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習慣了,有點順手!
有些東西,你可以自己承認,卻不愿在別人面前承認,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br> 重生走了,跟來時一樣,悄悄的,沒有驚動任何人。</br> 洛長安卻是再也睡不著了,伸手托著略有余溫的額頭,神色凝重。</br>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吾谷照例進來查看,可不敢把公子一人丟在房間太久。</br> 誰知……</br> 吾谷倒了杯水遞上去,“您這是睡不著?還是剛睡醒?”</br> “沒睡!”洛長安雙手捧著杯盞,溫熱的杯盞,讓身上的涼瞬時退了大半,也讓她本能的打了個寒顫。</br> 吾谷走到門口,瞧了一眼外頭,再重新轉(zhuǎn)回,“公子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br> “這話該我問你!”洛長安抿一口水,“發(fā)現(xiàn)了什么?”</br> 吾谷斂眸,“奴才、奴才只是覺得臨王殿下很是奇怪,雖說關(guān)心您是正常的,畢竟是朋友,但是進來之后東張西望的,仿佛對您有所懷疑。”</br> 洛長安沒說話。</br> 見狀,吾谷繼續(xù)往下說,“奴才所言,只是個人的看法,無礙于您跟臨王殿下的情誼,看得出來,王爺還是很關(guān)心您的?!?lt;/br>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人頭疼?!甭彘L安放下手中杯盞,“之前沒覺得,但是……剛才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細想了一番,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頭?!?lt;/br> 宋墨,好似瞞著什么事!</br> “公子懷疑臨王?”吾谷有些顫顫的。</br> 畢竟臨王和自家公子這么多年的交情,在吾谷看來,不是手足卻勝似手足,真真是好得不得了。</br> 洛長安又喝了口水,“我有說、有說嗎?”</br> 頓了頓,她又道,“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br> 她自個都底氣不足,遑論吾谷。</br> “王爺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的不是您,第一反應是碰床頭凳上的杯盞,奴才、奴才不好說什么,只能在旁邊站著?!蔽峁鹊吐曊f,“盡管,王爺可能真的是擔心您,但更多的是……”</br> 洛長安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br> “那奴才在外頭候著?”吾谷問。</br> 洛長安挑眉看他,“我爹什么時候到?”</br> “按照行程推算,應該明日就能抵達?!蔽峁然卮?,視線落在她的額角,“公子,這個傷……看著好像更嚴重了些?!?lt;/br> 洛長安摸了摸額角,原本傷得沒這么重,但是下了點藥,又淋了雨,傷口紅腫得厲害。</br> “不會有事!”洛長安盤膝而坐,“就是看著嚴重點,有點點疼?!?lt;/br> 吾谷可不這么認為,“您都起了高熱,可不簡單。”</br> “我發(fā)燒了?”洛長安詫異,“難怪嗓子這么干?!?lt;/br> 吾谷點頭,“您現(xiàn)在有沒有哪兒不舒服?”</br> “沒有!”洛長安咂吧著嘴,“醒來的時候,嘴里甜甜的。”</br> 吾谷:“??”</br> 重生是不是給公子吃了什么?</br> 主仆二人忽然大眼瞪小眼的,沉寂了片刻。</br> “去查一下,這兩日除了咱們,都還有誰進出云山和這個小鎮(zhèn)?!甭彘L安吩咐。</br> 吾谷行禮,快速退出去。</br> 不多時,后窗位置又跑進一個人來。</br> 洛長安抖著腿,瞧著林祁從后窗爬進來。</br> 林祁微微一愣,繼而尷尬一笑,“洛大人!”</br> “什么時候,林門主也喜歡上了爬窗戶的活計?”洛長安就奇了怪了,這一個兩個的,怎么老喜歡爬她的窗戶??</br> 跟她的窗戶有仇?</br> “吾谷開的位置?!绷制钆牧伺纳砩系乃疂n。</br> 洛長安壓了壓眉心,“何事?”</br> “當鋪那邊,扣住了一個人,這人嘴巴很硬,怎么都不肯吐實幕后之人?!绷制钫f,“但我覺得這事,還是要跟洛大人交代一番,畢竟這條線是洛大人發(fā)現(xiàn)的。”</br> 洛長安挑眉看他,“抓住了人?”</br> “跑了一個,已經(jīng)去追了,抓住的這個貌似……不似北涼人。”林祁也只是猜測。</br> 洛長安就不明白了,“什么叫貌似,不似?”</br> “他說著北涼的話,卻長著異國人的臉?!绷制罱忉?。</br> 洛長安蹭的站起身來,“你說什么!”</br> “洛大人為何這般激動?”林祁狐疑的打量著她,“你認得?”</br> 洛長安呼吸微促,“若是北涼人,自個倒騰也就罷了,若是摻合了異國之人,這問題可就大了,林門主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br> 林祁沒說話。</br> “知道還來試探我,真不是個好東西!”洛長安滿臉嫌惡。</br> 好在林祁都習慣了洛長安罵人的口吻,否則定是要自尊心受創(chuàng)的。</br> 每次都罵他不是個好東西,是男人都有些受不了!</br> “洛大人,咱以后說話能悠著點嗎?”他不要面子的嗎?好歹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七尺男兒。</br> 洛長安睨了他一眼,“哦,林門主……是個好東西!”</br> 林祁:“……”</br> 得,跟洛小公子談禮數(shù),這不是跟腳趾頭談理想?</br> 罷了!</br> 念她年紀小。</br> 念她不懂事。</br> “這東西!”林祁將一樣物件擱在她桌案上,“眼熟嗎?”</br> “什么熟不熟的,一鍋燉了不就都、都、都……”洛長安扶著桌案,慢悠悠的站起了身,面色瞬時全變了,“這東西哪兒來的?”</br> 林祁笑了,“認得?”</br> “你怎么會有?”洛長安警惕的望著他。</br> 林祁瞬時斂了笑容,“洛大人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東西,不是我的,是我從逃跑那人身上捋下來的?!?lt;/br> 洛長安指尖輕顫,終是伸出手,將桌案上的東西拾起。</br> 殷紅如血的同心結(jié),不管是打結(jié)的手法,還是材質(zhì),都跟她之前拿到手的,幾乎一致,把玩得時間久了,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br> 又或者,是同一個人教出來的做法!</br> “跑了的那個人?”洛長安握緊掌心里的同心結(jié),“是女的?”</br> 林祁詫異了一下,俄而認真的點頭,“看身形,應該是!”</br> “得,美人計!”洛長安咂吧了一下嘴,“不用猜,肯定是用在尤氏兄弟身上,你若不信只管去查,他們身邊肯定有美人!”</br> 林祁點頭,“消息帶到了,我也該走了,回頭天亮了被人發(fā)現(xiàn)不太好?!?lt;/br> 語罷,他攤開手。</br> 洛長安挑眉,一臉的明知故問,“什么?”</br> 林祁攤著掌心,勾勾手指頭。</br> “這是什么意思?”洛長安低笑兩聲。</br> 林祁指了指她的腰間位置,“拿回來?!?lt;/br> “這……”洛長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了兩聲,“習慣了,有點順手!”</br> 默默的將腰間的同心結(jié)拿出來,默默的放回原位。</br> 偷東西被當場抓包,可不有點尷尬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