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收攏
熊暉徑直跟自己倒了一杯酒:“所以我棄暗投明。”</br> 以前留在魏國不過是為了外甥而已,但是外甥已經(jīng)死了,他跟他姐姐最后一點牽絆也就沒了。</br> 小時候他便是他姐姐帶大的,所以一心想著報答姐姐,姐姐想嫁給葉龍,甚至是以沐陽郡為陪嫁他也給了,讓他照顧陳慶,這么多年他也不敢輕慢,可陳慶的死也是熊氏自己造成的,她明明知道陳慶并非是陳澗的兒子,卻一心謀奪這個位置。</br> 那陳澗也是個不中用的,眼看著越如云那個女人生的太子不成,他都給他臺階下了,只要把越如云處理了,再找個女人生個繼承人,魏國才有望,不知道陳澗是不是傻,為了越如云居然會如此,既然這樣他還不如另選明主。</br> 反正他現(xiàn)在孑然一人,還能因為自己能挽救更多的魏國百姓,他們憑什么因為陳澗自己的私心而犧牲。</br> 陸敬亭舉起酒杯:“那事不宜遲,即日起,我們就正式合作了。”</br> 楚國不可能完全信任熊暉,熊暉心里也十分清楚,他必須做點什么,比如第一步,就是在沐陽郡起事,這沐陽郡因為當年西周求和,所以送給大楚,楚國管轄沐陽郡,這沐陽郡便是跟魏國接壤最近的一個地方。</br> 進展十分順利,楚國精兵和錢都不缺,再加上熊暉管理地方軍政多年,幾乎是不用打仗,就讓不少人投降了。</br> 這些年楚國勢如破竹,百姓們都知道楚國的厲害,尤其是熊暉反了之后,更是讓老百姓們不敢抵抗,他們很快就打到了東陽郡,這是魏國中心,陳澗穿著銀灰色的盔甲,親了如云一口。</br> “再等一刻,你就帶著太子往南跑吧,我恐怕今日是要交代在這兒了,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跟著我的親信們趕緊走吧,日后讓太子記得復(fù)國。”</br> 他的語氣讓如云聽起來悲壯的很,如云搖頭:“不,陛下,臣妾總想和您一起,若是沒有您,我和太子如何是好。”</br> 此時,她充滿仇恨,為何這世上要有戰(zhàn)爭,明明她們魏國從來不會侵犯別人,陳澗為了這個國家嘔心瀝血,沒想到居然自己人也反了。</br> 這天下,為何如此不公?</br> 可陳澗還是握了握她的手:“你要記住了,太子便是我唯一的希望,如今我大勢已去,熊暉背叛了我,琳瑯身后的人也生了反心,但歸根結(jié)底還是上次賠款給楚國,讓我威信大失,這次我怕是在劫難逃了。”</br> 他說完這句話,又把手中的九龍符遞給如云,如云含淚接下,跑了幾步,眼看追不上陳澗了,才恨恨的走了。</br> 不出意料,陳澗大敗,甚至是自殺身亡,魏國徹底滅國,按照肅雍的命令,要好好安撫好魏國的百姓,專門調(diào)了王騫過去。m.</br> 王騫這些年在地方做的不錯,肅雍又知道王騫乃是越州人,越州和魏國接壤,他又是越州巨富之子,勸越州人倒戈,再管理魏國那就順理成章了。</br> 不到四十歲便成為封疆大吏,王騫固然志得意滿,但是也壓力如山來,他在肅雍面前磕了頭之后,久久不會起身。</br> 肅雍笑道:“總要給個地方給你練手,這個地方剛剛成為我楚國封地,所以你要萬分小心才是。”</br> 王騫這才磕頭謝恩。</br> 吞下了魏國,肅雍大喜,卻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高興,如荼即將臨盆,看著肅雍心情不是很愉悅,不免問道:“怎么了?</br> 吞并魏國不是一直都是你的愿望嗎?</br> 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悶悶不樂呢?”</br> 肅雍背著手望著窗外:“我以為不是這樣的,陳澗在我的心中也算是一方英豪了,卻沒想到和我對抗的力量都沒有,這么快就收攏了。”</br> 如荼這才了解到,原來肅雍正是覺得陳澗這個對頭這么快死了,倒是一件遺憾了。</br> “這才是好事,這不是說明這就是天命所歸嗎?</br> 哎呀,這些事兒你別太費心神了,魏國既然收攏,西周那里也是遲早的事情,我呀,就等著好消息了。”</br> 肅雍有很強的野心,天下統(tǒng)一是遲早的事情,他摸了摸頭,“對,你說的是,定然不負你所愿,不過現(xiàn)在我也不想別的只盼著你肚子里的孩子了。”</br> “我……”話音未落,如荼就覺得肚子開始疼了起來,肅雍可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一遭,所以見她捂著肚子,竟然手足無措起來。</br> 如荼雖然疼,但是頭腦清明,“你把我抱到床上去,快喊產(chǎn)婆過來,讓乳母們也在旁候著。”</br> 雖然知道女子生孩子不容易,可是肅雍發(fā)現(xiàn)如荼生產(chǎn)更是艱難,按照規(guī)矩他是不會進產(chǎn)房的,但是肅雍聽到如荼凄慘的叫聲,一定要進去,所以沖了進去,他是天子,產(chǎn)婆們也沒話說,只是更加緊張,還好第一胎和上次一樣生產(chǎn)的很順利。</br> “皇上,是個皇子,是二皇子。”</br> 肅雍嫌棄的看了一眼,“這小猴子怎么這么紅……”此時如荼又開始喊痛了,這次接生婆不敢馬虎了,個個都嚴陣以待,如荼其實也有點擔心,她真的害怕孩子被憋著了,所以拼盡全身力氣,之后聽到嬰兒啼哭,才松了一口氣。</br> 又是一個兒子,肅雍已經(jīng)看的麻木了,他正欲上前跟如荼說話,沒曾想接生婆繼續(xù)道:“皇上,似乎還有一個……”還要一個兒子?</br> 肅雍緊張的往后退了一步,如荼原本已經(jīng)筋疲力盡,聽了這句話,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最后生下孩子,自己昏昏欲睡。</br> 這個時候不僅僅是屋內(nèi)的人沸騰了,便是在外地等著消息的臣民們也沸騰了。</br> 生下三子那可是吉兆中的吉兆。</br> 肅雍看著三個皮猴子擺在一起,古怪的對丁媼道:“這三怎么長的一模一樣,這要如何分辨?”</br> 丁媼笑道:“這生下來雖然一樣,可日后未必分辨不了,您看大公子和大皇子,生下來也是一樣的,可現(xiàn)下大公主活潑,大皇子沉穩(wěn),一看便知道二人不同。”</br> “這倒也是。”</br>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有肅雍相陪,如荼雖然生了三胎,但是生的非常順利,甚至于這三胎生下來之后,昏迷了半天就醒了過來。</br> 丁媼正教她看孩子們,“您瞧,這個系著紅繩子的就是二皇子,這個系著黃色繩子的便是三皇子,最后一個系藍色繩子的便是四皇子。”</br> 三個孩子正均勻的呼吸,全部放在她的身邊,如荼身邊瞬間暖了起來。</br> 上天也許真的是在補償她一樣,前十年,她連想做女人都沒這個福氣,可是現(xiàn)在卻在兩三年的功夫生了五個孩子,可真的是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br> 靜靜的看著孩子們,如荼心里更是安心了許多。</br> 肅雍心中自然得意,雖然他知道妻子生孩子很辛苦,他也不預(yù)備再讓如荼生孩子了,可是兩年抱五,誰有他這樣的功夫。</br> 因此三位皇子洗三,當然也是大辦了。</br> 熊暉也是頭一次作為楚國屬臣進宮慶賀,因為熊暉作為收攏魏國最大的幫手,肅雍對他極為禮遇,甚至讓如荼和他見了一面,當然,這也是如荼的心愿。</br> 時隔這么些年,再見面,熊暉心中總是有些苦澀,他跪下了磕頭,心甘情愿的拜見皇后娘娘。</br> 如荼笑道:“驃騎將軍快請起,你我二人多年未見了,當年若非是你,我也不會活下來。”</br> “娘娘何必這么說,是娘娘自己吉人有天象,和微臣無關(guān)。”</br> 顧及熊暉如今孤身一人,他素日為人極是直率,又有急公近義之美名,肅雍和如荼都十分惜才,如荼更是道:“你若是不嫌棄,我倒是有一門極好的事情讓你去做,你待如何。”</br> 熊暉不解,如今這才道:“我的養(yǎng)子玉衡如今十二歲了,他這個孩子要出去游學(xué),你若是可以的話,不若你陪他,如何?”</br> 這就是在告訴熊暉,已經(jīng)把他當做自己人看待了。</br> “那就很好了。”</br> 說起來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玉衡和大多數(shù)人都不太對付,和肅雍也不算很好,一直是歡喜冤家的狀態(tài),但是和熊暉卻出乎意料的很好,甚至關(guān)玉衡很喜歡熊暉,熊暉對玉衡也有種忘年交的感覺。</br> 如荼跟肅雍說道:“玉衡這孩子,就像是天上翱翔的鳥兒,關(guān)在咱們這個皇宮,實在是太小瞧他了,所以讓他出去外邊走走也是好事。”</br> 在后宮長大,雖然有師傅教導(dǎo),但是終歸不如外邊走一趟來的自在。</br> “回來后,你可就要替他挑媳婦了,想好挑誰了嗎?”</br> 肅雍不由得問道。</br> 按照玉衡的年紀,明年定親,過兩年成親也恰到好處,但是如荼想跟他挑個可心人,還得問問玉衡自己,所以一笑:“還沒想到,總得玉衡自己喜歡才行。”</br> 肅雍瞇了瞇眼睛:“你不是有個侄女嗎?</br> 若是真的許配給玉衡了,豈不是恰到好處?”</br> 他口中的如荼的侄女,正是如荼堂兄越辟之女,今年十三歲,和玉衡年齡倒是相仿,就是不知道性格如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