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本夫君!
“我說得這么清楚,你還是不明白嗎?”重生嘆口氣,“也就是說,這些東西可能沒丟,只是被他們送出去了,所以庫房內(nèi)看不到任何的可疑痕跡。”</br> 洛長安恍然大悟,當(dāng)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說,他們不怕朝廷來人,因?yàn)闆]有痕跡可查,誰也查不出真相。”</br> “人一旦受到言語的引導(dǎo),以為這是失竊案,就會把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乃至于想法都扣上了失竊的陰影,走不出被畫好的固定的圈。”重生繼續(xù)道,“一旦固定了想法,再想改變可就沒那么容易了!”</br> 洛長安眉心微凝,這倒是實(shí)情。</br> 一旦被圈子套住,想出來,委實(shí)沒那容易。</br> “如果真的有心要查線索,找回失落的器械,第一時間就得保護(hù)這些山洞,可是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你有看到半點(diǎn)外闖入的痕跡嗎?”重生問。</br> 洛長安搖頭,沒有,真的沒有!</br> 整個山洞給她一種,天下太平的感覺。</br> 也就是說,這尤氏兄弟二人,背地里干了點(diǎn)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并借著失竊之名,遮掩真相。</br> “他們就不怕嗎?”洛長安還是有些猶豫,“凡事不可能天衣無縫,若是被查出來,誰擔(dān)得起這謀逆之罪?”</br> 重生冷笑,眸色冷冽的掃過四周,領(lǐng)著洛長安往里頭走去,“那你說,他們?yōu)楹斡羞@么大的膽子?”</br> “除非上頭……”洛長安閉了嘴。</br> 上頭,有人?</br> 瞧見她面上極不自然的神色,重生低低的呵笑,“怎么,想明白了?”</br> 他頓住腳步,磁音低沉的問,“還想繼續(xù)查嗎?”</br> 可能,會查到她爹的頭上。</br> “我相信我爹跟這事沒關(guān)系!”她梗著脖子,昂首挺胸的看他。</br> 理不直,氣得壯。</br> 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誰都不能輕易下結(jié)論。</br>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洛長安咬著后槽牙,“我爹若是跟這事有關(guān),就不會讓我來這兒冒險,他知道我的性子,定曉得我的不擇手段。”</br> 重生定定的審視了她半晌,終是沒再說什么。</br> 器械庫分為內(nèi)外兩個庫房,外頭都是普通軍士所需要的物資裝備,而內(nèi)里的卻是逐級遞升的將領(lǐng)們所需裝備。</br> “為什么你可以在這里自由出入,還知道這么多?”洛長安忽然頓住腳步,警惕的望著重生。</br> 重生手一拂,“瞧見沒有?這副尊榮,這副打扮?只準(zhǔn)許你易容,不許我也換個身份?”</br> 頓了頓,他極是嫌惡的瞧著她,“你該不會以為,本夫君就是這般鬼樣子吧?”</br> 哎呦,那可真是要嫌棄死了。</br> 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黑濃的一字眉,雖說人高馬大,可這粗獷的勁兒,洛長安委實(shí)吃不消。</br> 好在她見過他戴面具的樣子,雖說只能看到一張薄唇,但確實(shí)沒瞧見什么絡(luò)腮胡,想來他也不該是這副鬼樣子。</br> 等會,什么叫本夫君?</br> 洛長安瞧了一眼吾谷,所幸吾谷的心思都在“這男人是誰”的問題上,并未留心這男人說的這三個字。</br> 心頭稍松,洛長安道,“吾谷,你去洞口守著,若是有動靜快點(diǎn)來報,我、我四處看看。”</br> “是!”吾谷應(yīng)聲,警惕的盯著重生。</br> 氛圍忽然變得有些尷尬。</br> 洛長安眉心一皺,“聽到了還不走?”</br> “公子,奴才不放心。”吾谷說的是重生。</br> 這人瞧著,就不像好人!</br> “放心吧,他是自己人。”洛長安一本正經(jīng)的開口,“快點(diǎn)去!要不然外頭的人進(jìn)來了,倒霉的是咱們!”</br> 重生功夫那么好,萬一出事,他腳底抹油跑了,倒霉的是她與吾谷。</br> “好!”吾谷一步三回頭的去守洞門。</br> 重生側(cè)過臉睨著她,“是怕出了事,我一個人跑了?”</br> 洛長安心頭緊了緊,“知不知道楊修是怎么死的?”</br> “我只知道楊妃,不知道楊修。”他俯身湊近了她,薄唇輕勾,“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br> 洛長安翻個白眼,“你算什么君王?面具皇帝?呵,不要臉。”</br> 她不再搭理他,開始仔細(xì)的檢查庫房。</br> 如重生所言,這些庫房內(nèi)沒有任何的痕跡,連帶著地上的拖拽痕跡,都是最新的。</br> “一幫混賬東西,中飽私囊卻要故弄玄虛。”洛長安低嗤,“尤圣,尤巢,真是好樣的!”</br> 一回頭,重生雙手環(huán)胸立在門口,笑盈盈的開口,“接下來是想找尤氏兄弟算賬,還是就此作罷?”</br> “我說了,這件事跟我爹沒關(guān)系,別把我爹扯進(jìn)來。”她還不知道他的意思嗎?</br> 他不就是認(rèn)為,這件事她爹洛川河,是幕后黑手?</br> 狗屁!</br> “我可……什么都沒說。”他笑笑轉(zhuǎn)身。</br> 洛長安跟在后面,“你說了,你說就此作罷!”</br> 若不是事關(guān)父親,她為何要作罷?擺明了說她盲目護(hù)短。</br> “這是什么?”重生忽然開口。</br> 洛長安的話到了嘴邊,生生咽了回去,順著他的視線看去。</br> 在一堆長矛槍下面,隱隱有些微恙的紅。</br> 仿佛是……</br> 血?</br> 洛長安跟在重生后面,疾步跑上去。</br> 為了保持室內(nèi)干燥,以防器械生銹發(fā)霉以至腐爛,庫房內(nèi)全部用的石板,并且在四角放置生石灰去潮,所以室內(nèi)的痕跡一旦干涸,便很難再褪卻。</br> 血跡并不是很顯眼,若不是映襯在鋒口的寒光下,根本瞧不出這一抹暗色。</br> “是不是以前留下的,這些鋒利的東西,難免會劃傷人。”洛長安蹲在那里。</br> 重生搖頭,“你自己看這血的形狀。”</br> 洛長安撓撓額角,一臉迷茫的望著他。</br> 什么意思?</br> “這是飛濺出來的血。”重生解釋,“如果是割傷,那血應(yīng)該是滴落下來。水滴落在地面,和甩在地面的樣子,是全然不同的。”</br> 洛長安眉心微蹙,“你是仵作?”</br> “仔細(xì)聽著!”重生瞪了她一眼。</br> 小妮子時時刻刻在試探他的身份,想知道他是誰……</br> 呵!</br> 洛長安撇撇嘴,鼻間輕哼。</br> “這里,應(yīng)該有過打斗。”重生環(huán)顧四周,“墻面上有些許劃痕,這些劃痕有些力道很重,若是搬運(yùn),絕對不會在墻壁上造成這樣的痕跡。”</br> 洛長安不明白,“在這里打架,也不怕磕著自己?”</br> “那你猜猜看,在什么情況下,他們不得不在這里打一架?”重生將問題拋給她。</br> 洛長安唇瓣微抿,突然就不說話了。</br> 什么情況下?</br> 這里打架,顯然是不方便逃走的,那么……</br> “我知道了!”洛長安愕然瞪大眼睛,“我知道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