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拜桃樹
屋內,驟然安靜下來。</br> 司馬青看了洛長安一眼,旋即起身往外走。</br> 鬼叔就在外頭站著,見司馬青出來,當即行禮尊呼,“二公子!”</br> “鬼叔,有什么急事嗎?”司馬青不解。</br> 不知道為何,司馬青覺得鬼叔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大概是鬼叔出現(xiàn)的時間不對。畢竟,他正打算跟洛長安說起鬼叔的事,就被打斷了,所以有此懷疑。</br> “聽說二公子遇見了三公子?”鬼叔擔慮的望著他,“三公子是不是傷著你們了?”</br> 司馬青連忙搖頭,“我被三弟抓住了,但是三弟沒對我怎么樣,他只是想靠近洛公子,然后從洛公子的身上,探得些許秘密,再將洛公子抓住,威脅丞相大人!”</br> “那你們是怎么跑出來的?”鬼叔追問。</br> 司馬青笑道,“丞相是何許人也?早已料到公子會遇見危險,早早的派人守在了子陽城,就等著保護洛公子周全。”</br> “原來如此。”鬼叔點點頭,緊了緊手中的拄杖,意味深長的呢喃了一句,“看樣子,洛川河對這個兒子很是上心!”</br> 司馬青點頭,“丞相府只有這么一位公子,丞相大人可不得好好護著?不過我是真的沒想到,洛公子居然有如此膽魄,敢來南州趟這渾水。”</br> 眼下朝廷上的人,對南州避之如瘟疫,誰敢輕易踏足?</br> 可洛長安呢?</br> “人人皆道丞相奸佞不軌,是個竊國之賊,無惡不作,手段狠辣,可如今瞧著倒是未必。”司馬青笑道,“若真當奸佞,必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還能有洛公子這般正直聰慧的兒子?”</br> 鬼叔斂眸,“也可能傳承其母親。”</br> “嗯?”司馬青沒聽見,“鬼叔你在說什么?”</br> 鬼叔搖頭,“我沒說什么。對了,洛公子也沒事吧?即便有人護著,怕也嚇著了?”</br> “嚇著?”司馬青被逗笑了,“把三弟嚇著倒是差不多,你是沒瞧見,洛公子那氣勢,泰山崩于前而不亂,真真是好樣的!”</br> 鬼叔喉間滾動,“是、是嗎?”</br> “是啊!”司馬青又道,“洛公子運籌帷幄,早就算準了這一切,安然無恙,不但全身而退,還抓住了三弟,直接送去了知府衙門!”</br> 說到這兒,司馬青還是有些擔心的,“鬼叔,你說此事會不會牽連到咱們司馬家?到時候朝廷計較起來,會不會……株連九族?”</br> “人是洛公子送去的,到時候也是洛公子一句話的事。”鬼叔酌情提醒。</br> 司馬青點點頭,面色微白。</br> “鬼叔,你還有什么事嗎?”司馬青問。</br> 鬼叔面上的疤稍稍扯動了一下,愈顯得面目猙獰,他默默的伸出手,將東西遞了過去,“沒、沒什么事,就是這個……”</br> “這是什么?”司馬青不解。</br> 鬼叔難得笑了一下,仿佛有些尷尬,“金瘡藥。”</br> “洛公子的傷……”司馬青忙道,“怕是用不著這些了。”</br> 聞言,鬼叔駭然,“什么?為何用不著?她不是受傷了嗎?”</br> “洛公子的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不需要金瘡藥。”司馬青方才看到了洛長安掌心的傷,已經愈合得七七八八,連痂都快掉了,估計很快就會沒事。</br>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留疤?</br> 畢竟帶著傷疤回去,丞相大人定會心生責怪。</br> “愈合得這么快?”鬼叔的神色有些怪異,“居然這么快。”</br> 司馬青笑了,“鬼叔,你這神神叨叨的作甚?傷口愈合得快,說明洛公子的身子骨強健,這有什么不好?”</br> 鬼叔張了張嘴,卻是再也沒說一句話。</br> 倒不是不好,只是……更危險罷了,也虧得她這相府小公子的身份護著,否則這殺身之禍,將源源不絕而來。</br> 洛川河,你真是好樣的,悄悄的把秘密藏了這么久!</br> “鬼叔?”司馬青輕喚兩聲,“你怎么了?走神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br> 鬼叔搖搖頭,“只是擔心二公子你的周全罷了!三公子能出現(xiàn)在這里,說明他死心不改,可得小心!”</br> 目送鬼叔離去的背影,司馬青微微擰起了眉頭。</br> 須臾,司馬青轉回房間。</br> 洛長安也不知道在擺弄什么,三個杯盞擱在桌案上,排排站,她將下巴抵在桌案上,就這么目不轉睛的瞧著杯盞。</br> “洛公子,你這是干什么?”司馬青不解。</br> 洛長安腮幫子鼓鼓的,“我在看,千城、湖城、武城這三個地方,到底哪兒適合當落腳點?”</br> “什么?”司馬青不解。</br> 洛長安翻個白眼,“你想啊,為什么是這三座城?我之前看過,這三城并不是南州最富庶之地,若是我……絕對不去做這賠本的買賣,要搶就搶最有錢的城池。”</br> “是這個理。”司馬青點頭,“那您現(xiàn)在想明白了嗎?”</br> 洛長安搖搖頭,“但凡想明白了,也不用愁成這樣!”</br> “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好好休息吧,鬧騰了這么一場,你也累了!”司馬青笑道,“我先回去了!”</br> 洛長安沒理他,視線依舊停留在桌上的杯盞處。</br> 為什么呢?</br> 隨便搶的?</br> 既是如此嚴密的組織,怎么可能隨便動手?</br> 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貓膩。</br> 可這一時半會的,洛長安還真的想不明白……</br> 不過,司馬青出去之后,先去了鬼叔的房間。</br> 誰知,人不在?</br> “沒看到人嗎?”司馬青問。</br> 守在外頭的人搖頭,“沒出來。”</br> 那就奇了怪了?</br> 好在這是自己的老宅,司馬青算是輕車熟路,往后院這么一走,倒是瞧見了鬼叔的身影,只是這鬼叔有些鬼鬼祟祟。</br> 司馬青心里也沒底,鬼叔是司馬家的老人,按理說不會背叛司馬家,畢竟他這條命也是司馬家給的,當年若不是司馬家的人,他早就死在了亂葬坑里。</br> 然則,司馬晨身為司馬家的人,都能做出這樣的事,遑論鬼叔這個外人。m.</br> 思及此處,司馬青壓著腳步聲,悄悄的跟了過去。</br> 他倒要看看,鬼叔到底想干什么?</br> 只見鬼叔立在墻根腳下的那株桃樹下,神色凝重的拜了拜,然后上了三柱清香,然后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念什么經。</br> 因為鬼叔功夫不弱,司馬青不敢靠近,免得被鬼叔發(fā)現(xiàn)。</br> 這一幕,委實把司馬青嚇得不輕。</br> 對著桃樹拜了拜,莫不是這桃樹底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