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這么不中用?
夜里的時候,宋燁與洛長安一道用晚膳。</br> 但是,對于白日里的事情,洛長安只字不提。</br> 曹風(fēng)覺得很不對勁,這洛小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為什么當(dāng)著皇帝的面,一句都不提呢?受了委屈,讓皇上幫著出氣,難道不香嗎?</br> 可他忘了,那是女兒家的套路。</br> 洛長安,是洛小公子。</br> 宋燁并未久留,西域的使團(tuán)忽然冒出來,明日朝堂上必定有一番爭議,該準(zhǔn)備還是要準(zhǔn)備。</br> “恭送皇上!”洛長安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差扒了這層皮,抹上胭脂水粉,充當(dāng)后宮的一員。</br> 聽聽,這話。</br> 像不像妃子,恭送皇帝時候的樣子?</br> 宋燁站住腳步,唇角勾了一下,愈發(fā)會裝腔作勢了。</br> 離開長樂宮,進(jìn)了乾元宮,曹風(fēng)才敢低語,“皇上,白日里的事,洛大人只字不提,怕是委屈到了極點(diǎn)?”</br> “她委屈?”宋燁輕呵。</br> 他還不知道她?</br> 呵,開玩笑,該委屈的是劉嫣然。</br> 洛長安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她不說話,只字不提,只能說明她這一肚子的壞水,即將用在劉嫣然的身上。</br> 睚眥必報,才是洛小公子的本性。</br> 宋燁都知道,只是不說而已。</br> 為什么不說?</br> 因?yàn)槁彘L安,不敢殺人!</br> 夜里的時候,承和宮內(nèi)傳出尖叫聲,聲音何其尖銳刺耳,驚得從邊上路過的宮人,都跟著撒腿就跑,恨不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br> 侍衛(wèi)從外頭涌進(jìn)去,仿佛是進(jìn)行了一輪搜宮,結(jié)果什么事都沒有。</br> 之后是承和宮的宮人,著急忙慌的去請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說是劉妃娘娘病了,整個承和宮算是熱鬧透了。</br> 洛長安踏踏實(shí)實(shí)的睡著,寢殿大門一關(guān),誰死誰活都跟她沒關(guān)系。</br> 哪知……</br> “別鬧!”</br> 面上似乎有什么東西,摸來摸去的,洛長安極是不悅的皺眉。只是,依舊雙眼緊閉,沒有要睜眼的意思。</br> 大晚上的,睡得正舒服呢!</br> 然則下一刻,似乎是……</br> 洛長安猛地睜開眼,一張戴著面具的容臉,赫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br> 重生!</br> “小野貓睡著了?”重生吻過她的眉眼,“乖乖的,別亮爪子,不然……驚動了外頭的侍衛(wèi),吃苦的還是你自己?!?lt;/br> 洛長安如夢初醒,連連后退,當(dāng)即縮到了床角,“你,你怎么來了?”</br> “你以為承和宮那頭,光靠一個吾谷就成了?”重生目色幽幽的盯著她,“這些日子沒來,可有想我?”</br> 洛長安翻個白眼,“你怎么進(jìn)來的?”</br> “這話問了多回,你倒不如換個問題?!彼稍诹怂蛇^的位置,“過來!”</br> 洛長安抿唇。</br> “過來就告訴你。”重生說。</br> 洛長安能信才怪,奈何……你不過去,他也得過來,為免多遭罪,還是乖乖過去為好,誰讓咱致命的把柄,捏在他手里呢!</br> 默默的躺在重生身邊,枕著他的胳膊。</br> 重生似乎很滿意她“假裝”斂刺的樣子,明明滿心滿肺的抗拒,面上卻要裝得溫和順從,真是個可愛的小傻子。</br> 他在她額頭親了親,“好玩嗎?”</br> “什么?”她仰頭。</br> 重生低眉看她,又在她鼻尖親了一下,“承和宮。”</br> 洛長安抿唇,“這叫惡有惡報,我可什么都沒做,是她自己嚇著了,關(guān)我什么事!”</br> “血淋淋的老鼠爬滿床,不傻也得嚇傻,不瘋也得嚇瘋!”重生嘆口氣,“上哪兒弄得這么多死老鼠?”</br> 洛長安嘿嘿一笑,“冷宮!”</br> 重生:“……”</br> 誠然,冷宮里多得是這樣的東西。</br> “抓起來不容易吧?”重生問。</br> 洛長安輕嗤,“怎么可能,丟點(diǎn)米糧,一逮就是一窩!”</br> 重生:“……”</br> 這孩子,有點(diǎn)瘋!</br> 之前下過雨,夜里卻是月光極好,可見明日是個好天氣。</br> “走!”重生忽然將洛長安抱起。</br> 洛長安駭然,“你要干什么?我不去冷宮,我不捉老鼠了,我不……”</br> 然則下一刻,耳畔有風(fēng)掠過。</br> “睜開眼!”重生圈著她在懷中,就在屋脊上坐著,“好了,沒有帶你去冷宮,咱也不捉老鼠,咱們……”</br> 他親了親她的眼睛,“睜開,乖!”</br> 洛長安慢悠悠的睜開雙眼,這是……皇宮的屋頂上?</br> 月亮當(dāng)空照,清冷的月光如同朧月紗,鋪天蓋地的,籠罩整個皇宮,站在屋脊上,能看到重重宮門,看到紅墻綠瓦。</br> 月光中,風(fēng)吹著宮燈輕晃,斑駁的光影灑滿宮道。</br> 那一瞬,洛長安整個人都振奮了,“原來皇宮的夜景這么好看!”</br> 重生自她身后圈主她,將下顎抵在她的肩頭,單手握住她的手,徐徐伸上半空,“我的長安,摸到了最圓的月亮?!?lt;/br> 洛長安在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笑得眉眼彎彎。</br> 偌大的月盤當(dāng)空掛,其實(shí)根本夠不到,可是她瞧著自己的掌心,無縫銜接的貼在了月亮的邊緣,她看到重生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br> 指節(jié)分明,修長如玉。</br> 兩個人的雙手重疊,她揚(yáng)起頭的時候,正好能看到他光潔的下顎,以及微揚(yáng)的唇角。</br> “摸到了嗎?”重生問。</br> 洛長安連連點(diǎn)頭,“摸到了!涼涼的!”</br> “真好!”他低頭,忽然吻上了她的唇。</br> 唇齒相濡,重生緊緊圈著她,貪戀著屬于她的淡雅清香,恨不能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懷中。</br> “長安!”他低喚,“長安!”</br> 洛長安有些窒息,等著回過神來,猛地推開他,萬一被人看見怎么辦?</br> 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吃得太多,怎么力氣這么大?只是伸手一推,她發(fā)誓,就是隨手一推,重生居然“咕嚕嚕”的滾下了屋頂。</br> “喂!”她伸手想去拉。</br> 終究是晚了一步。</br> 重生!</br> 落地時的那一聲悶響,驚得洛長安心頭劇顫。</br> “重生?”洛長安踩著屋頂,從一旁的矮腳跳下去,好在她伸手敏捷,很快便安然落地。</br> 花壇后的草地上,高高的假山遮住了月光。</br> 有個暗影倒在那里,一動不動!</br> “重生?”洛長安站在那里,只覺得脊背發(fā)涼,卻不防呼吸都亂了。</br> 吾谷沖過來,“公子?”</br> 洛長安這才回過神,一把推開了吾谷,直撲向重生。</br> 重生躺在那里一動不動,黑暗中不辨變化。</br> “重生?重生?”洛長安慌了,跌坐在地,快速將人抱在懷中,音色急促,“你不是武功高強(qiáng)嗎?你連皇宮都能闖進(jìn)來,怎么就這么不中用?重生?你被嚇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