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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兄弟
夜,很深……
大門沒有關上,廳中安靜異常,有人望著驚慌失措的蕭兒,有人望著俊美冰冷的慚洛,有人望著傾城容顏的纖漠,可是不管是誰都屏住了呼吸,任冰涼的風從門外往里猖獗的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來,我們回房里接著喝!”
一身灰色長衫的男子左右擁著兩個美女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步伐里都是輕佻,迷蒙著一雙眼,此刻的他已經醉得一塌糊涂。他垂下的劉海遮住了臉,看不真切,可是這聲音卻是眾人都熟悉的。
廳里的眾人還未從剛才詭異的安靜中回過神來,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面前這名醉漢是當朝丞相岳然。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是慚洛,他面色鐵青,大步走到岳然的面前,直直的望著他,視線里的冰冷讓人膽寒。
“岳丞相好生風流,美酒佳人都在懷中?!睉M洛冷冷的說,伸手撥開岳然的劉海,將一張有些陰柔的俊帥臉龐露出了大半。
岳然抬頭,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映入眼中的是一張渾然霸氣的冷酷面孔。岳然笑了,笑得有些癡傻,抬手抹了一般嘴邊的水漬,指著慚洛的鼻哈哈大笑?!靶值馨。值堋黄饖Z這天下的兄弟……哈哈……”
岳然笑得癡狂,笑聲在安靜的大廳里形如鬼魅。
“啪!”慚洛的臉由鐵青轉為了蒼白,手狠狠的落到了岳然的臉上,頓時生出一片刺眼的紅色。
岳然的笑僵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清醒了幾分,他搖了搖頭,將嘴角的血跡抹干,抬頭望,對上慚洛冷酷的眸子頓時一驚,趕緊推開了懷里的兩名女子,正待問安,慚洛卻搶先一步開了口。
“岳丞相好記性啊,還記得我這個兄弟么?”慚洛的聲音冰冷,背影映在纖漠眼中,卻是一片疑惑。岳然剛才口中所說的奪天下,耳尖的纖漠聽見了。再想起了皇陵里慚洛對著先皇墓碑說的話,心中某些角落一瞬間明朗了。
以岳然的年紀,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絕對不可能只是簡單的能力而已。原來,這天下,竟是他們兩人聯手奪過來的么?
岳然的臉,白了個通透,看清面前的人竟是當今圣上時,他的心臟險些跳了出來。剛才的他,是瘋了,才會口無遮攔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話。可是話已出口,卻是收不回的。岳然是個聰明人,只得不動聲色佯裝鎮(zhèn)定的連連點頭。
“記得記得,既然是兄弟,這輩子又怎么會忘記?!痹廊贿@么說著,面上平靜,實則心中早已經敲起了戰(zhàn)鼓。
慚洛淡淡一笑,手搭在岳然的肩上,“既然是兄弟,那為兄在這里住上幾日想必岳丞相是不會介意的了?”
“不敢,不敢?!痹廊灰惑@,急急的招呼著家丁上來,吩咐著趕緊去收拾最好的房間。只是他一回頭,在看見纖漠的一瞬,神色禁不住僵硬了片刻,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僵硬卻已經穩(wěn)穩(wěn)的落入了慚洛的眼中。
纖漠別開頭去,望著遠處墻上半壁的燭臺,燭臺不高,上面是一只正在燃燒的蠟燭,因為大門未關,微微的風便燭光吹動得搖曳非常。
慚洛一把拉過纖漠的手,身子挺得直直的,越過岳然便跟在家丁身后往門外走去,只是那步子里的怒氣,纖漠卻清晰的感覺到了。
纖漠沒有看見,在她的背影消失門口的時候,岳然眼中的疼痛,彌漫天際。
剛才還在慌亂的蕭兒,這一刻眸子里只剩下怨恨,這樣的怨恨反到讓她不再恐懼了。她走到岳然的身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猙獰的面孔儼然將魔鬼比了下去。她冷冷的開口:“長得很像是么?很像……你每天夜里口中呼喊著名字的女人,纖兒……對么?”
蕭兒的聲音不大,廳里只有岳然聽見了,可是即使這樣,她臉上的猙獰神色還是讓廳里的所有下人忍不住一個寒戰(zhàn)。
“呵呵……只可惜啊,你的纖兒已經死了!呵呵……要不是剛才她拉著我時我感覺到了她的溫度,我還真以為是那丫頭陰魂不散呢?!笔拑嚎谥械靡?,隱隱透著一股子恨意,在她的世界里,纖漠已經離開了很久,可是那抹恨,卻久久的消散不掉。
蕭兒的笑聲刺痛了岳然的耳膜,他冷冷的回頭,目光里的殺意讓蕭兒的笑聲瞬間梗在吼間。他猛的鉗住蕭兒的咽喉,手上的勁道雖只用了三分,可是手還是異常的沉重。
“住口!你的口中,不配吐出纖兒這兩個字!”
岳然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后才離開的,燭光灑在他的背影上,宛然寫著“孤單”二字。
丞相府的家丁手腳很是麻利,沒一會兒便將房間收拾好,慚洛拉著纖漠走進屋內,放開手他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屋內的渾濁之氣在風吹進來的時候消散了不少。
“我……”纖漠一開口,話梗在吼間,卻怎么也擠不出半個字。
慚洛將頭探出窗外,似乎沒有聽見纖漠說話的樣子,只自顧自的望著天上看?!叭苏f,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著一個靈魂,它們之所以會眨著眼睛,是為了不讓眼中的淚水落下?!?br/>
慚洛的語氣有些哀傷,什么也不問,反倒說了這么一段纏綿。纖漠心中又忐忑了不少。
“那……天上屬于你的星星又有幾顆呢?”慚洛回頭,燭光灑在他的臉上,憂傷無止境的彌漫。第一百二十七章相府夜色
幾顆……纖漠走到窗邊,視線順著慚洛的目光落在天邊。天上,星星閃爍著光芒,纖漠想,其中一顆,定是她娘親的靈魂幻化而來的吧。
“你……不想問我什么嗎?”纖漠到底是開了口,以剛才在廳里蕭兒的表現,聰明如斯的慚洛定是能猜到幾分的。
慚洛回頭,臉因為星光而有些隱約。他哽咽了一瞬,手撫上纖漠的眉眼,“我說過,不管是是纖漠還是柳子蓮,只要你不背叛就好。”
心,在顫動。
這不是甜言蜜語,可是從一個帝王的口中說出,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纖漠伸手將撫在臉上的大手抓住,緊緊的握在手心里,溫度灼灼,讓纖漠紅了眼睛。
夜,很深。
整個丞相府都被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下,客房內,蠟燭已經燃到了盡頭,燭光暗淡,仿佛下一瞬便要徹底的熄滅。躺在床上的纖漠猛的睜開眼,轉過頭,身旁的慚洛睡得正沉。她小心的從被子中抽出手便下了床。
仍舊是那身粗布的衣裳,纖漠打開房門的時候,風灌入,粗布的衣裳沒能抵擋住夜的冰涼。纖漠一個激靈,身子瑟縮了一下,拉著門把,她回頭望,床上的慚洛即使睡夢中,眉頭也緊緊的擰著。
纖漠抬腳邁出了房門,反手將門輕輕的關上,雖然沒有發(fā)出聲響,可是在門關的一瞬,躺在床上的慚洛,眼,卻猛的睜開了。
丞相的府邸,比將軍府來得更加氣派,奇花異草遍布滿園,即使在黑夜的時候,院子里的清香也沒有收斂,直直的往纖漠的鼻腔中闖。纖漠循著長廊往后院走,心里,到底放心不下聶家二老的托付。
大戶人家的柴房,大凡都在后院最西面偏僻的角落,之所以在西面,是有說法的。據說西面的神明最多,柴房取其諧音“財房”,將柴房安在西面,是聚財的意思。所以纖漠循著向西的長廊走,走了約莫一刻,終于發(fā)現了一個偏僻的院落,院子里,雜亂的堆放著材火。
最角落的屋子,門窗是關著的,許是屋子里點了火把,所以從窗戶透出來的光芒很亮,窗紙上還透著些搖晃的人影。
纖漠擰起了眉頭,深夜的財房卻燈火通明,這樣的場景她是熟悉的。纖漠知道,蕭兒定是在財房里面的。
纖漠猶豫了,本打算先來看看聶云的情況,卻不料蕭兒比她映像中的還要精力旺盛。纖漠轉身,正準備往回走,步子還沒邁開,從小屋的方向卻傳來了一聲慘叫。
纖漠一怔,猛的回頭,那窗戶上的人影似乎晃蕩得有些猖獗。纖漠心跳有些劇烈,腳也有些不聽使喚,直直的往那小屋的方向走了過去。走近了,屋里的聲響也能聽見一些,沒了剛才恐怖的慘叫,只有來回匆匆的腳步聲。
纖漠臉色越發(fā)的白了,腳下的步子快了幾許,走到門前,剛想伸手推門,手僵在空中,卻又怎么都落不下。
蕭兒,是在里面的。
“你是誰?”
一個丫鬟雙手提著一個木桶,正要往小屋里走,卻發(fā)現了門口猶豫不覺的纖漠,她冷冷的開口。
纖漠背脊一涼,僵硬的轉過身子,面對著那丫鬟,只得佯裝無事的將背挺得更直。屋子里的人聽到了那丫鬟的話,門從里拉開,火光透了出來,將纖漠的身影漸漸拉長在地上搖曳。
纖漠轉過身,正對上蕭兒探出的視線,蕭兒仍然驚訝,可是卻不像在大廳里剛見面時的那般恐懼。她一身紫紅的綢衣,走到纖漠的面前,頭仰得高高的,嘴角扭曲得沒了形狀。
“你到這里來做什么?”蕭兒語氣不善,她討厭面前這張臉,傾城的容顏卻又沒有半絲的雜質。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睡不著出來走走,剛好走到這里而已,沒想到丞相夫人這么晚了竟然會在柴房?!崩w漠的語氣沒有波瀾,更沒有心虛。
蕭兒冷哼一聲,步出了房門,反手將門猛的關上。纖漠順著漸漸縮小的門縫望進去,能看見滿地的鮮血,紅成一片。鮮血中,從纖漠的方向只能看見一只手,攤在血泊里,白得恐怖。
纖漠心中焦急,面對蕭兒卻又不便發(fā)作,只得扯出牽強的笑意,悻悻的說:“看來夫人還在忙,那……那我就不打擾了?!?br/>
纖漠行了一禮,見蕭兒也沒說話,便轉身要走,可是沒走了兩步,蕭兒卻上前兩步抓住了纖漠的手。
“不過是教訓個不聽話的奴才而已,姑娘可別被嚇到了。這丞相府的院子大,姑娘難免會迷路,要不就由我來帶著姑娘逛逛好了。”
蕭兒的臉上,笑容燦爛,可是看在纖漠的眼中,卻刺得眼睛生疼?!安桓覄跓┓蛉?,長夜慢慢,我慢慢逛好了?!?br/>
纖漠想抽回被蕭兒抓住的手,可是一用力卻發(fā)現蕭兒抓得緊,她動了動,竟是沒有掙脫。蕭兒也不顧纖漠反對,拉著纖漠便往外走,力道有些大,纖漠忍住疼,皺緊了眉。
丞相府的院子的確大,蕭兒拉著纖漠出了柴房,循著院子的里的小道一路并排走著,身后跟著幾個年紀不大的丫鬟。
整個丞相府都沒有黑暗,遍布園子的燈籠灑下淡淡的光芒,落在兩個女人的臉上,有些蒼白。纖漠心中泛著一絲不安,每走一步,心都往下沉一分,以她對蕭兒的了解,她絕對不會只是帶著自己逛園子這么簡單。
“這園子好看么?”蕭兒的腳踏在一步階梯上,階梯的那頭,是一座假山,假山上隱約能看見一個八角涼亭。第一百二十八章纖兒,別走
纖漠抬頭,夜色里,那涼亭只能看見一個輪廓,她跟在蕭兒身后往前走,隨意的答道:“恩,好看。”
“呵呵……不止是這園子,還有丞相府的大門,全都是我嫁進來之后才改造的,堂堂的丞相府,以前真是寒磣得不像樣?!笔拑荷跏堑靡猓徊讲酵献?,背對著纖漠,眼里是一抹隱在夜色里的陰狠。
纖漠有些想笑,原來丞相府那個庸俗的大門是她改造的,現在想來,以岳然淡漠的個性的確不會將大門弄得那么世俗。纖漠沒有說話,怕自己一開口,會將那抹蔑視泄露出來。
涼亭漸漸近了,蕭兒的腳步也慢了下來,在靠近涼亭的時候,她猛的一拍腦門兒,懊惱道:“瞧我這記性,剛才管家才給我說,今天晚上剛做好的點心已經送到了我房里。該拿些來款待客人才是?!?br/>
蕭兒笑容燦爛,轉過身,對纖漠客套了兩句,也不等纖漠的回答便要往假山下走,口中卻交代道:“姑娘在亭中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闭f完又轉身吩咐身后的幾名丫鬟好好的照顧纖漠。
纖漠不傻,如果只是取點心,何必要她堂堂的丞相夫人親自去取。纖漠沒有說話,蕭兒的伎倆她不是沒見過,在蕭兒面前,她纖漠,永遠學不會害怕。纖漠一咬牙,佯裝順著蕭兒的意思,轉身向亭中走去。
每踏出一步,纖漠的心便堅定了一分,她到要看看,事到如今,蕭兒還能做出些什么事來。
走近了,空氣中漂浮著濃郁的酒香,纖漠吸了一口,心中募的一驚,轉身便往下山的方向走。亭中有人,而那酒香卻是她記憶猶新的。纖漠顧不上身后幾名丫鬟的驚疑神色,步子倉惶的邁開了去。
“別走!”
一聲帶著酒氣的哽咽出現在纖漠的身后,纖漠還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跌入了一個懷抱。她掙扎,身后的人卻抱得緊。
“纖兒……別走!”岳然哽咽著低低呢喃,一開口,哀傷便肆無忌憚的彌漫。他的頭埋在纖漠的脖頸之間,摩挲著纖漠的鬢角,竟是溫柔的憐惜。
纖漠身子一僵,掙扎著想推開他,可是岳然抱得緊,她竟連一絲縫隙都擠不出,只得低聲咆哮:“岳丞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我不想知道!”岳然也是低吼出聲,眼神卻是一片朦朧。剛才在大廳里,當他第一眼看見纖漠的時候,心便狠狠的抽痛著。她是洛的女人,他知道??墒?,心,真的好痛。所以他才來了亭中接著喝酒,而喝的便是和纖漠第一次見面時那條深巷中的忘憂酒。
酒能忘憂,缺的是一個知己而已。
岳然永遠記得,這是纖漠出現時對他說的話。
“我只知道,纖兒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卻抱不了她……”
岳然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醉意,纖漠微微的回頭,一眼便望進了岳然的眼中,這雙眼睛里,映出的是一張蒼白而絕美的臉。
“你醉了?!崩w漠放棄了掙扎,只淡淡的說。纖漠想起了將軍府的那場大火,要不是他,她早已經不在這人世間,當這雙眼里彌漫著濃郁的哀傷時,她要怎么將他推開?
岳然不再說話,只緊緊的抱著纖漠,沒有絲毫的放松。旁邊的幾名丫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她們的的丞相大人,竟然這么沒有絲毫顧及的摟著一個女人,而且據說還是他兄弟的女人。
所有人都在震驚中,竟是沒有人敢開口說話,直到兩個身影出現在亭外,正睜大了眼,望著亭中的兩人。
亭外站著的,是蕭兒和慚洛。
蕭兒瞪大了眼,手中拿著的點心猛的落到了地上,瓷盤碎裂成一片一片,點心也沾染上泥土的顏色,留下慌亂的痕跡。
蕭兒眼中募的騰起了淚水,搖搖晃晃的走進亭中,鼻頭一酸竟然大聲的哭了出來,一把推開纖漠,怒氣匆匆的指著岳然破口大罵道:“岳然,我對你一心一意,你何苦這么待我?雖然她長得像你的纖兒,可是……你的纖兒死了,永遠都活不過來了。你怎么可以連自己兄弟的女人都不放過?”
蕭兒艾艾戚戚的哭了起來,那聲音聽在纖漠耳中,只剩下一抹虛假的笑。纖漠笑了,只是蒼白的臉上掛上笑,那模樣有些過于的恐怖,讓周圍站著的幾名丫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瞬。
岳然的確是醉了,到了此刻,眼神依舊是一片朦朧,竟不理會大聲哭著的蕭兒,只直愣愣的盯著纖漠的臉,抬起手想撫纖漠的面,纖漠卻冷冷的別開了頭。
岳然的手在空中尷尬的停留了片刻,卻突然的大笑了起來,反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蕭兒的臉上,指著她的鼻,語氣里帶著一抹沒有遮掩的殺氣,他冷冷的吼道:“我的纖兒……不會死!”
淚,一瞬間涌出,險些模糊了視線。纖漠想,在岳然說出這句話的這一刻,有些東西到底是無法改變了。因為纖漠看見了遠處,慚洛已經漸漸鐵青的臉。
纖漠抬手,學著岳然的模樣狠狠的揮了出去,只是,手不是落在蕭兒的臉上,而是落在了岳然的臉上。
“啪”
響亮的巴掌聲,讓所有人再一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岳丞相!你醉了!”纖漠很冷,下手很重,她想打醒他,不,是一定要打醒他。
慚洛是這天下的王,所以,她只能是慚洛的纖兒。可是……對岳然,纖漠險些落下了淚來,只有將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她,不想看著他死。
第一百二十九章茶涼傷身
纖漠沒有看見,在她的手落在岳然臉上時,蕭兒臉上騰起的惡毒。
纖漠不知道蕭兒是什么時候走到自己面前的,更不知道她的手是怎么落到自己臉上的,她只知道,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蕭兒纖細的手。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纖漠咬牙恨恨的瞪著蕭兒。
“你以為丞相大人是誰?是你一個女人可以隨便打得了的?”蕭兒冷冷的開口,面上不動聲色,可是心底卻深深的震動著,她驚訝于面前這個女人的眼神,竟和她那個死去的姐姐纖漠一模一樣。
一直站在亭外的慚洛,眼睜睜看著蕭兒一巴掌甩在纖漠的臉上卻沒來得及阻止。他握緊了拳頭,面上鐵青一片。連低著頭的岳然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竟蒼茫的抬起了頭,只是那視線仍然是酒意朦朧的。
纖漠瞪大了眼,眼里的恨意沒能完全控制,不禁意的泄露了分毫,殊不知正是這份恨意讓蕭兒忍不住一個寒戰(zhàn)。為了掩飾心中的那份倉惶,蕭兒轉過身,對亭外由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話的慚洛走了過去。
蕭兒抬頭,帶著一抹鄙視對慚洛說道:“怎么?自己的女人和兄弟牽扯不清,竟然也能無動于衷?這樣也算男人?”
慚洛笑了,笑的時候抬頭望向了天空,黑夜的天空,星光點點的渙散。慚洛看也不看蕭兒一眼,越過她往亭中去,拉了纖漠的手便往亭外走,路過岳然身旁的時候,步子停頓了片刻。
兩個男人的身影交錯,許是纖漠的錯覺,恍惚中,竟看見了絢麗的火花。
“岳丞相,我的女人,便只會是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管,更輪不到你的女人來管!”
岳然的眼,清明了一瞬,瞳孔里,是慚洛拉著纖漠漸漸遠去的身影。
蕭兒被慚洛充滿霸氣的冰冷聲音嚇到了,在夜風里,她竟忍不住瑟瑟發(fā)抖。這個男人的冷,她見過,可是她卻沒想到一個人可以冷酷到如此地步。她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敢對岳然這么說話。
“你……”岳然的聲音有些哽咽,猛的望向蕭兒,目光冷冽,卻淡淡的說:“如果還想留下你的命,留下你爹的命,便不要再玩這種幼稚的伎倆了。那個男人,不是你我能惹得了的?!?br/>
亭中安靜了下來,蕭兒臉上佯裝哀怨的偽裝也卸下了,忍不住向慚洛和纖漠離開的方向望去,空空的院子,只剩下黑夜。她在想,什么樣的男人,是連堂堂丞相都惹不起的。
夜,越發(fā)的深了。冷風吹過,卻沒能將酒意吹散半分,岳然搖搖晃晃的往假山下走去,跌跌撞撞的模樣,讓守在一旁的幾名丫鬟都有些心驚,唯恐他一個不小心摔下了山去。
假山下,是一條岔路,一向左,一向右,而左面,卻是通向相府的大門。岳然在岔路的地方猶豫了一下,最終卻撿了左邊的一條。
“等等!”蕭兒叫出了聲,快步走到岳然的身后,眼中有些憤憤,開口問道:“你還要出去?”
岳然頭也不回,只一聲冷哼,頭低低的埋著,看不清眉眼。“碧落樓里,春紅水遙兩個姐妹還在等我,自然是要去的?!闭f完,岳然邁開了步子,連頭也不曾回過一瞬。
蕭兒咬緊了牙,剛才的跋扈早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她只不過一個望著丈夫從自己面前頭也不回離開的女人而已。她握緊了拳頭,眼里的淚瘋狂的涌下。沒有人知道,她成親以來,大半年的光景,她的丈夫竟連她的房門都未曾踏進過一步。
屋子里的燭光比纖漠離開的時候還要暗淡幾分,從回來到現在,慚洛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拿著一杯茶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目光落在窗外,沒有回頭一眼,而手中的茶從騰騰的水汽到現在只剩下冰涼。
纖漠從桌上拿了杯子,斟了一杯熱茶走到慚洛的面前,將他手中的茶取下,塞上了熱的。“茶涼了,傷身?!?br/>
慚洛回頭,雖然只有一剎那的光景,可是纖漠還是看見了他眼中閃過的一抹孤單。心,疼了一瞬。對岳然,她不想讓他死,因為她虧欠了他太多??墒菍M洛呢?她迷茫了,她只知道,他眼里的孤單讓她的心險些痛到麻木。
“皇陵里,你說過,你不會背叛我。所以我相信你。”慚洛拿著手中的熱茶,溫暖的觸覺從手心一直蔓延到靈魂,他站起身,溫柔的將纖漠摟進了懷中。
窗,沒有關,夜還很長,可是燭光下,纖漠的眼卻涌出了淚。這一聲相信,又要她拿什么來還?
第二天一大早,岳然回來了,只不過是拖著渾身的酒氣和狼狽。他跌跌撞撞的摔進蕭兒的房間,驚得正在梳妝的蕭兒一聲驚叫。這還是他第一次踏進這道門。
“走,跟我去道歉?!?br/>
岳然渾身的酒氣,可是此刻的目光不像昨晚那般朦朧,卻是清明的。今早在碧落樓里醒來的時候,他才猛的想起了昨晚的一切。心底陣陣的發(fā)寒,他竟當著慚洛的面和纖漠牽扯不清。
他不怕慚洛會對他做什么,可是,他怕,因此而連累了纖漠。所以拖著滿身疲憊,他一路狂奔的趕了回來。岳然不敢想像,要是慚洛因此而誤會了纖漠,那纖漠以后在宮里的日子該怎么熬。
蕭兒擺擺手將身后的丫鬟打發(fā)了下去,鏡中照出的是半邊昨晚被岳然打腫了的臉,她掃了一眼那片刺眼的紅,冷哼一聲。“道歉?向誰道歉?向那個當著我的面勾引我相公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