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國關(guān)
北京,祖國的心臟,團結(jié)的象征。
從北京東站出來,踏上首都這方土,萬抗頓時生出一股自豪之情。第一次來北京,沒有理由不直奔天安門廣場,去感受下一個泱泱大國的心脈律動。
“勞您駕大哥。”萬抗學(xué)著老北京人的話味兒,問一個中年人,“天安門在哪?”
“喲,第一次來北京吧您。”中年人很熱情,“指路我在行,您也別到北京東站北乘公交了,我跟您說,走一段你要迷了都找不著北!干脆啊,您就在這兒乘車,前面看到了沒,608路公交站,直接做到十里堡北,換乘126路公交奔天安門東,大概經(jīng)過16站就到。”
萬抗連連點頭稱謝,北京人還真是好,問個路都這么熱心,多團結(jié)吶。不過這念頭還未消落,馬上就被一婦女給澆了頭冷水。不為別的,萬抗兩眼四顧,沒注意腳下,踩著人了。
“干嘛呢您,長倆眼睛不看路,出氣吶。”婦女說得很氣勢。
萬抗一下措手不及,惹著首都的人了!“喲,大姐,對不起了,第一回來北京,看景了,眼睛用不過來。”
婦女看看,可能覺著萬抗這小伙還挺上眼,也沒再說什么,哼了一聲徑自離去。萬抗立住腳步,扭身看著那婦女,嘿嘿笑了起來,“咋回事這是,剛一轉(zhuǎn)眼就冷熱兩重天吶。都說北京人說話有時損了吧唧的,還真是。”
顧不得這些,萬抗邊走邊打電話給施上進,說人到了,到天安門城下接他。到北京別的地不好找,天安門可是全國人都知道的地標(biāo)。
搖搖晃晃坐了一路公交,萬抗在天安門動下車,走到廣場正中站定,除了用肅然起敬這四個字外,一時還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己。
使勁在廣場轉(zhuǎn)了一圈,萬抗最后在城門下停住,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甚至可有可無,他真擔(dān)心施上進來到后也看不到他。
其實不然,對施上進來說這里已是常地,城門下找個人太簡單。
“你是萬抗?”施上進根據(jù)電話里衣著描述,冷不丁出現(xiàn)在萬抗身邊,還嚇了萬抗一跳。
“是,我是,你是施上進?”萬抗有些喜出望外,他以為施上進還不知道啥時能到,沒想到這么快就出現(xiàn)。
“嗯。”施上進點點頭。
“施大哥好。”萬抗立馬笑道,“施大爺人太好,非要我聯(lián)系你,恐怕要給你添不少麻煩。”
“那沒什么。”施上進哈哈一笑,“我爸爸電話里都跟我說了,如果有半點怠慢你的地方,回去他就抽我鞭子。還有,你別喊我施大哥,就叫我上進得了,聽著舒服。”
“那行。”萬抗笑道,“不過喊啥不重要,稱呼而已。”
說到這里,萬抗才定睛看施上進,個頭和他差不多,人長的很干凈,不過要說帥不帥,嘿嘿,萬抗覺得還是施上進比他還差點兒。
“走,我?guī)愎涔涓浇瑏肀本@地肯定要玩?zhèn)€透。”施上進道,“不過要說真是玩,那耗時可要長了,而且你也消化不了。但不著急,反正你在這兒時間不會短,慢慢看。”
“北京真大啊!”萬抗抬頭看看四周,由衷感嘆。
“那是。”施上進道,“說北京大,一點都不假,大在什么地方呢,我跟你說,就算是北京土著人,一輩子生活在這里,都不見得能真正把北京給看懂!為什么看不懂,就是因為它大,而且有厚度,歷史沉淀很多。”
“它太特殊了。”萬抗跟道,“皇城呢,現(xiàn)在也是!”
“正解!”施上進道,“要說這里臥虎藏龍,那才是名符其實,不是大家都說嘛,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你就找個臨街的樓,推開窗戶,朝大街上吐口痰,砸下去十個人,估計一半以上就是正處級干部。有些人你看著不起眼,比如清早坐攤邊喝碗豆汁、吃根油條或夾個包子的老人,太普通不過,可沒準就是堂堂大院士。”
施上進侃侃而談,萬抗聽著確實是新鮮,不過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跟他爸施庚余差別太大。施庚余多老實憨厚的一個人,可眼前這施上進,咋看都不是那么務(wù)實的人,當(dāng)然,還不能說他不厚道,也許有的人天生就是愛講話,跟秉性是兩碼事。
“上進,要不咱們先不看吧,反正有時間。”萬抗想到了施庚余的托付,得把施上進的虛實給探聽了,到底是不是在國際關(guān)系學(xué)院,而且萬抗看施上進的模樣,越看越像是個混子,疑心更重,所以急著提出來要回他學(xué)校,先把住宿的事給安頓了。
“住宿的事啊,那個你別擔(dān)心,有地方。”施上進道,“先跟我擠一床,這段時間班上沒有人外出,空床找不到,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一定在我的宿舍,把你一個人放出去,估計你也不得勁,所以還是先和我擠擠,過幾天跟大家伙熟絡(luò)些,那就方便多了。”
施上進這么說,萬抗也不好再堅持,就由著他,不怕他拖延,反正總有要回去的時候,到時真假就出來了,是不是真在國關(guān)上大學(xué)自然見分曉。
想到這里,萬抗突然想起件事,就是他跟施庚余說過的,好像聽說國際關(guān)系學(xué)院是在南京,不是北京。
“南京那個國關(guān),和北京的國關(guān)不一樣。”施上進一副學(xué)者派頭,“南京那個叫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際關(guān)系學(xué)院,著重于軍事,我們這個國際關(guān)系學(xué)院,側(cè)重政治外交。那些有關(guān)系和能耐特別大的,將來都到外交部。唉,現(xiàn)在的外交部發(fā)言人秦剛知道么?就是我們學(xué)校畢業(yè)的。”
施上進說到這里,萬抗已經(jīng)不再懷疑了,憑他的觀察能力,施上進沒說謊,要不那簡直就是奇才,撒謊,不可能每一個神情都不露破綻。
“上進,有不花錢玩的地方么?”既然不懷疑,玩就玩?zhèn)€痛快,但花錢還是要注意的,能少則少。
“不花錢的有,太多了,隨便看。”施上進道,“不過好話這么說嘛,窮家富路,在家里盡管怎么節(jié)儉,出來就別管了,好吃的好看的別放過,畢竟出去一回不容易。不過呢,你這回出來不算是在路上,要呆久呢,所以咱們?nèi)€中間,多少花點,也看點東西。”
萬抗想想也是,花就花吧,錢不是省來的,是掙來的。可不巧的是,天氣突然轉(zhuǎn)了,要下雨。
“上進,還是改天吧。”萬抗道,“瞧這天不是太可人啊,而且還帶著個箱子,也不方便。”
施上進覺得也是,便和萬抗到公交站乘車回學(xué)校。一路上,施上進滔滔不絕,指出了萬抗心中那些神圣無比的地方,清華、北大、圓明園還有頤和園。“你們學(xué)校牛比啊,有名的學(xué)校有名的地方都在周圍!”萬抗嘖嘖稱嘆。
“中央黨校也在附近!”施上進道,“那個對地方官來說,吸引力很大,大最大的是那些中青年后背干部,到培訓(xùn)部里一趟,回去簡直就渾身金光閃閃!”
“那個就不羨慕了,咱們是小民。”萬抗嘆了口氣,“要是當(dāng)初能靠個北京的大學(xué),也就知足了。”
“人怎么不是個活法,非要上大學(xué)?”施上進嗨嗨一笑,“你沒聽說過,北大才子賣豬肉,清華精英種蔬菜嘛,早知道這樣,還上個球大學(xué)去,那媒體報道說什么技術(shù)含量怎么高,又是怎么著眼點高,要搞什么規(guī)模化,到底還是有知識的力量,是什么‘科學(xué)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的生動寫照,都去它個狗屎,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找點幌子戴高帽,要不多讓人寒心?別的不說,就舉個例子,你一聽就明白,說辛辛苦苦造一艘核潛艇,后來卻專門用來到海底撒網(wǎng)捉什么深海魚,這不是扯淡么!”
萬抗聽得發(fā)笑,問施上進是天生就這么能說,還是后天鍛煉出來的。施上進說就是到了大學(xué)才開始練的。萬抗一聽,由衷欽佩,本來他覺得自己的嘴巴夠可以的了,但現(xiàn)在和施上進一比,小巫見大巫。歸根到底分析,就是自己眼界太窄,不說講道理,就是吹牛皮也沒個資本。
不過欽佩歸欽佩,萬抗也不盲目崇拜加效仿,萬事莫強求,這是萬抗信奉的一條。再說,等自己開闊開闊眼界后,也不一定就比施上進差,畢竟他比自己多吃兩三年大米飯。
目的地到達,萬抗一看,大門不錯,兩邊開,就是里面的樓太矮了,這樣的樓群即便是放到環(huán)洪市也出不了頭面。
“上進,你們學(xué)校也太不夠派了吧。”萬抗扭頭看看,“就沒見著一棟像樣的高樓。”
“這你就不懂了,出去別亂說,要不人家笑話你。”施上進道,“路上不是跟你說了么,咱們學(xué)校西邊是圓明園,東面是頤和園,這種地方的建筑有專門規(guī)定,限高的,不能超高,否則現(xiàn)拆都來不及。”
“怪不得。”萬抗點點頭,“那這么說,你們學(xué)校也不大。”
“不大。”施上進道,“晃晃悠悠,半個小時足夠你轉(zhuǎn)一圈。行,這個等你有空慢慢去體會,咱們先到宿舍落個腳,歇歇。不過有件事跟你先招呼下,宿舍有個怪人,練過舉重,自恃力大過人,很霸道,到時有什么事別理會,不算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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