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重逢
越如云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的她還是越州大小姐,和妹妹一起出去游玩時,沿途百姓們跟她們送上花束,越州臣民都叫她們神女,受到無數(shù)人推崇。</br> 那個時候她和妹妹都說能嫁給那些蓋世英雄才好,自古英雄配美人。</br> 那是她最美好的時候,她想著想著,似乎聽到很嘈雜的聲音,再睜開眼睛時,卻看到了太后身邊的福琴嬤嬤。</br> 她搖了搖頭,再定睛一看,“福嬤嬤,您怎么在這兒?”</br> 福琴嘴角抽了抽,“娘娘,您怎么在這個地方,現(xiàn)下咱們魏國臣民都知道了,這樣風流的皇后,如何能母儀天下?”</br> “什么?”</br> 她坐了起來,身上衣服也換了,不像她平時愛穿的華麗貢緞,福琴看不下去了,才說道:“今日是有人去貴妃那里說您不見了,在花樓里,太后怕傷及了皇家顏面,所以讓奴婢過來……”“花樓?</br> 什么花樓?”</br> 她太陽穴感覺跟炸了一樣,“肅雍,是肅雍,是他害我的,肯定是他。”</br> 福琴原本就是太后的人,太后對琳瑯郡主更好,早就希望琳瑯郡主坐上那個位置,這越如云也不是個消停的,自己送上把柄了,怪不得別人。</br> 她要笑不笑的對如云講:“娘娘,楚國皇帝現(xiàn)在正在跟咱們和西周打仗,怎么會來這里,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走吧。”</br> 如云整個人癱在床上,她該怎么辦呀?</br> 為什么上天對她這么不公,明明是凝香那個丫頭擅作主張,卻把整個禍事推在她的身上,還有之前一事,也都是陳澗安排,這些跟她沒有任何關系。</br> 福琴臉卻一肅,“娘娘,快些吧。”</br> 這個奴才,以前見她都是卑躬屈膝的,現(xiàn)在竟然敢這么對她。</br> 細細的盒子里裝了一盒火炮,這是如荼送過來的,肅雍拿到手上看了一下,笑著說了一句“傻瓜”。</br> 這明明是玉衡送給她保命的,這個傻丫頭卻送了過來。</br> 把盒子放好之后,肅雍便跟蕭洛道:“車輪戰(zhàn)我看干脆放棄算了,要用火器了。”</br> 一開始肅雍沒準備用火器的,因為造火器價值十分昂貴,輕易不會拿出來使用,但是仗打的太久就會越拖越久,肅雍心里很清楚,這并非是很好事情。</br> 蕭洛信心大增,“皇上英明。”</br> 但是事情并沒有他想的那么順利,潘宸看到火炮之后,立馬讓人回頭,等到第二次他們用火器的時候,不知道被潑了什么東西,火器根本沒用了。</br> 還好靠著肅雍的軍隊驍勇善戰(zhàn),才沒有損失慘重。</br> 肅雍還是頭一次這樣,他自己都覺得邪了門了,蕭洛也不懂,這個火器明明打韃靼的時候很好用,為什么潘宸能化解?</br> 西周軍隊并不強,但是潘宸這個人實在是夠邪門了。</br> 不過肅雍也并不氣餒:“明兒我們再來商量如何出戰(zhàn),我這次必定要乘勝追擊。</br> 火器如果被鉆研出來,我必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br> 其實潘宸也并不如肅雍猜想的那般真的老神在在,他回來之后也心有余悸,葉龍葉虎兄弟還在笑話肅雍。</br> “我還以為那肅雍多厲害呢,現(xiàn)在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呀。”</br> 潘宸伸手停止他們的說話,“不,肅雍比我想的要有勇有謀多了,無論是明的還是暗的,他還能撐著打我們兩邊的聯(lián)軍,且絲毫不遜色,若是再拖的久一些,恐怕咱們不一定能撐得住。”</br> 葉龍皺眉:“不會吧,肅雍的火炮不是被咱們熄滅了嗎?”</br> 潘宸搖頭:“肅雍手下能人輩出,咱們只能抵抗一時,未必能夠抵抗一世,再這么下去,遲早會敗,我得跟皇上請求,求和,求和之后再作打算。”</br> 葉家兩兄弟均搖頭,“潘相,此時正是關鍵時刻,如何能夠撤回,若是我們撤回了,魏國可怎么辦呢?”</br> “你以為魏國還能熬住不成,肅雍此人驍勇善戰(zhàn),已經(jīng)贏了我們?nèi)龍隽耍賵猿窒氯ィ蹅儽厝辉獨獯髠F(xiàn)在求和,早早的占了先機,只要咱們求和了,魏國必定不敢如何。”</br> 葉虎疑惑:“那肅雍愿意這般嗎?”</br> 潘宸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才剛剛繼位,這皇位也不是咱們想的那般穩(wěn)當,再者楚國皇后剛添了一兒一女,就被人潑了臟水,雖說有別有用心之人故意的,但是也證明了,肅雍在燕京并不服眾,根基不穩(wěn),打仗到最后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br> 咱們也趁著這個功夫,回去多休養(yǎng)生息,等來年兵肥馬壯之時再戰(zhàn)。”</br> 就在肅雍準備讓工部的人過來看火器時,卻看到西周送了求和信來,甚至主動把魏國所送的城池沐陽郡悉數(shù)還給肅雍。</br> 不僅是如此,還送了白銀二十萬兩,可見是極有誠意了。</br> 肅雍笑道:“這個潘宸倒真是個人才。”</br> 朝中要開恩科,雖然能干招納更多賢才,可同時黨爭也會起來,這一切完全靠著那兩派制衡是不行的,他這個皇帝要培養(yǎng)更多屬于自己的親信才行。</br> 這筆錢充到國庫,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啊。</br> 西周求和一事事出突然,就是陳澗聽了,也不禁愕然,他想到潘宸這么狡猾,知道西周是要袖手旁觀了。</br> 熊暉皺眉:“皇上,咱們可不能輕言后退啊?”</br> “不退又如何,現(xiàn)在肅雍不能攻進來,那是因為潘宸有些巧計,可明顯他擋不住了。”</br> 熊暉不解,“怎么會擋不住呢?</br> 潘宸不是連火器都能用計嗎?”</br> “不過雕蟲小技罷了,肅雍肯定會有更多人去鉆研,到時候威力就不一樣了。”</br> 他也不得不佩服肅雍,居然這么厲害。</br> 所以魏國也接著求和,魏國多產(chǎn)美女,這次不僅送了錢,還送了美女,肅雍雖然收下銀錢,但是美人全部退回去,不僅退回去,還當著魏國使臣熊暉的面說魏國美女都是細作。</br> 這話傳出去,別說是楚國百姓對魏國女人害怕,甚至民間開始禁止兩國通婚,便是連已經(jīng)嫁給葉龍的熊氏都怪肅雍亂說話。</br> 葉龍不知道怎么也相信了這些話,竟然讓他的貴妾和熊氏共同管家。</br> 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提,且說肅雍這邊接受了求和之后,便命人在江安守著,走之前又見了肅瞻一次。</br> 肅瞻這次也是隨行出戰(zhàn)人員之一,但見肅雍帶著人來,雖然沒有開疆辟土,但是得了這么些銀子,也不得不和孟雁秋道:“你常常跟我說你有鳳命,你是有,但也就那么幾天,日后你便收了這個心思吧。</br> 二哥才是真正有大才之人,我自愧不如。”</br> 他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魯莽,見好就收,以一打二,絲毫不遜色,也不貪功冒進。</br> 孟雁秋嘟囔道:“好了,我知道了。”</br> 生活會磨平一個人的性子,盡管孟雁秋曾經(jīng)是那般驕傲,運籌帷幄玩弄權術,可現(xiàn)在不過是個藩王妃,每日還要忍著戰(zhàn)亂之苦,可她聽說別的孟家人的經(jīng)歷之后,卻更加慶幸自己嫁給了皇室,至少不用進教坊司那種鬼地方。</br> 她現(xiàn)在最期望的就是平安把孩子養(yǎng)大,這里不再發(fā)生戰(zhàn)爭。</br> 先前魏國的人總是在邊境試探,以至于每次肅瞻出去都會心驚膽戰(zhàn),除了她之外,其余幾個側(cè)妃也是如此,但是自從肅雍來了,她們就安心多了,肅雍是他們心中的戰(zhàn)神啊。</br> 果然這次打仗完之后,恐怕又能平靜一陣子了。</br> 見孟雁秋答應下來,肅瞻也松了一口氣,她這么要求孟雁秋也是為了孟雁秋好,和肅雍作對,到時候害的人還是孟雁秋自己,而不是肅雍。</br> 換位想想,如果他是皇上,他并不會繞過肅雍,現(xiàn)在肅雍能饒過他們夫妻孩子一命,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br> 肅雍班師回朝的消息傳了回來,如荼瞬間都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她和丁媼對視一眼,“近些日子你讓人打掃好寢殿,倆個孩子也不要隨意抱出去,得把他們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br> “是,奴婢這就按照您的吩咐去做。”</br> 如荼看到丁媼出去,自己對著鏡子看了半天,因為生了孩子,臉上長了幾塊小小的斑點,雖然用香粉鋪蓋從外表看不出來任何的瑕疵,但是她是個追求完美的人,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所以把手邊的補氣血的藥在吃,滋陰的燕窩也吃,涂抹的藥膏也是一日不落下。</br> 不僅如此,她還翻看一些妝容,怎么打扮才讓自己更美,她本來就是愛美之人,以前在肅家做人媳婦,生怕自己打扮出格了,讓別人說招蜂引蝶,可現(xiàn)在她是皇后,肅雍又這么保護她,她還有什么好擔心的,當然是怎么美怎么來了。</br> 有了孩子便自覺是婦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容顏,這才是不好的現(xiàn)象。</br> “金藤,今日晚飯我只喝粥,中午的肉也減半,我的腰啊,現(xiàn)在都跟水桶一樣了。”</br> 如荼掐了掐自己腰間的肉,一臉嫌棄。</br> 金藤聽了,不免看了看自己的腰,“您的腰都叫水桶,奴婢的腰就是水缸了。”</br> 以前的如荼的腰那是真正的盈盈一握,所以初嫁到燕京來的時候,燕京的女子普遍比她寬一倍,后來肅雍見她每日吃的少,所以經(jīng)常逼她吃飯,慢慢的她倒是沒有以前那么瘦了,但是呢,如荼生完孩子之后便是不停的進補,還不敢不吃好的,生怕自己身體虛了,看著比以前確實胖了點。</br> 但那是針對如荼自己算胖了,可是對于普通人來說,她這個身材只是普通人的身材,根本算不上胖了。</br> 如荼笑了出來,“你這丫頭,倒是打趣了起來。</br> 但是我覺得腰細一點,穿衣服也更好看點,再說了,你別聽男人說什么胖一點好,可太胖了,就不好看了。</br> 就跟咱們女人一樣,喜歡看那劍眉星目的少年,卻不愛癡肥的老男人。”</br> 這話說的金藤臉紅,“娘娘您這般不正經(jīng),還打趣奴婢呢。”</br> 如荼笑著搖了搖頭。</br> 她把首飾清理了一遍,選出了一枝鳳釵,又讓工匠把鳳釵拿去之后,在上面鑲嵌紅色的寶石,拿到手里那是華貴異常。</br> 一大早起來,她就專門沐浴更衣,又把兒子女兒分別換上新的包被,自己更是穿的搖曳多姿,里面先穿了一層細細的雪緞,外穿杏黃緞面牡丹折枝刺繡圓領對襟長裙,長裙外還圍了一層楊妃色繡金條紋對襟紗衣,既華麗名貴,又襯的人明艷出眾,美艷的讓人不敢直視。</br> 尤其是最后,如荼梳起了高髻,卻不像旁人頭上首飾密密麻麻的,她只是把先前打好的九鳳銜珠戴上,再著玉色鞋子,親自在宮殿端坐等待。</br> 此時肅雍比她更著急,他懶得和官員寒暄,反正明天也會開朝會,所以今天先去見自己的寶貝。</br> 如荼聽到腳步聲,便站了起來,見他進來,連忙上去,嬌俏的看著肅雍,“妾身給皇上請安。”</br> 她仰著臉的樣子,像極了新婚之時,饒是肅雍這般粗放之人,竟然也被驚艷的說不出話來。</br> 下人們見狀,自然悄悄的下去了,如荼上前摟住他的胳膊:“怎么了,出去外面了幾天,不認識我了,怎么這般看著我呢?”</br> 她一靠近他,肅雍哆嗦了一下,又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她:“媳婦兒,你得告訴我實情,你是真的肚子大了,生了倆個孩子嗎?</br> 怎么看你這模樣,比十年前還要好看。</br> 你是不是怕我罵你,所以找的倆孩子來的,你腰這么細,怎么生下倆個孩子啊?”</br> 真是的,這般旖旎的景象,瞬間幻滅,如荼拉他過來,“傻瓜,你自己來瞧瞧,是不是你的孩子?”</br> 他拉他過來了,肅雍看著床上躺著的倆孩子,他湊近了,又覺得奶香味撲鼻,他們怎么都這么小,還能呼吸,小嘴還張著,小肚子也起伏著,他不可思議的又看了如荼一眼。</br> “你這么纖細的腰到底怎么生出來的?</br> 我的天啊,你看這個大胖女兒,生的太胖了,居然長的像我,倒是這小子……”他看了看他的大皇子,又看了看如荼,“你是不是把這倆的面皮換了個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