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 70 章
封凌愣愣地看著沈淮,眼神一點點變得清明熾亮。
他喉結微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一下坐了起來。
沈淮身體和呼吸都恢復自由,呼了口氣,輕松自在地躺在床上。
他看到封凌坐在那里,微垂著頭,看他一眼又轉回頭,接著又是一眼,輕聲喃喃道:“我沒睡著啊。”
沈淮:“……”
想到剛才身上無法喘息的力度,沈淮道:“你剛才果然沒睡著。”
封凌:“……”
看來他真沒睡著,不是在做夢。
封凌心虛又興奮。
自己消化了一下洶涌的情緒,轉頭看向沈淮,目光幽深專注:“沈老師,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沈淮笑了一聲,“沒聽清正好,我什么都沒說。”
封凌:“……”
“你說了。”封凌壓到他身上,眼睛锃亮,聲音急切又興奮,“說了,沈老師,再說一遍,好不好?”樂文小說網(wǎng)
“我說……”沈淮有點難耐地推了他一下,“我說,你抱的太緊了,松開一點。”
封凌急了,“不是,你說我們結婚吧!”
沈淮笑著看他,“沒聽清?”
“聽清了。”被揭穿的封凌沒有一點心虛和尷尬,“聽得清清楚楚,不容反悔和抵賴。”
前一秒很有霸道總裁的氣勢,下一秒又不太安心,略顯緊張地問:“沈老師,你是認真的嗎?”
“不開玩笑。”沈淮沒在這件事上繼續(xù)逗他。
他一旦確定某件事,不管是誰都很難再改變,而且他確定后立即就會著手去做,“我們來確定一下日子。”
封凌恍恍惚惚地坐起來。
在這之前,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做沈淮才愿意跟他結婚,幾乎要想破頭。
從求婚到答應到結婚,每一步好像都很難,需要漫長的時間。
沒想到,沈淮忽然就說要結婚,忽然就要選結婚的日子了。
美好得有點不真實。
“你比較有儀式感,我看看,今天5月7號,我們選5月20號?”
封凌:“?”
5月20他們就要結婚了?
更不真實了。
沈淮認真計劃著,“那我明天就得跟導演請假。”
“目前還有一個難題,我的戶口還在家里,得回去偷戶口本?”
“等一下!”封凌忽然打斷,艱難地從夢境回到現(xiàn)實,他鄭重地問:“沈淮,真的嗎?”
沈淮也坐起來,掀開眼皮看向他,“封凌,為什么不能是真的?”
封凌一愣,是啊,為什么不能是真的。
他恨不得把沈淮塞到身體里,遇到沈淮后,從未想過有別的可能。
而沈淮也喜歡他,從遇見就認定。
既然這樣,他們?yōu)槭裁床唤Y婚?他們在初見時就該奔到民政局去。
他大呼了一口氣,雙手握住沈淮的胳膊,“好,沈淮,不能這么倉促。”
說著不能這么倉促,他的語氣卻急切而激動,“去年你生日那天,我送你的那顆鉆石你帶著嗎?”
沈淮搖頭:“在家里的保險箱里。”
封凌說:“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她說以后要我?guī)е蚁矚g的人和那顆鉆石,去r國找一位老師傅,讓他做成一枚婚戒。”
沈淮心上微動,“我過生日那天,你就想跟我結婚了?”
封凌認真點頭,“嗯。”
沈淮記得剛收到那顆鉆石時,他覺得貴重想還給封凌,封凌沒收,他說他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來。
沈淮抿了下唇,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封凌的媽媽也是一個浪漫的人,這像是一場浪漫的約定。
鉆石只有一顆,只能給認定的人,只帶著一個人去找老師傅一次。
封凌早早地就給了他。
沈淮很樂意也很榮幸赴這一場約定。
他說:“好,不過要去r國的話,就不只是一兩天了。”
封凌說:“等沈老師這部劇殺青,休息的時間我們慢慢去找。”
沈淮欣然點頭,“好,也晚不了多久,先去做戒指,再去民政局。”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說好結婚的事,封凌心里之前的不安擔憂全都被沖走了,只余裹挾著心臟怦然跳動的興奮和喜悅。
他知道他今晚可能無法入睡了。
沈淮已經(jīng)躺好,纖長的睫毛安靜垂落在眼下。
封凌盯著他,胸腔里涌動著鼓鼓囊囊的幸福,他輕聲問:“沈老師,我們結婚后,我怎么稱呼你?”
“嗯?”沈淮眼皮都沒睜,“就這樣稱呼啊,還需要專門轉換稱呼嗎?”
封凌喉結滾動,“要的。”
“那就,”沈淮想了想別人,“老公啊。”
“……”封凌頓了一下,“那你怎么稱呼我?”
“不是一樣嗎?”沈淮掀開眼皮,在幽黑的夜里看向他,嗓音還帶著一點半夜睡醒的低啞懶散,“老公啊。”
封凌頓住了。
他不行了。
沈淮從他由怔然變晦澀的眼眸里,以及薄被下熾熱的反應感受到了。
他不適地動了一下,額頭輕輕蹭過封凌的下巴,“那以后,凌哥哥和老公你更喜歡哪個?”
封凌:“……”
沈淮被用力抱住,緊緊貼上他的身體,緊密得能感受到他腹肌和人魚線的紋絡,以及,其他。
封凌滾燙的呼吸落在他的頭頂,他寬大的手掌更用力按著沈淮的腰貼向他,另一只手按著他的腦袋貼向他的胸口,“沈老師,你感受到了嗎?”
沈淮的聽覺和觸覺被激得敏感。
他清晰地聽到封凌砰砰的心跳,熱烈有力,不知注入了什么,像是生命力都更旺盛了起來。
他密實地感受到封凌的熾熱,濃烈的荷爾蒙迸發(fā),洶涌得能淹沒一切。
沈淮跟著心跳變得快速而有力,好像從他身上獲得了新的生命力和熱度。
被他緊密地按擁著,沈淮額頭變得潮濕,他又蹭著封凌緊繃的下巴抬起頭看向他,啞聲說:“感受到了。”
“可是,”在封凌下巴上留下一點濕氣后,他頓了下,說:“我明天還要拍戲,不能來第三次了。”
封凌:“……”
他咬牙啟齒地蹭著沈淮的臉低頭。
他鼻梁高挺嶙峋,又用力,在沈淮臉上劃下時,沈淮覺得一定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封凌難耐又憋屈地咬在沈淮心口。
沈淮笑了起來,他擁住封凌,那雙愉悅滿溢的眼睛,明亮無比。
封凌第二天就走了。
他說要準備出國和登記的事,每天沉浸在幸福中,常常是走著走著,忽然就笑了起來,看得秘書們一臉莫名,都在猜封凌是不是馬上要成京珀掌權人了。
在沈淮看來,這沒什么好準備的,就是簽證和戶口本的事。
過了幾天才知道封凌在準備什么,不僅是出國、戒指、登記,他連婚后的生活都開始計劃了。
封凌:[沈老師,你的生辰八字給可以給我嗎?我去算一個登記的好日子。]
沈淮:[……]
以前沈淮就覺得,年少時走遍世界各地,被很多時尚大佬在秀場抱過的封凌,其實有些傳統(tǒng)。
但他沒想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竟然信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
沈淮最后還是給了他讓他去算,畢竟他重生回幾年前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這種事,也不是科學能解釋的。
注意一點也不算過渡準備。
封凌:[沈老師,婚后是你管錢嗎?我去準備一下。]
沈淮:[……]
他為什么要費心管這種事,而且,[你沒有財富管家嗎?]
據(jù)他這幾年的了解,封凌這個資產(chǎn)量級的人,都在他們的銀行有財富管家,何況賀家肯定有家族基金,他們根本不缺理財師和顧問。
封凌:[給你好像才對。]
沈淮:[?]
封凌感覺把錢給沈淮才像一個家的樣子。
仔細一想,確實會給沈淮增加負擔。
聊到這個問題,他想到一件事,封凌給沈淮發(fā)消息的空隙,給賀山鳴發(fā)了一條消息。
封凌:[你也該退休,把京珀給我了吧。]
賀山鳴:[……?]
賀山鳴郁悶了一會兒,又有點納悶,[我以前以為你不屑于來京珀工作,沒想到你竟然主動來要。]
封凌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好讓他聽到自己的嗤笑,“賀山鳴,你以為我是個清高的傻子嗎?沒有封家就沒有京珀的崛起,京珀里有我媽媽的心血,我為什么不要,不要好留給你初戀,和你那個小新歡嗎?”
賀山鳴被他豪不留情面的話堵得張不開口。
封凌的口氣莫名又變了,不再那么有攻擊性,藏著說不清的情愫,他抿了下唇,說:“而且,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以前我是游戲人間,現(xiàn)在我要養(yǎng)家了,成家立業(yè)你懂嗎?”
賀山鳴:“?”
封凌掛了電話,看向自己列出的表格,繼續(xù)下一項。
封凌:[沈老師,我們結婚要組成了一個新家了,是不是該買一套婚房?]
沈淮:“……”
時間要是再長一點,沈淮可能要提前感受到什么是婚前焦慮了。
雖然有點無奈和好笑,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封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沈淮一點也不用操心,出國尋人就像是輕松而有意義的旅游,有阿童和何鶴在,沈淮甚至都不用拉一下行李箱。
老師傅住在r國一個富裕寧靜的小鎮(zhèn)里。
這個小鎮(zhèn)靠著海,海水清澈,天空常年湛藍,風不干不燥,濕潤的空氣里裹著火絨草和郁金香的味道。
小鎮(zhèn)里每一套房子都很漂亮,磚瓦色彩大膽又和諧,很多家門前、窗前和墻上種著生機勃勃的花。
沈淮被封凌牽著手走過一條小路,恍若要走進童話世界里。
他們最終停在小路盡頭一扇拱形木門前。
封凌要找的老師傅,年紀確實不小了,他有一頭深棕泛白的天然卷發(fā),一雙琥珀般的眼睛,還有一個有趣的中文名,龍眼。
來之前,封凌聯(lián)系過他,路上跟沈淮講了一點老師傅的事,包括他的名字。
很多外國人取中文名時,喜歡帶龍,因為他們喜歡又敬畏東方的巨龍。
老師傅也一樣,非常喜歡龍,封楓就跟他講了很多龍的典故和成語,比如葉公好龍和畫龍點睛。
他不理解葉公好龍,常年切割和鑲嵌珠寶的人,卻尤其喜歡畫龍點睛這個成語,他原本給自己取的名字是龍睛。
天生帶有調皮屬性的封楓告訴他,“睛”這個字不日常,“眼”更親切,于是他就有了龍眼這個名字。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中文名威武又有意義,卻不知道和圓溜溜的水果撞名了。
之前聯(lián)系時封凌沒提到他要帶來的人,在門口看到封凌和沈淮時,他驚艷地睜大眼“哇哦”了一聲,然后對他們豎起兩個大拇指。
沈淮被他夸張的表情和動作逗笑。
他預設了一個穩(wěn)重嚴肅的老師傅,沒想到是這么幽默可愛的人。
他們在一個花架下的圓桌上落座。
沈淮把鉆石遞給他。
時隔十年,老師傅再次看到這顆鉆石依然忍不住驚嘆,他珍惜地看了好一會兒,“她是楓楓最驚喜的發(fā)現(xiàn),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封凌問:“可以不做成戒指,項鏈或袖口之類的可以嗎?”
封凌之前就有這個想法。
媽媽在不了解他性向的情況下,下意識以為他未來喜歡的會是一個女孩,給他留下一顆美麗的鉆石做鉆戒確實是很不錯的想法。
可這樣一顆鉆石做成一枚男戒,不太合適。
這顆鉆石并不是鴿子蛋那么大,它珍貴在于它的純凈度和切割工藝,即便如此,閃閃地戴在男士手上也不日常。
做成什么本就只是形式,封凌不太在意,重要的是里面的意義和承諾。
這顆鉆石是以鉆戒為預設而切割的,封凌不太確定能否做成別的,所以之前沒提。
“當然可以,你們想做什么?”他問,視線重點落在沈淮身上。
封凌也問:“沈老師,你想做什么?”
沈淮沉吟,“做成袖扣用的少。”
袖扣配盛裝,在鏡頭之外,他不太喜歡西裝革履,以后轉幕后盛裝的機會也少,有點埋沒了這顆有特殊含義的鉆石。
沈淮:“做成項鏈?”
“好,項鏈確實更適合沈老師。”封凌說。
沈淮是公眾人物,段時間內還是不能公開戀情的,戒指有特殊含義不能戴,項鏈可以藏在衣衫下,能隨意戴。
就這樣說好后,老師傅體貼地說:“楓楓確實是以女戒為預設的,但你們不要多想,她肯定能接受你們在一起。”
兩人倒是都沒多想過,他們都知道封楓是個時尚開明的人。
他們以為老師傅這么說,也是基于這一點。
約好兩天后來拿項鏈,兩人起身告辭了。
走到門口時起了一陣風,沈淮捋頭發(fā)時心上忽地一動,他的眼睛有些亮,“我有個想法要跟老師傅說一下。”
沈淮回來時,封凌問他是什么想法。
“你不要問。”沈淮心情愉悅地說:“就當是驚喜。”
封凌就真沒再問,他好奇但他更喜歡沈淮的驚喜,去拿的當天,他還在沈淮的要求下晚去了一個小時。
當看到那顆鉆石在沈淮身上出現(xiàn)時,封凌覺得這幾天的好奇和等待太值得了。
這何止是驚喜。
沈淮笑著抬眼看向他,伸手把耳邊稍有些長的碎發(fā)挽到耳后,手指在耳后的小窩上撥了一下。
耳后的小窩里有一顆紅色胎記。
和他眼睫根里和鎖骨上的一樣。
它們曾給沈淮帶來很多災噩,沈淮曾漠然拿刀落在鎖骨上,想割掉它們。
他最終沒能下手。
他媽媽說,這是上天對他的偏愛,它們長得那么可愛。
尤其是耳后小窩那一顆,就像一顆小小的心。
悄悄躲起來,等待人來找到它。
媽媽硬說是上天的偏愛,沈淮就把它當成是媽媽和上天共同留給他的。
鉆石是封凌的媽媽留給他的。
一個媽媽留下的鉆石做成耳釘,穿過另一個媽媽和上天留下的那顆紅色的心,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