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人間疾苦
“你自己都不敢,還讓我去,好了,這話不是我們做臣子說的,如果你女兒要嫁阿大,我能立馬就安排,但是嫁太子這事兒,你就是再喜歡,我也沒辦法啊,我勸你也少操點心。”</br> 蕭洛覺得她們真是強人所難。</br> 阿大?</br> 阿大是蕭洛的馬倌,虞氏一臉不可置信,她想其實自家丈夫和皇上也很像,常常說話一針見血,正中要害。</br> 這事兒就這么不了了之了,轉(zhuǎn)眼間,恩科開了之后,朝廷新進了一批人才,同時護國公府選女婿頓時成了熱鬧的話題,人選玉衡早就安排好了,但是不能直白的就進府招女婿,要用一個拋繡球搶親的方式去接新娘子。</br> 如荼笑道:“聽說你選的人還是位進士?”</br> “是啊,我聽聞那人原本是蘇州一個地主家的兒子,原本不思進取,可突然發(fā)奮,一路向前,人品更是極好,年齡也不過才二十歲,是個極出色的青年人。</br> 兒子原本推薦了三個人,護國公一下就看中了他,可見這個人必然不凡。”</br> 玉衡提起此人來是贊不絕口。</br> “既然護國公和你們都覺得他好,那他就真的很好了,這樣就可以請皇上賜婚了。”</br> 請皇上賜婚是十分大的榮耀,舜華要是有賜婚這個做保障,于雙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br> 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肅雍很快就下旨了,如荼這邊又賞賜了不少東西過去,更讓輔國公夫人寶如還有宜安公主過去幫忙,給足了蕭家面子。</br> 虞氏看到了當(dāng)然高興,她還一個勁兒的幫舜雪挑喜帕,“舜雪,你看這個鴛鴦戲水的繡的不錯,可這喜鵲登梅的也很好,你看看哪張好?”</br> 舜雪隨意挑了一張,“就這個吧。”</br> “這張啊,這張也行。”</br> 虞氏美滋滋的,她是個傳統(tǒng)的女人,自從跟丈夫說起舜雪的事情把她的希望澆滅了之后,她現(xiàn)在把長女舜華的事情當(dāng)作頭等大事。</br> 更何況,女婿會做人,人家女婿是真的一個實誠的孩子,又生的好看,對自己和公爺也孝順,這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好。</br> “娘,就這么同意了嗎?”</br> 虞氏一聽這話,忍不住幫女婿說話:“怎么不同意,你哥哥一走,咱們府里你侄兒又小,你爹每次出去練兵家里空蕩蕩的,正好進來個男子漢,對咱們家來說是好事呀。”</br> 見她娘言語中那般高興,舜雪只覺得氣悶非常,心想自己的計劃恐怕是行不通了。</br> 護國公府拋繡球找到新姑爺傳為佳話的熱鬧如荼當(dāng)然一清二楚,宮里也是議論紛紛,連慶王世子過來請安時也提到這事兒。</br> 慶郡王世子現(xiàn)在八歲,正好好玩的時候,對外界好奇的很,一直追問肅琪拋繡球搶親的事情,肅琪和太子都去參加過婚禮,太子現(xiàn)在每日都要聽政,肅琪有空也一幅好叔叔的樣子跟他講。</br> “當(dāng)時,好些人站在下邊,樓上又是對對子還有什么的,最后那蘇州朱姓后生搶到了繡球,當(dāng)日就成婚,我也出了對子的。”</br> 淑君聽著好奇:“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果然是有緣千里來相會。”</br> 如荼心里好笑,這怎么會是突然的,肯定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不便打擾這些孩子們的想象罷了。</br> 因這樁婚事是指婚,新婚夫妻也要進宮給帝后請安,舜華帶著一股子羞澀,朱晏卻落落大方,如荼想,也難怪護國公一眼就挑中了他成為女婿,這個人也許出身不算太好,但是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br> 如荼問道:“聽說你是蘇州人?”</br> “回娘娘的話,學(xué)生是蘇州人。”</br> 雖然已經(jīng)中進士,但是尚未選官,所以稱自己的學(xué)生,所謂的天子門生。</br> 如荼看了舜華一眼,“護國公家的大小姐也是本宮看著長大的,她已有縣主之封,你稱臣便可以。”</br> 朱晏很快就改了口,緊接著太子和二皇子都過來了,舜華原本想退到一邊,還是跟以前那樣,但是想起現(xiàn)在自己是護國公府的女主人,若是自己都退了,丈夫豈不是更無措,故而她微笑著先跟太子和二皇子請安。</br> 看的如荼忍不住點頭,等舜華夫妻走了之后,如荼便問太子:“這位朱晏如何?”</br> 太子意味深長道:“是個能屈能伸之人,母后早已明了,又何必問我。”</br> 如荼笑道:“你說的是。”</br> 肅琪倒是沒想那么多,只管跟如荼求著出去外邊玩,遭到如荼反而訓(xùn)斥他:“早先你哥哥弟弟都沒帶,只帶了你出去南巡,如今便成日想出去,我聽說你學(xué)業(yè)最近極是不好,現(xiàn)在該收收心了。”</br> “母后呀,有太子哥哥頂著就好了,您何必讓我再來學(xué),多累啊。”</br> 肅琪不解。</br> 太子打了他腦袋一下:“我只有一個人,哪能管的了這么多事,到時候哥哥遇到困難了,不好辦的事情,可不得你這個做弟弟的幫忙,你倒好,不想著替父皇和哥哥辦事,只想著躲懶,那可不成。”</br> 如荼也道:“是啊,這個大的國家,你哥哥能夠信任的能有幾個人,你這個做親弟弟的都不幫忙還找誰呀?”</br> 見母后和皇兄都這么說,肅琪才抿嘴同意,但他還是憨憨的道:“那兒子把學(xué)業(yè)最好了,是不是就能出去了,兒子真的好想出去,母后,您是怎么忍住不出去的?</br> 宮外多好玩呀,咱們燕京城的那些小吃都比宮里的好吃,還有人啊,也是的,他們自由自在的,不像咱們一直在宮中守著規(guī)矩。”</br> 小孩子總是向往熱鬧自由,如荼小的時候也是一樣,她摸著兒子的頭說:“市井固然也有市井的快樂,但是咱們皇家也有皇家的責(zé)任,你看你去哪兒都有地方官員陪著,人人對你趨之若鶩,可你若是個販夫走卒,可能在街上擺攤的機會都沒有,甚至于你所謂的那些好吃的,你壓根就沒辦法買給自己吃,還有可能你爹娘身體哪兒不舒服都會讓整個家傾家蕩產(chǎn),賣兒賣女。</br> 所以你現(xiàn)在之所以覺得外面好玩,是因為你現(xiàn)在是皇家的皇子,懂了嗎?”</br> 肅琪想到那個場景,自己爹娘生病,他身無分文的樣子,都覺得難受,他身邊伺候的小太監(jiān)叔來就是爹娘得病,他才被叔叔賣了做小太監(jiān),就這樣他每個月的月俸送回家去。</br> 一下子這孩子哭了,“我不要父皇母后有事,哇,我再也不要出門了。”</br> 如荼和太子對視一笑,恰逢肅雍過來,聽到二兒子在哭,連忙問道:“老二這是怎么了?</br> 哎呦,哭的震天響,該不會是看到別人成親,自己鬧著要媳婦兒了吧,我可跟你說,你還小,就是想娶,哪個姑娘愿意跟你?”</br> 原本教育孩子教育的好好的,肅雍一來倒是惹人發(fā)笑,如荼抱怨的看著他,“他老是想著出去玩,羨慕人家市井的孩子,我不就跟他說了點外邊的人生活也不容易,這孩子就哭了。”</br> 肅雍用手撐著下巴:“小媳婦,你說我有個主意,我們一家也去做幾天市井中人,如何?</br> 這樣孩子們也不會不知人疾苦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