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兒媳變丫頭
,畫堂韶光艷 !
徐苒心里暗暗計量,如今徐大姐兒在這府里的身份尷尬非常,頂著童養(yǎng)媳的名兒,且顧廉又一命嗚呼了,還跟自己的便宜公公有了一腿,就這么下去,哪里有個混出頭的時日,便是她不在意吃穿用度,人人都能欺負(fù)一頭,這氣徐苒可受不來,沒有丁點兒好處,還不如個平常的丫頭呢。
若依著顧程,去他書房里當(dāng)個丫頭,總不至于再受旁人的欺負(fù),哄著顧程,慢慢弄清楚這里的情況,再另想出路,除此之外如今仿佛也沒第二條路可走,卻要讓他心里先存?zhèn)€愧,也好趁機(jī)拿捏與他,反正睡都讓他睡了,矯情什么都晚了。
思及此,徐苒勉強(qiáng)擠出幾滴眼淚來,抹了抹道:“若二娘三娘不容,又當(dāng)怎樣,不如讓我這會兒死了倒干凈。”說著假意兒,又去尋那腰帶勒脖子,把個顧程慌起來,忙摟她在懷里,心肝兒肉的喚了半天,又道:“爺哪里舍得你死,如今可不稀罕到爺心里頭去了,你且莫怕,你二娘三娘素來好脾性,什么不依著爺,好生的跟著爺,日后有你的福享……”賭咒發(fā)誓的,說了半夜好話兒哄她,終哄的大姐兒回轉(zhuǎn)過來。
顧程又抱著她親嘴求歡,徐苒半推半就的依了他,這一場直折騰到天大亮,才算消停下來,卻聽得院外頭隱約傳來旺兒的聲兒:“爺,爺,天可都亮了……”顧程這才起身下地,揀了地上的衣裳穿在身上,回過頭,卻見徐大姐兒支著胳膊縮在被窩里瞅著他,一雙眼睛骨碌碌的亂轉(zhuǎn),也不知正琢磨怎樣的念頭,倒是分外伶俐的模樣兒,只別說上來伺候,就是動一動的意思都沒有,十足一個姑奶奶。
顧程不免笑了一聲,過去捧著她的臉親了個嘴道:“你且在這里先委屈一日,等挪到爺?shù)臅吭喝ィ文阍鯓樱瑺敳痪泄苤惚闶橇耍煌庠耗切┬∽記]個好的,離他們遠(yuǎn)些,莫跟他們斗嘴打饑荒,可記得了?”
徐苒暗暗撇嘴,心說,這男人的劣根性古今皆同,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如今自己連他的丫頭還不算呢,他倒先管起這些來了,他自己呢,侍妾丫頭一大堆,心里這般想,嘴上卻也不吃虧的道:“吃味便吃味,尋什么旁的由頭,我也不是他們的丫頭,犯得著跟他們斗嘴打饑荒嗎。”兩句話說的顧程嗤一聲樂了,忍不住上前擰了她的臉蛋一下:“真真以前那么個木頭一樣的性子,說一句話都跟要了命一樣,如今卻怎就成了個話癆,半句都不讓,這還沒怎樣,就讓爺寵壞了,日后不定怎樣一個刁蠻的丫頭,說不得,爺也得受你這丫頭的轄制了。”
徐苒心說,那是你活該,賤骨頭,嘴里卻再不說話,只抿著嘴笑,那嬌俏帶刺的模樣兒,顧程真恨不得再把她按在身下狠入一場才好,奈何外頭旺兒又催,遂系了腰帶,從袖袋中取出一對青石墜子來,被窩里拉出徐大姐兒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道:“這個你先戴著玩兒,橫豎等你到了爺身邊,盡有好的給你挑。”說完又咂了她的嘴唇兩下,才不依不舍的去了。
古城額腳步輕快的出了院門,旺兒這瞧爺?shù)哪樕睦锸裁床幻靼祝雭磉@一宿過來,徐大姐兒可真得了爺?shù)囊猓七@不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樣兒,又跟他道:“讓狗兒早些來燒水,恐大姐兒起來要洗澡。”走到二門門首,又轉(zhuǎn)回頭吩咐他:“使人好生把書房收拾了,原先那個床榻小了些,另去置辦個大些的來,把西邊靠著正房的小間,收拾出來備著。”這才進(jìn)了內(nèi)院,旁處不去,徑直去了二娘玉芳房里。
玉芳哪兒剛起了身,正坐在妝臺前梳頭發(fā),珍珠眼尖,早瞥見顧程的影兒過了窗戶,低聲跟二娘道:“爺來了。”
玉芳不禁道:“剛出了老太爺?shù)奈迤撸膊恢芍M忌諱,昨兒不定在哪兒胡樂了一宿,這會兒才家來。”心里雖有些埋怨,臉上卻不敢?guī)С龇趾粒鹕沓鰧嬍遥谕忾g里迎著顧程福了一福,見他仍是昨兒的穿著,衣裳都沒顧的換一換,頭發(fā)也蓬亂的過不去眼,便讓丫頭重新捧了熱水進(jìn)來,珍珠攪了帕子,伺候他洗臉漱口,又用梳子給他通開頭發(fā),換了頭上的網(wǎng)巾,才在炕上落座,叫擺飯。
吃畢飯,上得茶來,玉芳瞧著爺?shù)哪樕滤朴畜w己話兒要說,便把人都遣了出去,才笑道:“爺有什么話兒,這會兒可該說了吧!趕不是要給我們添個妹妹進(jìn)來作伴兒不成,卻瞧上哪家姑娘,或是院中粉頭中了爺?shù)囊猓爰{回家來的?”
顧程聽了,不禁笑道:“真真你就是爺?shù)哪c子肚兒,怎就知道爺?shù)南腩^?”
玉芳早料到有這事兒,前兒跟慧蓮私下里還說,爺總往外頭跑,倒不如納一個家來,也好收住爺?shù)男模缃裱鄢蛑⒅辏鐑河秩チ耍@顧家門里豈不斷了香火,爺總到外頭去,家里倒成了客棧,這么下去,哪里是個長法兒……跟慧蓮兩個還商量著,讓人牙子來,挑幾個平頭正臉的小丫頭進(jìn)來,或爺瞧上哪個,收在身邊,也好讓他有個惦記,不想,他倒自己先有了中意的。
玉芳想著便問:“可是那芙蓉院中的嬌杏兒?還是后街上的玉姐兒?二月里慧蓮妹妹做生日,她兩個來唱曲兒耍子,我一旁瞧著脾性還好。”
誰知顧程搖搖頭道:“老太爺剛?cè)チ耍缓镁图{新人進(jìn)來,爺是想著,前頭書房院里缺個侍墨的丫頭。”隔著簾兒,伏在哪里在外頭聽音兒的珍珠,一聽到這話兒,心里不禁歡喜上來,若不從外頭納那些粉頭進(jìn)來,府里的丫頭,可不數(shù)著她最得爺?shù)男牧耍瑺敿日f了這樣的話,哪里還有旁人。
雖說在爺?shù)臅坷镆彩茄绢^,跟后院的丫頭卻又不同,最是個有體面的,且那書房院里,爺若不在,前后門一關(guān),還不她說了算,比正經(jīng)的娘們還強(qiáng)呢,想到此,連心都熱起來,恨不得這會兒就跟著爺去了才好。
極力壓制住心里的歡喜,一張粉臉染上紅暈,紅彤彤的怎樣也遮掩不住,果聽里頭二娘道:“爺?shù)囊馑迹皇且e了珍珠?”
珍珠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卻聽爺?shù)溃骸安皇撬悄闵磉吽藕驊T了的丫頭,我怎好要了她去。”
玉芳不禁有些拿不準(zhǔn)了,若說爺收用的丫頭,她這屋里的珍珠,慧蓮房里的玳瑁,原先也有幾個,犯了錯都發(fā)賣了出去,如今也就這兩個丫頭,算和爺?shù)囊猓y道還有旁人不成。
玉芳把府里上下里外,幾個模樣兒周正的丫頭挨個想了一遍,也沒想出個首尾,只得道:“爺莫跟奴家打啞謎,直說便了,奴家可猜不著了?”
顧程吃了口茶道:“爺瞧著徐大姐兒合意,想讓她進(jìn)書房里伺候。”這一句話說出來,玉芳手里的茶盞一斜,盞中的茶水灑了一些在手上,燙的她一激靈,急忙放了在炕桌上,不怎么信的又問了一句:“爺說誰?”
顧程掃了眼桌上的茶盞,清楚的道:“廉哥兒院里的徐大姐兒。”
玉芳這回可聽的一清二楚,蹭一下站起來道:“這如何使得?”“如何使不得?”顧程直問到她臉上來。
玉芳頓時泄了勁兒,癱坐在炕沿上,吶吶的道:“爺,她可是廉哥兒屋里的人,雖沒落個切實,卻頂了廉哥兒媳婦的名兒,她是爺?shù)膬合保瑺斣跄埽跄堋庇穹急緛硐胝f扒灰,又覺這個字眼兒著實難聽了些,竟是怎樣也說不出口。
卻不妨顧程道:“她原是使了銀子買來的丫頭,誰曾說過是廉哥兒媳婦兒,況如今廉哥兒都去了,巴巴的留著個童養(yǎng)媳的名頭做什么?爺瞧她合意,收在身邊,誰又敢說什么?”
玉芳自來就懼他,這會兒被他咄咄逼人搶白幾句,哪里敢再說什么,只怯怯的道:“此事爺可跟慧蓮妹妹說了不曾?”
顧程起身站起來道:“這就去知會她知道,來跟你說這些,只因如今你管著家里后宅雜事,爺瞧著徐大姐兒穿戴著實過不去眼兒,你瞧著給她置辦幾身衣裳,裝扮起來,也省得旁人見了,笑話爺窮酸,連個丫頭都養(yǎng)不起。”
說著,撩起簾子走了出去,卻迎頭撞上失魂落魄的珍珠,顧程瞥了她一眼,邁腳出去了。
珍珠一張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忽然咬了咬唇,就要往外沖,被玉芳一把拽住,喝道:“你要去何處?”
珍珠挽了挽袖子道:“去尋那賤人理論,這可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蔫不出溜的,就知道勾引爺們了,往日瞧著她就不是什么好貨,廉哥兒去了,她浪的沒男人入她,勾起自己的公公來了,呸,我都替她騷得慌,我倒是要去問問她,前兒還要死要活的,怎么這一轉(zhuǎn)眼就鉆了自己公公的被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