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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我知道你是誰
回到皇宮以后,纖漠的生活里,多了一件事,喝藥。晏日園里,整日整夜的彌漫著一股子藥草味道,鋪天蓋地,將每個角落擠滿。藥,是慚洛從曲婆婆那里帶回來的,苦得離奇,纖漠有時候想,莫非是那曲婆婆為了替她小孫女出口氣,所以盡撿了味苦的藥給她吃。
封后的圣旨下了,日子定在下個月十五,離現(xiàn)在還有一個多月,纖漠的心也總算是沉靜了下來,她想要的權(quán)利,終于是要得到了。只可惜……纖漠忍不住按住了小腹,那里,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寒。
小胡子和柳子蓮一大早便去了御膳房,說是要去挑些上好的材料幫著纖漠補補身子。纖漠不禁想笑,她的身子和平時并沒有兩樣,只不過是滿院子的藥味讓她成了病人而已。
天氣漸漸的炎熱起來,連風里也透著一股子的悶熱氣息,纖漠躺在院子里的一張竹踏上,頭上的陽光被榕樹茂盛的枝葉遮了個完全,正準備閉上眼小憩片刻,門口一個小太監(jiān)往里探了探便跑到了纖漠的面前。
那太監(jiān)也不等纖漠問話,只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便轉(zhuǎn)身匆匆的離開,纖漠還來不及詢問什么,小太監(jiān)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口。
纖漠坐起身,將那信拆開來看,臉色漸漸的蒼白。
夜深的時候,空氣中仍然殘留有酷暑的余溫,纖漠只著一身單衣便出了門。手中握一盞宮燈,纖漠只往柳子蓮的房間望了一眼,門內(nèi)還有著微弱的光芒。
纖漠有些疑惑放輕了腳步走到窗外,窗戶半開著,從外往里看,柳子蓮正對準了燭光在繡著什么圖案,看她認真的模樣,纖漠沒有出聲,只將窗戶小心的關(guān)緊了。
纖漠是一個人來到梅園的,夏天的梅園,只剩下枝葉的綠在銀白的月光下招搖。宮燈將青石的小路照的清晰,纖漠來到院中的涼亭時,亭中已經(jīng)站了一個斑駁的人影。
聽見腳步聲,那人回過身來,月光下是一張美麗的臉。太后娘娘一身大紅的綢衣站在亭中,映著一張蒼白的臉,頗有些鬼魅的氣息。她見纖漠行來,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澳銇砹??!?br/>
纖漠走近了,手中的宮燈被風吹得有些搖曳,她索性將燈中的蠟燭熄滅了。兩張絕美的臉,被銀白的月光照出模糊的輪廓。
空氣中,是一種淡淡的清香,不似這梅園的味道,纖漠吸了吸那香味,心中正疑惑,卻被太后娘娘的話打斷了思緒。
太后娘娘揚起頭,望著天上的月,臉上的笑,像個孩子。
“你知道嗎?小時候,我最喜歡看天上的月,因為有人說月兒彎彎,像我的眼?!?br/>
纖漠擰緊了眉,走到太后娘娘身旁,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口中冷冷的問:“你找我來,不會是為了給我說這月吧?!?br/>
太后娘娘剛才還在笑的臉,一瞬間垮了下來,募的說:“我知道你是誰,你是纖飛龍的大小姐纖漠?!?br/>
纖漠心中吃驚,可是面上卻沒有流露絲毫的膽怯,她扯出一抹燦爛的笑,“我不明白太后娘娘在說什么?什么纖飛龍的大小姐,什么纖漠……”
“哼!”太后娘娘冷哼了一聲,手卻突然的撫上了纖漠面。“這張臉真是美,難怪洛會竟然會為了你而扭曲了真相。只可惜,洛是我的,我絕不會讓你輕易的搶走?!?br/>
纖漠的眼神寒了一瞬,只抓住了太后娘娘的手然后猛的甩開,面上沒了笑,只剩下冷?!澳阌凶C據(jù)么?”纖漠不笨,如果她真的握有證據(jù),她絕不約自己在這里見面,而是直接讓宗人府查辦了。
太后娘娘沉默了,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只是眸子里的光芒由憤怒轉(zhuǎn)為陰狠。那抹陰狠沖進纖漠的眼中,讓她忍不住一個寒戰(zhàn)。
不好!
纖漠猛的一驚,以太后娘娘的個性,不會只是約自己出來警告那么簡單,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問題。纖漠想到這里,轉(zhuǎn)身便想走,可是,剛邁了兩步,身子便癱軟了下來。
“你……下毒!”纖漠癱倒在地上,額上的汗不斷的往外擠,心中越發(fā)的悔恨自己的大意,剛才那香味,她應該記得的。去皇陵里掃墓時,在劉沁的身上就曾聞到過這種香味。
原來,劉沁便是用這香味下的毒,那指示劉沁下毒的便是太后?纖漠想起了劉沁死前說的話,只是他才說了幾個字,便被慚洛的劍封住了口。慚洛維護的人,果然是她。
心中隱隱作痛,纖漠眼睜睜看著太后娘娘沖自己露出一個扭曲的笑,然后得意的拍拍手。掌聲剛落,一個宮廷侍衛(wèi)從梅林里走了出來,身材高大,五官也還端正,只可惜,那眼里的擔憂過于的濃郁。
他單膝跪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沒有說話,可是從纖漠的角度剛好能看見他眼里隱隱的淚光。
“記住,你妻兒的命能不能抱住,就看你今晚的表現(xiàn)?!碧竽锬锢淅涞恼f了這么一句,掃了癱軟在地上的纖漠一眼,嘴角是扭曲了形狀的笑。
太后娘娘走的時候,背挺得很直,纖漠只來得及看一眼,便被站起身的侍衛(wèi)擋住了視線。
“你想做什么?”纖漠開口,聲音里的顫抖將她自己都嚇了一跳。以前的纖漠或許不會輕易害怕,可是現(xiàn)在,眼看后宮的權(quán)利就要落入自己的手中,她真的不甘心。
“漠妃娘娘,對不起?!蹦鞘绦l(wèi)只開口說了這么一句,便將眼中的淚逼了回去,然后一咬牙,便開始動手解身上的衣服。第一百五十章歸屬
淚水模糊了雙眼,只一剎那便被風吹干,地上散落的衣服被風一吹偶爾還能揚起一角,昭示著一種哀涼。那侍衛(wèi)脫光了衣服走到纖漠面前,手,伸向纖漠的胸前,許是纖漠的錯覺,那只手被風一吹,竟然有些瑟瑟發(fā)抖。
天空是黑暗的,雖然有月可是卻沒能把纖漠的世界照亮。侍衛(wèi)的手到底還是落在了纖漠衣服上,只輕輕一拉系帶,粗布的衣裳便緩緩的落下。纖漠閉上了眼,咬緊了牙,心中只剩下恨。
只聽“嘭”一聲,纖漠的恨意還未聚攏,睜開眼,便看見那侍衛(wèi)已經(jīng)被打暈在地,抬起頭便看見一張和慚洛七分相似的臉。
息少爺丟掉手中的木棒,狠狠的一腳踢在那侍衛(wèi)的身上,只是那侍衛(wèi)已然暈了過去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想到丹兒的心依舊那么狠?!毕⑸贍?shù)难劾镩W過一抹蔑視,隨即將纖漠的衣服理好,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纖漠渾身無力的靠在亭中的圍欄上,面上只剩下詭異的白,思緒仍然紛亂,可是息少爺口中的“丹兒”她還是聽見了。那丹兒,指的是太后吧,如果纖漠沒有記錯的話,太后娘娘當初進宮的時候是被封為了牡丹才人。
“你……是誰?”纖漠一開口,聲音竟是顫抖的,原來剛才的一幕,她是真的恐懼了。
“我?”息少爺呵呵的笑了,笑到最后竟變成了一種深深的落寞,他靠在纖漠身旁的圍欄上,轉(zhuǎn)過頭時,淚光一閃而逝,說:“我不過是一個被這皇城遺棄了的人而已?!?br/>
纖漠沉默了,其實,即使息少爺不說,以纖漠的聰慧又怎能猜不中幾分。能和慚洛長相相似又在皇宮里存在的人,和慚洛定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吧。
纖漠以為息少爺不會做多說什么,可是沒想到他沉默了片刻卻再一次開了口,只是他不是回答纖漠的話,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愛慚洛么?”
他說的是慚洛,而不是皇上。
這皇城里,纖漠還是第一次見到敢直呼慚洛姓名的人。纖漠沒有說話,愛與不愛,她只會對慚洛說。
“呵呵……你似乎馬上就要成為皇后了吧。我以為,以慚洛的冷酷,是不可能愛上一個人的,卻沒想到,他對你……超乎尋常的在乎?!毕⑸贍斦酒鹕恚癸L下,衣袂飄飄,只可惜他身上總是透著一股陰暗的氣息,這種氣息讓纖漠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纖漠想起了上次在太醫(yī)院時,他對她說的話,他說“如果傷了你,他會不會痛?!崩w漠從小受傷慣了,她可以不怕,可是……慚洛,她卻不忍心傷了他。
纖漠咬緊牙,想撐著圍欄站起身,可是無奈那藥效還未過,卻怎么也使不上力,剛離開圍欄又無力的靠了上去。息少爺見了,嘴角勾起一抹笑,聲音卻是冰冷的。
“怎么,很怕和我在一起?”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息少爺說話的時候,臉幾乎貼上了纖漠的,吐出的氣息在纖漠的眉眼間游移,食指更是在纖漠猝不及防的時候點上了她的紅唇,眼里的驚艷肆無忌憚的流出。
纖漠握緊了拳頭,雖然他在笑,可是,直覺卻告訴她,面前這個男人比剛才那個侍衛(wèi)還要恐怖上百倍。
“這雙唇,真是誘人……如果不是慚洛搶走了屬于我的一切,這皇城里,包括你,會不會都是我的呢?”息少爺?shù)穆曇艉苄。谝癸L里有一種縹緲的意味,可是卻在纖漠的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已然猜到了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份。
“皇后之長子,立為太子,太子廢,可立次子?!边@是云翳國的規(guī)矩,慚洛的母妃只是皇妃而已,慚洛能登上皇位,必定是在廢了太子之后。
“呵呵……”息少爺收回纖漠唇上的手指,竟大笑了起來,只不過那笑卻是無奈的自嘲,許久,直到纖漠以為,這樣的笑將一直持續(xù)的時候,他卻停了下來?!澳憬^對坐不上皇后的位置,有丹兒在,以他對慚洛幾近扭曲的愛,是不會讓任何女人走進慚洛的世界的?!?br/>
丹兒,慚洛,這兩個站在皇城頂端的人,從他口中說出,平靜得有些詭異。
“太后和皇上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纖漠一開口便后悔了,她不該問的,面前這個男人定是不會輕易告訴她。
果然,息少爺勾起嘴角,留下一抹淡淡的笑便轉(zhuǎn)身走出了亭子。纖漠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懊惱,如果她不問,他興許還能自己說出來,而她一問,便讓自己處在被動的地位了。
出乎纖漠的意料,息少爺走了幾步,竟停下了步子,轉(zhuǎn)過身,問纖漠:“想聽故事嗎?”他頓了頓,也不等纖漠回答,接著又說:“明晚梅林,我會等你來?!?br/>
直到天邊漸漸被照亮的時候,纖漠的身體才恢復了一些力氣,只是被冷風吹了一晚,全身都只剩下冰涼一片。幸好當她回到晏日園的時候,柳子蓮和小胡子都還未起床,她回到房內(nèi),用被子裹緊了身子,瑟縮著顫抖。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了。柳子蓮拿著一碗姜湯推門進來,見纖漠已經(jīng)醒來,眉頭擰了個緊,口中淡淡的道:“你一整天都在昏睡中發(fā)抖。我不問你昨晚去了哪里,可是至少要將這碗姜湯喝干凈?!?br/>
眼里,感動閃過。纖漠什么也沒說,只接過柳子蓮手中的姜湯仰頭喝了個干凈。
第一百五十一章幾家歡喜
白天的時候,慚洛來過,呆的時間不長,可是手緊握著纖漠的,沒有放開過一刻。慚洛很少笑,可是今天卻笑得很多,慚洛說,下個月十五,他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皇后,傾國傾城。
纖漠推開窗戶,天空已經(jīng)沒了白亮的顏色,黑漆漆的一片,只幾顆星星孤零零的擺在夜空里,纖漠想起白天慚洛說的話,面上再一次忍不住揚起了笑,可是笑容還沒收住,那張和慚洛七分相似的臉卻也擠進了腦海。
纖漠不禁蹙眉,心中沉思著,那梅林她是去還是不去。慚洛用冷酷將自己偽裝,盡管纖漠不斷的努力,可是即使愛,也沒能走進他正真的世界。她是真的想了解慚洛,想知道他經(jīng)歷的種種,想……分擔一抹他的憂愁。
穿上一身粗布衣裳,纖漠到底還是出了門。出乎纖漠的意料,來到梅林的時候卻沒有看見息少爺?shù)挠白?,纖漠將宮燈掛在涼亭的地方,索性在石凳上坐了下來,他既然開了口,是決計不會失約的。
“你果然來了?!毕⑸贍斦驹诶w漠的旁邊,手背在身后,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纖漠點點頭,面上有些冷意,“息少爺可以講故事了么?”
息少爺仰頭大笑了幾聲,眉眼里都是濃郁的笑意,他的唇募的湊近了纖漠的面,帶著魅惑的氣息道:“聽故事總要付出報酬的。”
纖漠冷笑,別開了頭,冷冷的問:“你要什么?”
亭中的風不大,兩個人的發(fā)絲卻都有些招搖,息少爺久久沒有說話,重新站直了身子,卻轉(zhuǎn)過身不再看纖漠一眼,再開口時,他的聲音里彌漫著淡淡的哀傷。
“慚洛,是一個惡魔。”息少爺?shù)穆曇粲行┻煅?,似乎對慚洛有著深深的恐懼。
“他不是惡魔?!?br/>
纖漠本不想開口,可是不知道怎的,她竟容不下別人對慚洛的指責,她的慚洛,她是懂得的,他不是惡魔,只不過是用惡魔的偽裝來保護自己而已。
息少爺回過頭笑了,笑纖漠的癡傻,他挑挑眉,將臉上的哀傷收起,“看來,你是愛著他的,這樣更好……呵呵……”
息少爺?shù)男ψ尷w漠覺得好冷,就好像是獵人逗弄獵物時,獵物越是反抗,獵人便越興奮,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站起身,想邁開步子離開這里,可是走了兩步卻又猶豫的停了下來。
息少爺將纖漠的猶豫都看在眼里,可是由始至終不管纖漠是走是停,他都沒有開口阻止,他知道,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了退路。
“我和慚洛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記得他八歲前,臉上總是帶著笑,可是我討厭那樣的笑,因為他總是帶著那樣的笑,搶走了父皇的懷抱。因為這個,我都忘了自己縮在母后的懷里哭了多少次,母后見我哭,眼中卻只能是無奈,她說,琴妃娘娘最得我父皇的寵愛,所以她的兒子也是最討父皇喜歡的?!?br/>
息少爺嘴邊勾起無奈的笑,那笑容里的哀傷,竟然讓纖漠也有些動容。息少爺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到:“直到有個深夜,我母后沖進我的房間,將還在睡夢中的我抱起,臉上是興奮的笑,母后說,死了,死了,琴妃娘娘死了,那個孩子也瘋了。以后……你父皇的懷抱,全都是你的了……”
息少爺說話的時候,頭漸漸的埋低,讓臉上的哀傷隱在夜色里,看不真切,他哽咽了,“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看見母后那么開心的笑過……”
纖漠按住了胸口,那里像壓了一塊石頭,想要拼命呼吸,可是就是喘不過氣來。心中有些氣憤,你們在笑的時候,她的洛,卻險些痛到死掉。
這皇城內(nèi),到底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果然沒有人再和我搶父皇的懷抱,我母后也不會在深夜的時候偷偷來到我的房里抱著我哭。那時的我,才十歲,不知道這些變化的原因,我只知道,沒了洛,我很開心。我以為我會一直這么開心下去的,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
息少爺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身子竟瑟瑟的開始發(fā)抖,渾身都彌漫出一種恐懼,這種恐懼竟讓他說不出話來。這樣的瑟瑟發(fā)抖,讓纖漠也忍不住生出一抹同情,她走到他身邊,手輕輕的握住了他的,壓抑著心跳問:“你看見了什么……”
息少爺緩緩的抬起頭,眸子里映出纖漠蒼白而絕美的容顏,他猶豫了一下,聲音顫抖,說:“我看見了……洛?!?br/>
洛,這個字,讓纖漠的靈魂顫動了,什么樣的洛,竟讓息少爺恐懼到了如此地步。纖漠的臉瞬間蒼白,握著息少爺?shù)氖志o了緊,她等著他說下去。
息少爺深深的呼吸了幾大口空氣,將面上的驚恐隱去幾分才開了口,“我從小便怕打雷,所以某天晚上被雷聲驚醒的時候,我便向母后的房間跑去。誰知道……卻看見母后一個人偷偷的出了門。我只是好奇而已,便跟了上去……”
“如果上天肯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寧愿忍受雷聲的恐怖,也不愿跟著我母后走進那道門?!毕⑸贍斦f出這句話的時候,頭仰望著天空,天空里,漆黑一片。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纖漠覺得有些冷,許是這夜的冰涼將靈魂凍僵,她突然不想聽了,她怕,怕從息少爺?shù)目谥新犚姂M洛的痛。第一百五十二章她在他的生命里
息少爺點點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母后去了皇宮里一個偏僻的院子,院子的門口有一個侍衛(wèi)正等著母后,見母后來了,兩個人便匆匆往里走。院子里很黑,我走進去的時候只有一扇窗戶透出來暈黃的光,窗戶沒有關(guān)嚴,我睜大了眼睛往縫隙里看……”
突然,息少爺喉頭滾動,驚恐的轉(zhuǎn)過身,抓住纖漠的肩拼命的搖晃著,吼道:“你知道我看見了什么嗎?我看見了洛,光著身子的洛,像狗一樣脖子上套了繩子,而繩子的另一頭握在我母后手中,我母后猙獰的笑著,牽著慚洛在屋子里爬,那時的慚洛才十歲……”
纖漠聽見了“撕”一聲在靈魂深處響起,那是心,裂開的聲音。
她的洛……洛……
纖漠的淚瘋狂的往外涌,她已經(jīng)看不見整個世界,沒了燭光,沒了黑暗,只有無止境的淚,是咸澀的味道。
息少爺有些瘋狂了,伸手抹了一把纖漠的淚放進口中,面上的驚恐變成了扭曲的笑。
“呵呵……你知道嗎,那時的慚洛,臉上竟然掛著笑,就好像他縮在父皇的懷抱中一般……我母后,拿著一根狗骨頭塞到慚洛的口中,發(fā)瘋似的吼,琴妃,琴妃,你看見了么,這就是你的賤種,而現(xiàn)在是我的狗……”
纖漠早已經(jīng)哭不出聲音了,她的洛啊,竟是這么被養(yǎng)大的么?心,真的好痛。
纖漠無力的倒在地上,淚,順著臉頰往下掉落,某一瞬,卻突然不再流了,眼中,只剩下蒼茫一片。纖漠咬緊了牙,眼中的恨,彌漫天際。
亭中沉靜了很久,息少爺扭曲的笑,到最后也化作一抹哀涼,他無力的倒在纖漠的身旁,視線里的哀傷并不比纖漠少半分,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你知道當看見一直擺著慈愛面孔的母親,突然的露出猙獰笑容時,是什么樣的感覺嗎?”
風,冷得刺骨。
直到兩人的身體險些沒了溫度,纖漠才開了口,只是,語氣里沒了哀傷,只有麻木的痛和化不開的恨。纖漠的眼仍然盯著黑暗的夜,冷冷的問:“那后來呢?他被……養(yǎng)了多久?”
息少爺轉(zhuǎn)過頭,被纖漠臉上的麻木怔住了,這個女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堅毅?!昂髞怼髞響M洛遇到了丹兒……慚洛的世界因丹兒而改變了……”
丹兒,太后娘娘,是她改變了慚洛的命運么?
纖漠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因為太后,洛的悲慘有了結(jié)束的機會,可是……洛的生命里,她卻占據(jù)了舉足輕重的地位,這樣的感覺,讓纖漠已經(jīng)裂開的心,汩汩的滲出了鮮紅的血。
“他們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不知不覺纖漠已經(jīng)握緊了拳頭,指甲嵌進皮肉里,疼得錐心,手心里,是帶著溫度的液體,那是纖漠的血。
息少爺沉默了,瞳孔里沒了顏色,連剛才的哀傷都看不真切,他突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轉(zhuǎn)身便向亭外走去,口中看似隨意的說:“在我沒想到要你用什么來作為聽故事的報酬之前,他們后來的故事我還不能告訴你?!?br/>
“你!”纖漠咬牙出聲,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揚起頭對上息少爺?shù)难?,兩雙眼里的倔強卻誰也沒有退縮一瞬。纖漠咬住了下唇,任唇上的白闖進息少爺?shù)耐桌?,帶著刺骨的寒意?br/>
息少爺?shù)男α?,收起了眼中的倔強轉(zhuǎn)身離開,風帶起了他的長袍,梅林中,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身影。
“我會再找你的?!敝豢上?,息少爺聲音里的狡詐,沉靜在哀傷里的纖漠卻沒能聽見。
纖漠沒有離開,就那么站在梅林里,直到天邊的陽光灑下,將蒼白的容顏映出一抹紅暈時,她才邁開了步子??墒?,魂魄卻早在昨晚丟失,她的洛……
心,好痛。
彌影宮的大門是開著的,門口一排整齊的侍衛(wèi)手中握著的長槍泛著寒光。纖漠是一口氣跑到這里的,喘著粗氣,纖漠抬起頭,往門里張望,空曠的庭院內(nèi),只有幾名宮女的步子有些匆匆。
守門的侍衛(wèi)認得纖漠,正要替纖漠通報,卻被纖漠攔住了?,F(xiàn)在的她,能見他么?她好怕,看見用冷酷武裝自己的他時,會哭到死掉。纖漠只向門內(nèi)望了一眼,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步子有些縹緲,仿佛沒了魂魄。
守門的侍衛(wèi)都被這樣落魄的背影震撼了,一抹抹視線落在纖漠的身上,直到她消失在巷子的盡頭,眾人才回過神來,心中都是震驚的,沒想到,這世間竟會有這么哀傷的落寞。
晏日園的大廳里,太后娘娘坐在主位上,一身大紅繡鳳綢衣的她,手中拿著一個畫軸,臉上的笑容竟是溫柔的。小胡子和柳子蓮站在一旁,不著痕跡的交換著眼神,卻都驚出了一身冷汗,誰都知道,太后娘娘來了,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纖漠聳拉著身子邁入大廳,頭埋得低低的,腦海里都是息少爺描述的畫面。淚,已經(jīng)干涸了,可是沒了淚,心卻依然抽痛。
太后娘娘掃了游魂一般的纖漠一眼,臉上仍然溫柔的笑著,沒有誰會想到,這樣溫柔笑著的一個女人,就在前天夜里,險些讓纖漠墜入無止境的黑暗。她走到纖漠的面前,纖長的手指橫在纖漠的面前。
低著頭的纖漠,只看見眼前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顏色過于的燦爛。她抬起頭,是太后娘娘的笑,那笑是溫柔的。
纖漠迷蒙了,曾經(jīng),她也是這么對慚洛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