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遇故人!
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界,到處都是雨后的泥流,偶爾有亂石夾雜其中。</br> 吾谷若是一起摔下來,肯定也在附近。</br> 思及此處,洛長安的視線快速在周遭逡巡。</br> “公……公子!”有微弱的聲音傳來。</br> 洛長安愕然醒過神來,“吾谷?吾谷你在哪?”</br> 不遠處的泥濘中,有東西在挪動,半晌過后,泥層推開,吾谷從里頭鉆了出來,天曉得他摔暈之后,被泥層覆了大半個身子整整一夜。</br> “吾谷?”洛長安想爬過去,奈何動輒劇痛難忍,實在是無法挪動。</br> 所幸吾谷并無大礙,只是被撞暈了而已,習武之人早已習慣了傷痛,一點皮外傷確實不打緊。</br> “公子!”吾谷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走過去,一屁股跌坐在洛長安身邊,“公子,傷著哪兒了?”</br> 待瞧見洛長安的腿,吾谷駭然愣在當場。</br> 怎么傷成這樣?</br> 完了!</br> 這次公子不止流血,還傷著骨頭了!</br> “就是疼得受不了,一陣陣的出冷汗,委實難受?!甭彘L安無力的靠在石頭上,“先扶我去邊上,找個干凈的地方,咱們洗一洗再說。”</br> 身上的泥便也罷了,這傷口若是一直泡在泥水里,恐怕會化膿紅腫,到時候就更糟了。</br> “走!”吾谷背起了自家公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泥地。</br> 傷口很深,洗干凈之后可清晰的看到,皮肉外翻,差一點就能見到骨頭。</br> “公子,藥都在包袱里,咱們這兒……”吾谷有些著急。</br> 環(huán)顧四周,瞧著摔下來的斜坡,這樣的高度,只能從側(cè)邊繞路上去,否則根本上不去,也不知道那司馬青是跑了,還是下來找他們了?</br> “您別擔心,奴才背著您從側(cè)邊上去?!蔽峁鹊吐曊f。</br> 洛長安點點頭,“成,累了就歇會,不要硬撐著,我現(xiàn)在動不了,你若是倒下了,那我就真的死定了!”</br> “嗯!”吾谷蹲下來,背起了洛長安往前走。</br> 沒走兩步,就見著不遠處的身影。</br> “洛公子!”司馬青急急忙忙的跑來,“我還以為你們摔那邊去了,找了半天,在這邊呢?怎么了?傷著何處?”</br> 洛長安如釋重負,“好歹,沒跑。”</br> “洛公子!”司馬青著急忙慌的過來,“怎么樣?包袱都在我這兒,我把馬趕跑了,那些人應該都追著馬去了,一時半會不會知道咱們在這兒?!?lt;/br> 洛長安深吸一口氣,“那成,吾谷,咱們換身衣裳,這樣子沒辦法走路?!?lt;/br> “好!”吾谷點頭。</br> 溪邊沒什么人,洛長安在樹后洗漱,吾谷在旁背對著她,一雙眼睛謹慎的環(huán)顧四周,免得有人靠近。</br> 不遠處,司馬青站在那里,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等著。</br> 洗去身上的泥漬,洛長安坐在溪邊的石頭上,瞧著水面上倒映著自己瑩白的肌膚,不由伸手撩了一波水。</br> 好在沒傷著別處,沒傷著臉,要不然真是哭都來不及。</br> 驀地,她猛地直起身子,瞧著不遠處的林梢,有野鳥齊齊整整的飛過,好似……心下一緊,快速換了身衣裳。</br> “吾谷!”換好了衣裳,洛長安才喊了一聲。</br> 吾谷應聲,但并沒有轉(zhuǎn)過身,先問了一句,“公子,好了嗎?”</br> “行了,你去洗一洗,再過來幫我上藥!”洛長安說。</br> 吾谷點頭,這才抱著自己的衣裳去僻靜點的彎道里洗漱。</br> 身上沾著泥,真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br> 洗一洗,整個人都輕松了。</br> “洛公子!”司馬青跑過來,“要不,我先替你上藥?”</br> “不用,我習慣了吾谷伺候。”洛長安道,“不喜歡別人碰我?!?lt;/br> 司馬青點點頭,將藥瓶子取出,放在一旁干凈的石塊上。</br> 不多時,吾谷便回來了。</br> “傷得不輕!”司馬青駭然,“上了藥就趕緊出去吧,得找個醫(yī)館看看,不然這么深的傷口怕是無法自行愈合?!?lt;/br> 洛長安點頭,上藥的時候,疼得渾身直打冷顫。</br> “公子,忍忍!”吾谷心疼。</br> 他家的公子,自小嬌生慣養(yǎng),哪里吃過這樣的苦,若是被相爺知道,怕是要心疼壞了!</br> “真特么的疼!”洛長安眼淚都要出來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跑了,跟著皇帝一起走,疼死小爺了!”</br> 吾谷直抹眼淚。</br> 公子疼,他也疼。</br> 待上了藥,吾谷趕緊背起洛長安,沿著側(cè)路,迂回往上。</br> 及至路邊,三人皆是松了口氣。</br> “往前走二十里地,有個小鎮(zhèn),那里應該有醫(yī)館和大夫?!甭彘L安還記得地圖上的東西,“吾谷,我們邊走邊留心,若是有人經(jīng)過便讓他們捎帶咱們一程?!?lt;/br> 吾谷頷首,“是!”</br> 三人快速往前走。</br> 這條路委實僻靜,沒什么人,三人一直走到了午后,也沒遇見一個人,只能坐在一旁的樹下啃點干糧喝點水。</br> 隱隱約約,似乎有車轱轆的聲音傳來。</br> “公子,好像有馬車!”吾谷急忙起身。</br> 司馬青站在路邊觀望,“好像……真的是馬車!”</br> “馬車?”洛長安詫異,“居然真的有馬車?看看是車隊,還是僅僅一輛?”</br> 司馬青愕然,“怎么,你要劫車?”</br> “狗屁,我是那種人嗎?”洛長安輕嗤,“如果是車隊,我擔心有危險,若是一輛馬車,那倒是可以搭個便車。”</br> 若是不讓他們搭便車,那只好劫車了!</br> 吾谷去路中央攔車,誰知……</br> “公子?公子!”吾谷驚叫。</br> 洛長安還坐在樹下喝水,“叫喚什么?攔下便是?!?lt;/br> “是王爺!是王爺!”吾谷歡喜的跑回來。</br> 洛長安一口水嗆在嗓子眼里,“你說什么?是誰?”</br> “王爺!臨王殿下!”吾谷攙著她往外走。</br> 司馬青忙不迭收拾了東西,拎著三個包袱跟在后頭。</br> 馬車還沒停下來,宋墨便從車上跳了下來,迫不及待的沖到了洛長安面前,“長安?你怎么在這兒?我還打算找遍整個南州,誰知道你居然在這兒?你這……”</br> 他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你的腿?”</br> “沒事,摔了一跤而已。”洛長安面色蒼白,“前面有個鎮(zhèn)子,我去找個大夫瞧瞧便是?!?lt;/br> 宋墨忽然彎腰,直接將洛長安打橫抱起。</br> 洛長安毫無準備,驚得慌忙抱住了他的脖頸,“你干什么?”</br> “我?guī)闳?!”宋墨面色凝沉,快速將她抱上馬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