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云涌
卻說洛孤鴻與之洛孤烽在院內寒暄,洛孤鴻見其面色凄苦,滿面哀容,便自息了研討功法的念頭,轉頭問起了他的近況。
洛孤烽苦笑搖頭,如今這莫淑嫻怨恨于他,洛家本族排斥于他,就算是鄉(xiāng)下外族,也當他是笑柄。這左右里外,天上地下,好似都跟他過不去一般。
原本自己以為只要修煉有成,便可去那宗門內尋找莫淑嫻,可憐他五年來,不分晝夜的修行,不敢有半點懈怠,可到頭來,卻落得個女方要退婚的下場。
都說人心易變,初心難守,可既然變了,那便隨她去吧!從此各自安好,不問歸期便是!
可卻又哪知,自家父親又怕他顏面受損,想著法兒的把他安置進了本族。
可是,無論是他,還是他父親,誰都又想到,之后的事情,會是這樣的冷酷哀戚?
如今這莫淑嫻被廢了丹田,鄉(xiāng)下外族已無自己族籍,可在這本族之中,自己卻也一直無法落籍,只得客居于這家族別院之內。
瞧瞧自己,被怨恨、被排擠、被譏笑、被冷落,只身漂泊客居籬下,怎得一個凄涼了得!
可這些內心之言,又能說與誰聽?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也只得空嘆一聲,這世事無常,造化弄人罷了!
洛孤鴻見其面有凄苦,不過十七歲的少年人,卻散發(fā)著遲暮之氣,不由爽朗笑道:
“孤烽兄弟,你我皆是修行之人,怎會不知這世間艱苦,哪有白得的好處?這困苦也好,兇險也罷,不過是修行道路上的一道坎,邁過去便又是一片天地!”
洛孤烽勉強笑笑,他自然能聽出,洛孤鴻這話是出自真心,但他人又怎能明白自己的處境?可這畢竟是好意,他也只能將苦悶暫且放下,打算問問此次洛孤鴻的來意。
可就在他將要開口之際,卻聽屋內陡然傳來一聲悶響,接著便又傳出一聲驚呼!
洛孤烽身軀一震,猛然一驚,急忙轉身沖進屋子。洛孤鴻一見,也緊隨其后跟了進去。
待到兩人進屋一看,只見后窗破碎,屋子里哪有莫淑嫻的身影!
洛孤烽眼圈漸紅,青筋暴起,在屋內轉了兩圈,卻只在墻角處找到了莫淑嫻的儲物袋,其余便再無它物。
洛孤鴻一看屋內情景,便料定那莫淑嫻定是被人劫了去,不由也是心中憤慨,拉起洛孤烽往外便走。
“孤烽兄弟,想來弟妹定是被人劫了去,走!你且隨我去見父親,我倒要看看誰這么大膽子,敢來我洛家劫人!”
洛孤鴻其實有句話沒說,那就是能來劫莫淑嫻的,也只有那莫族之人!
試想,能悄無聲息地從世家大族中劫走一大活人的,除了擅長隱匿的家族影衛(wèi),怕是也沒有別人了!
而那莫淑嫻又本是莫家之人,除了他莫家,誰又會來劫人?
這樣想著,洛孤鴻拉起洛孤便走,直奔自家父親的族長書房而去。
兩人急匆匆趕路,不多時,便來到了族長書房。也不見那洛孤鴻敲門,徑直便推門而入。
卻說洛霆霄正坐在書房內看書,猛然就聽有人推門進來,不由眉頭一緊,怒容漸生。再抬頭一看,卻見是自家那不著調的二少爺,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段喝道:
“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平日里教給你的教養(yǎng)都忘了嗎?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
見老爹發(fā)怒,洛孤鴻也自覺不對,忙干笑一聲,一指洛孤烽急忙道明了來意。
洛霆霄聽完,不禁眉頭緊皺,沉吟半晌,方才說道:
“我且問你,你們可見到來人?”
洛孤鴻與洛孤烽對視一眼,皆是無奈搖頭。
“那你又如何確定,是那莫家影衛(wèi)所為?”
“這……”
兩人一時也無法作答,這本是兩人的猜測,又哪有什么證據可言。
洛霆霄看了看兩人,微微搖頭,不禁有些失望。
“那莫淑嫻本是莫家之人,如今他莫家把人劫了去,我洛家于情于理都不該干涉,說到底那莫淑嫻與我洛家本就沒什么關系。”
“可是……”
洛孤烽也覺得族長說得在理,如若淑嫻妹子真回了莫家,倒比被軟禁在洛家好。
“可是,爹,難道他莫家影衛(wèi)擅闖我洛家,您就不管了嗎?”
“此事當然不能就這么算了,我洛家防御如此松懈,又怎能行?如若強敵來犯,豈不是全族之人都任人宰割了么?明日我便召開族會,嚴令防衛(wèi)之事!”
一聽父親這么說,洛孤鴻又哪里肯干,那日莫淑嫻的母親鄭秀妍前來探女,卻被擋在了門外。也恰巧是被他遇到,這才說上了兩句話。
前日,他閑來無事在市井中閑逛,可卻突然聽得有人議論,那鄭秀妍兩口子,已于日前雙雙離世。
聽聞此噩耗,洛孤鴻心頭震動,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哀嘆。再一想那日的匆匆?guī)渍Z,心中霎時醒悟,原來那便是她的臨終囑托。
只是自己雖受了囑托,卻也不好去說與莫淑嫻聽。不管怎么說,那莫淑嫻的丹田被廢,是出自自家老爹之手,自己又有何面目去呈其母遺言?
可今日,莫淑嫻卻被那莫家劫了去,誰知道他莫家打的什么主意?怕是一個不好,那莫淑嫻可還有命在?
“可是爹,就在前幾日,那莫淑嫻的父母均已莫名亡故,我怕……”
礙于洛孤烽在此,此話他本不該說的,可事關莫淑嫻的性命,洛孤鴻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
說著洛孤鴻偷瞄一眼洛孤烽,果然自己話音未落,洛孤烽已是怒容滿面!
“無知!”
一聽這話,洛霆霄不禁怒火升騰,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兒子一眼,洛孤鴻被老爹這么一瞪,立馬啞火,把后面的話,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哼!”
卻又見洛霆霄又是了冷哼一聲,之后便轉向洛孤烽,面色肅然地問道:
“孤烽賢侄,我且問你,你可想追回莫淑嫻?”
洛孤烽一聽族長這樣問自己,先是一喜,而后卻又是一憂。
喜的是,若族長真出手,莫淑嫻定會安然無憂。可這也是他憂愁之處,那淑嫻妹子本是莫家之人,又怎么安心呆在洛族?
想至此處,洛孤烽不禁低下頭,默默無言,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你是否恨我廢去了她的丹田?”
洛霆霄又問道,語氣平淡至極,像是在說一件不相干的小事。
洛孤鴻低著頭,并不言語,不點頭,也不搖頭。
“看來你是恨的!”
洛霆霄不由長嘆一聲,滄桑之意溢于言表。
“不敢。”
洛孤烽眼望墻角,語氣淡然。
“你恨也好,不恨也罷!但你可知,我廢她丹田卻是在救她!不管她是跟那宗門之人回去,還是回歸莫家都是死路一條。前者,她會淪為宗門紈绔的玩物,長此以往,那紈绔的靠山,宗門長老又豈能容她?被囚困也只是時間問題;再則說,她沒去宗門,而回了莫家,那莫家又哪敢留著這三心二意之人,去霍亂族中子弟心神?可留在我洛家又有何理由?廢其丹田,卻能保其性命,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洛霆霄說完,又是一嘆,便不再多言,眼望著窗外,有種說不出無奈凄苦。
這一席話,說得洛孤烽內心震蕩不已,目光灼灼地望著洛霆霄,對其鄭重地鞠了一躬,施了一大禮。而后莊重言道:
“是孤烽錯怪族長了!如若族長怪罪,我洛孤烽愿意一力承擔,還請族長救一救我那淑嫻妹子!”
“是啊,爹!你看可有辦法救一救我那弟妹?”
洛孤鴻一見事情有緩,也忙出言勸道。
“哼!”
洛霆霄冷冷瞪了他一眼,心中對這兒子已是膩煩到了極點。
“你當那莫家是好欺負的?他既然敢暗中劫人,便是做好了萬全準備,又怎會留下把柄?哼!我洛家要是前去討要,到時候怕是會被反咬一口,他莫家既然劫走了人,那是好是壞,是生是死,便是由她去吧。”
“族長大人,難道……真得沒有辦法了?”
洛孤烽強壓怒意,心中是極為不甘。
洛霆霄默默搖搖頭,也很是無奈。
“這世家有世家的規(guī)矩,你們既然沒有證據,那便是誣告,再說她莫淑嫻本是莫家之人,如今回歸家族,本在情理之中,我洛家又有何理由去要人?”
“難道……就真無辦法了嗎?”
洛孤烽尤是不甘心,緊握著雙拳,內心怒火充盈,可卻無有發(fā)泄之地。
“管他那么多?什么世家規(guī)矩不世家規(guī)矩,走!孤烽兄弟,我們去莫家要人!”
洛孤鴻也是義憤填膺,二話不說,拉起洛孤烽便要往外走。
“胡鬧!”
洛霆霄怒喝一聲,顯然是氣得急了,竟下意識用上了法力,其回聲在書房內回蕩不休,嗡嗡作響。
“你們若如此做,我便禁了你們的足,省得丟了家族的臉面!”
洛孤鴻面帶不屑,極是不以為意。洛孤烽則面色沉凝,向著洛霆霄又是一抱拳:
“還望族長大人放我前去,如若不去,我于心不安!”
洛霆霄鄭重看了眼洛孤烽,滿意地點頭笑道:
“好!有情有義,不愧是我洛家男兒!你們要去,也自無不可,可是不能以解救莫淑嫻的由頭,應該以祭拜鄭秀妍的名頭前去!到時無論他莫家讓不讓你們進門,你們都占著說辭。”
洛孤鴻一聽,不禁大笑道;
“這方法好,就用此法了!”
說著拉著洛孤烽便往外便走,洛霆霄也不阻攔,眼望著他們離去,卻又道:
“你們放心前去,隨后我會安排族中侍衛(wèi),前去給你們一壯聲勢!”
洛孤鴻也不回頭,背對著老爹擺擺手,之后便拉著洛孤烽出了院門。
洛霆霄默默地看著他們離去,待得走遠了,才又寒聲對著陰影處道:
“一會兒你也去吧,記得小心行事。”
影衛(wèi)從陰影處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只見其背后背著一個大包袱,那包袱呈現著一個人形形狀,好似里面裝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