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是尋常人
疾刃精神恍惚了一下,忽然好似明白了些許,“門主,您的意思是,這皇上可能是假的?”</br> 假的?</br> 林祁想著,自己也沒表達出這個意思吧?這上下屬之間的溝通,果然是有些問題的。</br> “我只是告訴你,注意皇上的動靜,可能皇上有點隱疾也不一定。”林祁嘆口氣,“此事不許聲張,先靜觀其變!”</br> 疾刃到底不似逐風(fēng)這般謹慎小心,有必要叮囑一番。</br> “皇上身子不適,為什么不傳太醫(yī)呢?”疾刃狐疑的低語。</br> 林祁眉心微凝,“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太醫(yī)的,可能是我多想,但是皇上那種情況,讓我想起了逐風(fēng)此前連夜奔行的場景。”</br> “不可能,皇上一直在馬車里待著呢!”疾刃忙道,“奴才一直守在馬車邊上,連打個盹都不敢,曹公公也在邊上,時不時的瞅著馬車,若是皇上真的出去了,四雙眼睛不可能看不到!”</br> 林祁點頭,“我沒說皇上出去了,我是怕有人進去了!”</br> “不可能,卑職一直盯著呢!”</br> 疾刃再不濟,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則這么艱巨的任務(wù),林祁也不可能帶他出來,所以,他說這話是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的。</br> 林祁沒再多說什么,但那種感覺始終沒有消失。</br> 皇帝,有秘密。</br> 這一點,宋燁自己都感覺到了,林祁在懷疑他。</br> 只是可惜了,林祁這人素來行事小心,若無證據(jù)絕對不會聲張。</br> 及至晌午時分,宋燁才起身洗漱。</br> 曹風(fēng)一直在旁邊伺候著,寒山疾步進門。</br> “皇上!”寒山行禮,“附近都看過了,并無異常,您可以在這兒好好休息,咱們?nèi)ジ浇艺?,看看是否有洛大人的蹤跡。”</br> 宋燁坐在那里,伸手壓了壓眉心,并不多話,只一個字,“找!”</br> 人,是肯定要找回來的。</br> 寒山行禮,快速退出了房間。</br> “寒大人。”林祁站在回廊里。</br> 寒山拱手,“林門主?!?lt;/br> “皇上醒了?”林祁面色微恙,“可有說什么?”</br> 寒山搖頭,“皇上只讓咱們繼續(xù)找洛大人,并無其他話,想必是急在心里?!?lt;/br> “我讓疾刃幫你!”林祁道,“附近多繞幾圈,畢竟這一帶落腳的地方不多,這平安縣城夠大,大隱隱于市?!?lt;/br> 寒山點頭,“林門主此言有理,咱們這就去找,遠近都給梳理一番?!?lt;/br> “疾刃!”林祁開口。</br> 疾刃上前,“門主放心,卑職一定會幫著寒大人,將洛大人找回來的!”</br> 目送二人離去的背影,林祁目色幽深,下意識的回望著緊閉的房門。</br> 半晌,他才邁開步子,輕叩房門。</br> “進來!”宋燁開口。</br> 林祁進門,行禮,“皇上!”</br> “你說,會是什么人,綁走了長安?”宋燁開口,“你之前說是怪盜,那么怪盜人呢?林祁,這可不是四方門的行事作風(fēng),你什么時候變得這般遲鈍無能了?”</br> 林祁撲通跪地,“皇上恕罪。”</br> “朕要聽的,不是皇上恕罪,是你告訴朕,長安的下落?!彼螣钋浦曜由系男』\包,“朕的耐心有限,此行是為了南州之事而來,不想在路上虛耗時間,懂嗎?”</br> 林祁俯首,“臣明白,一定會盡快將洛大人找回來?!?lt;/br> “不是盡快,而是明日天亮之前?!彼螣钌钗豢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須把人給朕找回來,明日,啟程!”</br> 林祁知道這有難度,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其他。</br> “臣,遵旨!”林祁垂眸,恭敬的退出了房間。</br> 明日之前?</br> 去找怪盜的人還沒回來,究竟事情如何,真是很難說。</br> 可他不敢離開皇帝身邊太遠,洛長安終究只是個臣子,生死無關(guān)天下,但是皇帝不一樣,一旦皇帝有什么閃失,整個北涼江山都會為之動蕩。</br> 不可大意!</br> 這平安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br> 如林祁所言,這附近都是荒山野嶺的,對方既然擒了洛長安,自然不是要殺她,否則當場就可以將她殺死,何需這么麻煩,將她擄走?</br> 然則,洛長安這人脾氣不太好,凡事又喜歡計較,不管是誰擄走了她,那都是對方倒霉。</br> “洛大人很聰明!”寒山說,“若是她分不清楚自己的處境,一定會哄著那人,來縣城,這樣的話,就能留下點消息?!?lt;/br> 疾刃狐疑,“也許對方知道她這性子,不會帶著她來縣城自投羅網(wǎng)。”</br> “那你就錯了!”寒山嘆口氣,“洛大人連閻王爺都敢誆,你覺得她是那種束手就縛的人?別開玩笑了,如果讓她察覺對方不會殺她,她一定可勁兒的作。”</br> 疾刃愕然,“洛大人這段時間住在宮里,沒少作你們吧?”</br> “那都是小事,皇上都能忍,咱們當奴才的更不好說什么?!焙角浦矍暗慕值溃澳憧纯催@縣城,還算干凈,也算熱鬧,洛大人會放過這地方嗎?”</br> 疾刃皺眉,“被人挾持了,還有心思逛街嗎?”</br> “洛大人那就不是尋常人?!焙綋u頭。</br> 敢在宮里開狗洞,敢在太學(xué)堂揪太傅的胡子,還有本事,讓皇上在乾元宮后面開小門,直通長樂宮,這就不是尋常人能做的事兒!</br> “我倒是不信了!”疾刃輕嗤。</br> 然則下一刻,他瞧著寒山微微皺起的眉心,然后……寒山扯了唇角,一副見了鬼般的情色。</br> 順著寒山的視線看去,疾刃亦愣在原地。</br> “我……說什么來著?”寒山開口。</br> 疾刃呼吸微促,“你說,洛大人不是尋常人!”</br> “那你現(xiàn)在信了嗎?”寒山問。</br> 疾刃頓了頓,忽然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信了!”</br> 瞅瞅,前面站在糖人攤上,捋著袖子要親手做糖人的那位,可不就是之前被擄走的洛小公子嗎?</br> 所有人都為她四處奔波,到處找人,恨不能掘地三尺,到現(xiàn)在,吾谷還被綁著丟房間里!</br> 她倒好,擱這兒玩來了!</br> “怎么樣?”洛長安欣喜的望著自己的杰作,“做得好不好看?”</br> 綠音公主撓撓額角,“小心肝,你這做的什么???”</br> “糖人??!”洛長安詫異,“大老虎,是不是夠威風(fēng)?!?lt;/br> 底下人小聲嘀咕,“這不是大貓嗎?”</br> “欸你怎么說話呢?”洛長安憤然,“老虎,沒瞧見額頭這王八的王字嗎?算了,你不認識字,我大人不記小人過?!?lt;/br> 綠音公主湊近了細看,“小心肝,這好像不是王?!?lt;/br> “不是王難道還是八……”洛長安兀的一震。</br> 呀,多了一個點。</br> “這、這是母老虎!”洛長安梗著脖子,“自然不能跟公的一樣?!?lt;/br> 巷道內(nèi),寒山與疾刃捂著嘴偷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