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遮掩
肅雍這一覺睡的很沉,如荼倒沒那么多瞌睡可以睡,但她也知道現(xiàn)下自己和肅雍的處境,在陳家不宜走動,所以吃飯喝水也只用姐姐端過來的,一步也不踏出房間,守著肅雍。</br> 在這期間,肅雍中途醒來就喝過一次水,如荼便尋了點絲線自己做點繡活兒,忽然,耳邊一熱,如荼覺得有點癢,“郎君。”</br> 抱了個滿懷,肅雍也踏實了不少,“今日晚上我們就走吧,從這里到越州約莫也要十天的功夫,我想我的私兵應該是都準備好了。”</br> 休息好了,人也神采奕奕,如荼點頭:“好,還有,這次是那位熊公子救了我,姐姐也好心收留了我,我還不知道如何謝呢?”</br> 肅雍拍了拍胸脯:“這事兒我來做就好,不用你去什么償還,還有啊,你的仇我已經(jīng)幫你報了。”</br> 說完還一幅求表揚的模樣。</br> 報了仇?</br> 如意狐疑的看著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你是說郭琇瑩死了?”</br> “是啊,成了個無頭鬼,去了陰間,都沒辦法投胎。”</br> 肅雍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像郭琇瑩這樣的女人,自以為是,以為在肅家被養(yǎng)了幾天就真的把自己當根蔥了。</br> 如荼松了一口氣,“她這樣的人實在是可怕的很,一點小事都能記在心中,不計后果的報復,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后悔。”</br> 郭琇瑩的死影響還是巨大的,就比如,原本維系著肅家和四皇子之間的紐帶就忽然斷了,況且郭琇瑩死的時候很不體面,裝殮的人都不忍直視,聽說肅老太太當即就暈了過去。</br> 江夫人兒子半死不活的,兒媳婦又死了,她害怕老太太一死,她在這個家就真的完全沒有靠山了,于是成日伺候在老太太跟前,待老太太好轉了,她才松了一口氣。</br> 此時,孟雁秋也有了身孕,她大手筆的又給肅茂尋了兩房妾侍,這兩位也完全符合孟夫人的要求,身家清白,且這兩位還都是官家嫡女,一位的父親在戶部做六品官,還是嫡出,另一位是鹽商的庶女,但生的貌美,有這兩位伺候,她就單純養(yǎng)胎。</br> 孟夫人召來韓氏和孟雁秋道:“我已經(jīng)接到三郎來信,說是他陪三奶奶在越州,過些日子才回來,你們對外可別說漏了嘴。”</br> 肅雍是如何找到如荼的,如荼中途有沒有出什么意外,這些孟夫人暫時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肅雍既然專門傳了信過來,想必他對越氏很是重視,人既然找到了,她就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方法行事了。</br> 見二位媳婦都面露欣喜,孟夫人也很欣慰。</br> 孟雁秋更是道:“當初三嫂和我一起被打暈了,我擔心他,擔心的不得了,現(xiàn)在好了終于找到了,真是阿彌陀佛。”</br> 說完又有些自責,“若是我當初機靈點,也不至于……”韓氏勸道:“你懷著孩子呢,還是不要這樣過度傷心,你也被打暈了,又不是你故意的,沒事的啊。”</br> 她知道孟雁秋這個人天生是個做主母的料子,卻心腸很面很軟,韓氏聽聞,孟雁秋后院里的妾公然諷刺過她,她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這般軟弱的性子,和婚前完全不一樣,看來女人成了親,還真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br> 所以她安慰她,也是賣個好,以前她覺得肅雍不足為慮,畢竟肅雍身上的問題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就意識到肅雍的野心,也許肅雍不是真心想輔佐她的郎君的,那么和肅茂這一房好就勢在必得了。</br> 孟雁秋撫著肚子道:“我還要多謝大嫂關心我呢,我頭一次懷孕,什么都不懂。”</br> 她很聰明,自從肅雱封了世子之后,江夫人不再以嫡出自居,孟夫人成了唯一的嫡妻,她的兒子自然是嫡長子,孟雁秋這么說,實在是讓孟夫人和韓氏都十分高興。</br> 韓氏笑言:“我們是妯娌,關心你也是應該的,如果二弟妹回來,也能懷上就好了。”</br> 韓氏的話再一次提醒了孟夫人,即便肅雍再優(yōu)秀,可他的身體,可能一輩子都沒有后代,那該如何是好?</br> 且說肅雍醒后,如荼便和姐姐說了,他們要隨行去越州了,如云當然是巴不得他們快點走了,以免留下來有什么爭端。</br> 陳澗也不是小氣人,當即讓廚房整治了一桌酒席上來,其中一道胭脂紅雞便是滄州特色菜,基本上每家每戶有客人都要上這道菜的。</br> “肅都督,請吧。”</br> 他讓下人擺了筷子,肅雍拿到之后,卻往前一丟:“這筷子上裹了這么多汁液,這是多想讓我死啊。”</br> 和如荼不同的是,肅雍對毒藥非常敏感,他行軍作戰(zhàn)這么些年,要害他的人車載斗量,下毒的人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如若不警醒,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br> 此話一出,如荼瞬間站了起來,她對陳澗道:“姐夫,這是怎么回事?”</br> 陳澗看了看方才擺箸的丫頭,那丫頭跪了下來,驚恐道:“主公,奴婢不知道啊。”</br> 即便不喜歡肅雍,那也不是用這種方式,再者肅雍若是真的死在他府上,肅家就更有進軍的理由了,肅家軍恐怕立馬就要進逼滄州。</br> 他淡淡的道:“就在這兒,先跟我打五十鞭子,再去查查她老子娘是誰,一并處理了。”</br> 尋常婢女,別說五十鞭子,就是十鞭子都受不住,立馬喊了出來,“回主公的話,奴婢招,奴婢全說了。</br> 是慶哥兒的娘……”陳慶便是熊氏的兒子,別說如云了,就是陳澗也很詫異。</br> 他揮揮手,“罷了……”又扭頭對如荼道:“熊暉救了你一命,他姐姐的事情不如就此抵消了,說來,若非當年我哥哥死了,她也不會成為寡婦。”</br> 如荼看向肅雍,肅雍擺擺手,對如荼說了一聲“走了”,竟然不再發(fā)一言,若是按照肅雍以前的脾氣肯定不是這樣的,但是現(xiàn)在他改變了,一看就是為了如荼改變的。</br> “好。”</br> 她緊緊地跟著他走出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