多時便從內(nèi)跑出一行護院,圍攏在馬車附近,更有甚者堵在進出的路口觀望著,應(yīng)該是在望風。</br> “公子,快些下來!”丁掌柜忙道,“若是教人瞧見了,怕是要惹出禍來。”</br> 吾谷趕緊攙著洛長安下車,一行人急急忙忙的進了門。</br> 馬車被人牽往偏門,大門快速合上。</br> 如此這般,司馬青還是變了臉色,“嚇、嚇死我了!”</br> “就你這慫樣,還想著救你哥?”洛長安調(diào)笑。</br> 司馬青笑羞赧,“這不、不一樣,救人是救人,那可是我哥!”</br> “走吧!”丁掌柜在前面領(lǐng)路,一行人快速進了院子。</br> 現(xiàn)如今情況特殊,前院住著的都是宅子里的護院,若是有什么事,還能第一時間擋一擋,方便后院的人逃跑。</br> “咱們住后院。”丁掌柜介紹,“東廂房這邊最為安全,有一條密道方便進出府邸,倒是有什么事,能安全撤離。”</br> 洛長安想著,這司馬家果然跟尋常人家不一樣。</br> 尋常的生意人喜歡挖密室當金庫,司馬家喜歡挖地道方便逃跑,到底是發(fā)跡于死人財,時時不忘腳底抹油。</br> 宅子里的廂房,比客棧好多了。</br> “早前就吩咐人清掃過。”丁掌柜解釋,“所以諸位可以安心的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底下人!”</br> 說是一起住在東廂房,可東廂房里那么多院子,都是獨門獨院的,生生將每個人都分了開來。</br> 宋墨有些懵,“我要住在長安旁邊。”</br> “宋公子的院子,委實是在洛公子的旁邊。”丁掌柜笑道,“您只要一開窗,就能瞧見洛公子的院子。”</br> 洛長安的院子旁邊是個小花園,另一側(cè)則是荷花池,宋墨的院子在荷花池對面。</br> “這也是旁邊?”宋墨皺眉。</br> 洛長安率先瘸著腿進了門,瞧著雅致的院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我覺得很不錯,環(huán)境雅致,又很是安靜。這幾日趕路太累,我需要安安靜靜的休息!”</br> 宋墨的話到了嘴邊,愣是被洛長安給堵了回去。</br> “那你……好好休息!”宋墨扶著洛長安進了屋子。</br> 丁掌柜在前面領(lǐng)路,“這便是洛公子的臥房!”</br> “不錯不錯!”洛長安拂開了宋墨的手,插著腰環(huán)顧四周,“很好!”</br> 丁掌柜行禮,“洛公子滿意便好!”</br> 轉(zhuǎn)而,又沖著司馬青點了一下頭。</br> “下去吧!”司馬青說。</br> 丁掌柜快速退出了房間,未再作任何的停留。</br> “長安,你若是有什么不適,定要告訴我。”宋墨滿臉的不放心。</br> 洛長安擺擺手,坐在桌案前,撥弄著案頭的堅果盒子,捻了一個核桃,慢條斯理的剝著,“我今年四歲了!”</br> 她,早已不是三歲的孩子。</br> “王爺,我給您帶路!”司馬青做了個請的手勢。</br> 出了門,宋墨面色凝沉的盯著司馬青。</br> “王爺……您這般盯著我作甚?”司馬青只覺得心慌慌,王爺?shù)难凵窈脟樔恕?lt;/br> 宋墨勾唇,“就這樣進來,沒有退路,不怕出不去?千城只能進,不能出!消息興許能漏進來,但是人……怕是不能吧?”</br> “這草民也沒法子。”司馬青面色青白,“但凡能救兄長,我雖死亦不悔。千城如今的狀況,您也是瞧見了,草民只有進的法子,沒有出的路。”</br> 宋墨頓住腳步,“入城圖呢?”</br> 司馬青的心頭,狠狠震了震。</br> 既然宋墨有此一問,就說明洛長安根本沒告訴他,宋墨不敢去問洛長安,便到他這兒找答案。</br> “什么入城圖?”司馬青詫異,“草民不曾聽說過。”</br> 宋墨似乎不太相信,凝視著他半晌沒說話。</br> 司馬青心慌得厲害,也不知道宋墨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話?</br> 須臾,宋墨仿佛信了,黑著臉繼續(xù)往前走,“保護好長安,她若有損傷,賠上你司馬家滿門都不夠!”</br> “是是是!”司馬青躬身相隨。</br> 脊背上,冷汗已涔涔而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