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你的碧海藍(lán)天(二)
我們走過去,沈蘇很自然地牽著我的手。郭奕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了幾秒,笑著沖我說:“幾天不見,又漂亮了啊。”
我知道他喜歡打趣,說:“給你介紹,沈蘇,郭奕。”隨意比劃了一下。
兩個人居然煞有介事地握手,隆重得像商業(yè)會晤,我在一旁忍俊不禁。
“碧璽,有空么?進去聊兩句。”郭奕皺著眉,一臉無奈苦笑,“還不就是我家那口子的事,你們女人的心思我總搞不拎清,今天遇到你,算你倒霉,給我當(dāng)一回軍師吧。”
沈蘇理解地笑了笑,很自覺地說:“你們聊,我正好想去趟書店。”
我扯了扯沈蘇的衣服,“別太晚回去,幫我買昨天跟你提過的那本書。”
沈蘇點了點頭。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聽見郭奕說:“這么舍不得啊?看來果然小別勝新婚。”
我白了他一眼,說:“周諾言什么時候成你家那口子啦?小心我告訴他去!”
郭奕噗哧笑出聲來,連連討?zhàn)垼f:“姑奶奶,你千萬別跟他說,他正傷著呢,有力氣教訓(xùn)我也就算了,我就怕他憋在心里內(nèi)傷。”
我心咯噔了一下,問:“他怎么啦?”
郭奕故意賣關(guān)子,拉住我的胳膊往料理館里頭走,“我還餓著肚子呢,今天連著做了兩個手術(shù),差點累趴,先陪我吃飯,慢慢說。”
我拗不過他,只好進去。
韓國菜沒別的好,就是小菜多,盛在一個個別致的小碟子里,紅紅綠綠的,讓人看了食欲大開。郭奕自己要了份拌飯,給我叫了一個什錦湯。我也不客氣,正好當(dāng)夜宵吃。
燈光下,郭奕特意細(xì)細(xì)打量我,說:“你跟你姐姐長得還真像。”
我一瞪眼,他又像安慰我似的說:“不過你姐沒你好看,她那氣質(zhì)忒俗!”
我樂了,說:“你這是什么眼光,人家都說我是她的小跟班,小跟班什么意思懂么?你看看有哪個丫鬟漂亮過小姐的。”
他認(rèn)真地想了想,說:“有!”
我一愣,“誰?”
“紅娘啊,”他嬉皮笑臉的樣子不但不討厭,還有點可愛,小而細(xì)長的單眼皮透出淘氣的光芒,“我瞧她就比崔鶯鶯順眼,聰明靈巧,還善解人意。”
我失笑,提醒他:“老大,這跟漂亮是一回事么?”
“面由心生嘛,不是沒科學(xué)根據(jù)的。”
“行了行了,大醫(yī)生,我說不過你,你也別兜圈子了,有什么指示快說吧,是關(guān)于周諾言還是關(guān)于何琥珀?”我猜不是他就是她,而且準(zhǔn)沒好事。
郭奕挑眉,慢吞吞地說:“算我這個外人多嘴,你別介意。你姐也太過分了,有把人逼成這樣的么?”
“啊!”我這才猛地想起當(dāng)初答應(yīng)何琥珀的事,急急忙忙從包里拿出手機來要打。郭奕伸手一擋,我不解地抬頭看他。
“別打了,他不會接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嘴里還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沒聽清,問他,他卻不肯說了。
我最受不了人家在我面前這么賣關(guān)子,把銀筷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擱,“郭奕,有什么話你直說,何琥珀是不是去醫(yī)院鬧了?周諾言沒把她怎么樣吧?”
郭奕的嘴角溜出一縷玩味的笑意,“什么意思?你擔(dān)心諾言把你姐吃了啊?”
我撇了撇嘴,懶得跟他多說。說實話我不擔(dān)心,這兩個人是半斤對八兩,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我只是為自己失言感到一點點的抱歉,畢竟應(yīng)承了何琥珀的,再不想幫她也得做一次。
“都九點多了,周諾言應(yīng)該回家了吧?”我就隨口問問,沒指望他回答。
“他還在醫(yī)院。”他很肯定地說。
我有點不高興:“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都什么時候了,真當(dāng)自己是鐵人啊!你們醫(yī)院怎么搞的?醫(yī)生人手不夠是不是?”
郭奕笑了一下,說:“他當(dāng)我們院排名榜首的拼命三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然現(xiàn)在也不會住進醫(yī)院里去……”
我心一緊,死死地盯著郭奕,“他住院了?怎么回事?”
郭奕用略帶不滿的目光橫了我一眼,說:“小姐,你曾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都不清楚他身體有什么毛病么?他的胃一直不好,經(jīng)常犯病,好幾次給病人動完手術(shù)他回科室直到下班都站不起來。年前檢查出是胃潰瘍,正好那時他手也受了傷,不能上手術(shù)臺,于是我們主任就下命令強制他提前休假了。他每天都要吃藥的,你怎么會一點都不知道?”
我羞愧地低下頭,問:“那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胃潰瘍很嚴(yán)重么?”其實這根本是多此一問,若是不嚴(yán)重,有誰會樂意好端端地去住院呢。
“本來不算太嚴(yán)重,只要堅持服藥、平時注意點就出不了大事,”說到這里,郭奕神色懊惱,“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突然就胃出血了,那天還好我去得及時……”
我鬼使神差地插嘴:“哪一天?”
郭奕愣了一下,側(cè)頭想了想,說:“初六。”
我哀號一聲,抱頭趴在餐桌上,把臉埋起來。郭奕不明所以,伸手推了推我的腦袋,“怎么了?是初六那天啊,我記得很清楚,我正巧給他打電話,聽他聲音不對勁就不住追問,他被我逼得沒辦法才說自己吐血了……碧璽你不知道,他說吐血的時候平靜得像沒事人似的,我起初還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可一想又不對,他這人很少說笑。”
“郭奕,你說胃出血都是怎么引起的?”我露出兩只眼睛,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郭奕對我的發(fā)問感到疑惑,但還是以一副學(xué)者的口氣說:“不好說,有很多原因。”
“比如……吵架呢?”
“這是典型的心身疾病,心理方面的影響是挺大的,不過外力的因素更有可能。”
我打了個激靈,坐直了身體,急切地說:“把他的病房號給我。”
郭奕擺出一副意料之中的得意笑臉,報了個地址給我,又補充說了一句:“碧璽,你勸勸你姐姐啊,要鬧等諾言出院再鬧,人都這樣了他們一點都不體諒,還變本加厲地來,好歹也是親戚一場,真要看諾言出什么事才滿意么?”
“我知道了,”我抓著手機,湯也不喝了,匆匆起身,“先走了。”
郭奕在我身后叫:“現(xiàn)在去醫(yī)院?要查房的,你進不去。”
我頓了頓腳步,頭也不回,“那我明天去。”
回家,抱著沈蘇買的書看到三更半夜,沈蘇將洗好的水果端到跟前來,我都不想理他。他看出我心情不好,故意過來跟我東拉西扯,然后說:“璽璽,明天我們?nèi)タ捶孔雍貌缓茫俊?br/>
“你找到啦?”我跟他說這公寓離實習(xí)單位太遠(yuǎn)了,上下班不是很方便,他當(dāng)下就說搬,正合我意。實習(xí)后,找房子的艱巨任務(wù)就落在沈蘇肩上,好在有中介。
沈蘇點點頭,說:“今天我去看了四個地方的,其中一個還不錯,離你公司也近,十來分鐘的腳程就能到。”
我想了想,挑了顆大葡萄丟進嘴里,“你決定吧,喜歡就租下,明天我有事。”
“要忙一整天?加班么?”
“對,加班,新人嘛。”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態(tài),我扯了這個完全沒必要的謊。也許潛意識里,我還是很排斥在沈蘇面前提周諾言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