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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生死路
走了沒多久,慚洛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用身子擋在了纖漠的面前,面容冷峻,目光卻直直的盯著前方。纖漠懷著疑惑,從慚洛的身后探出頭,往前看了一眼,這一眼,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前面,竟是滿地尸骨,一具疊著一具,在暈黃的光芒下,白凈得恐怖。纖漠渾身一怔,忍不住拉緊了慚洛的手。
慚洛回頭,冷酷的臉上,奇跡般的閃過一抹柔情,他問:“女人,你怕嗎?”
怕?纖漠堅定的搖搖頭。早在八歲的時候,沒了魂魄的纖漠便不懂得怕。
慚洛揚起笑,“朕險些忘了,你不是那種柔弱的女人。”說完,慚洛拉著纖漠的手便繼續(xù)往前走,兩人的腳踩在白色的尸骨上,偶爾骨骼斷裂的聲音在安靜的通道里爆發(fā)出陰深的恐怖。
“你早就知道懸崖壁上的平臺,也知道這里,是不是?”纖漠一邊走,口中佯裝平靜的問,腳下的步子沒有停頓過一瞬,倒是走在前面的慚洛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停下步子回過身。
慚洛回過身,眸子直直的望著纖漠,手卻從懷中掏出一張牛皮,將牛皮塞到纖漠的手中,他才開口道:“朕的確知道,要不是挑了最安全的路,你以為我們到達皇陵的時候,會只遇到那么少的危險么?”
纖漠拿著手中的牛皮翻看,竟是一張地圖,地圖上彎彎曲曲的劃著一些道路,而慚洛的話纖漠也聽了個清楚。拿著地圖的手一緊,纖漠抬起頭驚呼:“皇陵?莫非這里便是……”
慚洛一笑,點點頭,拉著纖漠的手重新邁開了步子,只是纖漠還有些震驚,腳步到底忍不住一個踉蹌。走了幾步,纖漠總算是從震驚中找回了思緒,像是想起了什么,纖漠步子不停,口中卻問道:“可是,這圖又是哪里得來的?”
慚洛停下,面色陰沉了一瞬,眸子里的怒氣一閃而逝,再開口時,語氣有些冰冷。“這圖,是先帝留下來的東西,你以為先帝的東西除了她誰還能有?”
“太后?”
想到那個年輕美貌的太后,纖漠心中難免沉甸甸的,那個女人,她現(xiàn)在還看不透,不過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的一切似乎和慚洛都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想到這里,纖漠的手有些冰涼了,有那么一種沖動,想就這么甩開慚洛的手。
皇陵竟是在一個懸崖的峭壁上,果真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只可惜,只要是皇陵,在世人的眼中便是金黃的財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通道上那些白骨,恐怕盡皆是為了皇陵中的寶物而來。
對照地圖,越往里走,空間越發(fā)的開闊了起來,由入口處的一人高三尺寬,逐漸變成了現(xiàn)在的五丈高兩丈寬。雖然按照地圖上的標(biāo)記,一路下來都很順利,可是纖漠和慚洛都是小心謹(jǐn)慎的人,所以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走了沒多久,通道竟分為了兩條岔路,左邊一條,洞口有著冰冷的水漬,從洞口的上方匯聚成一滴一滴不斷的往下落,而右邊一條,似乎又有些干涸的模樣,隱約還有些黃沙的味道。
慚洛拿著手中的地圖仔細翻看,眉頭猛的擰緊,低咒一聲“該死!”便憤怒的將手中的地圖揉捏成一團。站在慚洛身旁的纖漠,在地圖被揉捏之前隱約的瞟到一眼,原來,那地圖上,從通道往里走,卻只有一條路。
這圖,是有問題的。
纖漠心中泛起一些寒意,想起了慚洛的話,這圖是太后娘娘給的,難道,是太后娘娘做了手腳?可是再一想,又有些不太可能。太后娘娘盡管身為太后,可是她眼中對慚洛的感情絕對不會那么簡單,她眼中的愛慕,纖漠這樣聰明的女人,又怎會看不出?
想來想去,便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太后娘娘得到地圖的時候,圖便是有問題的。而太后娘娘的圖是從先帝手中得到的……纖漠的心,越發(fā)的冰冷,隱隱的捕捉到了一些東西,可是卻又抓不真切。
“走哪一條?”慚洛的開口,打斷了纖漠的思緒。纖漠回過神來,迎上慚洛的視線,兩條通道都是漆黑一片,看不見光亮。
石壁上的油燈有些搖曳,空氣也有些渾濁,兩個人久久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面前的兩條通道同時將眉頭擰緊。皇陵里,機關(guān)重重,能走到現(xiàn)在全憑一張地圖,可是現(xiàn)在,連地圖都不再真實。
面前的兩條路,也許,一條生,一條死,而選擇的權(quán)利還在他們手中。
“左邊。”
纖漠和慚洛是同時開口的,且選擇的都是同一條路。相視而笑,慚洛握著纖漠的手更緊了幾分。有些東西,到底是不需要說出口的。
既然選了,便不后悔。慚洛如此,纖漠亦如此,所以兩個人同時邁出了步子,走進了左邊的一條通道,通道入口上的水滴落在蒼白的臉上,是一股子透心的冰冷。
進了通道之后兩人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通道并沒有外面看的那么濕冷,除了入口的地方滴著水漬,里面竟是沒有一點水汽。通道的兩旁仍然是些廢棄的油燈,只不過,此處的石壁上除了油燈,還有一些繽紛的彩繪。
慚洛取了壁上的一盞油燈,靠近了那些彩繪,想看看那墻上畫著的五顏六色究竟是些什圖案。可是油燈的光芒剛落到石壁上,慚洛只看了一眼,手中的油燈便慌張的落到了地上。第一百一十八章他說,不放
油燈落到地上,潑灑出來的燈油卻還在燃燒,纖漠掃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慚洛,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安,她從石壁上取了一盞油燈,湊近石壁,心跳劇烈。
出乎纖漠的意外,石壁上不過是一些宮廷人物而已,有宮女,有太監(jiān),有皇妃,有皇上。乍看之下,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要不是因為剛才慚洛的表現(xiàn),也許纖漠根本不會注意到石壁上的彩繪。
心里泛著疑惑,纖漠?dāng)Q緊眉頭,將油燈更湊近了些,想仔細再看看,這一看之下還真看出了點兒不同尋常的地方。看似普通的彩繪,似乎并不只是人物而已,每個人物的動作表情似乎是連在一起的,就好像,好像是在講故事……
故事?纖漠越發(fā)的疑惑了,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石壁,心里琢磨著這些彩繪里的故事。
慚洛面上的慌張已經(jīng)隱去,又恢復(fù)了冷酷的模樣,他從纖漠的手中奪過油燈,拉著她便向前走,口中冷冷的道:“不過一些粗糙的彩繪而已,沒什么看頭,我們還是趕路要緊。”
慚洛的步子急,纖漠還來不及再看一眼石壁上的彩繪便被拉離了現(xiàn)場。纖漠的嘴角扯起笑,一向聰明的慚洛,竟會犯這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錯誤,這更加說明那些彩繪對他來說肯定有著不同的意義。
這條通道比外面的通道要短些,原以為這種未知的通道也許機關(guān)重重,可是一路下來,竟是沒有遇見一點危險。纖漠和慚洛兩人都有些驚訝,莫非是上天的眷顧,讓他們選對了路。
只可惜,兩個人還來不及松口氣,剛走到通道的盡頭便同時被眼前的景象怔住。通道的盡頭,是一個深潭,在暗淡的暈黃光芒下,沒有風(fēng),卻泛著一種波光粼粼。
深潭的兩邊是光滑的石壁,石壁上很濕,似乎還有些看不清的小洞穴不斷的往外冒著清水,清水一點點往下流,最終會聚到深潭里,形成不知深淺的神秘。
深潭的對面是一個洞穴的入口,入口的上方竟然還有一塊石玉雕刻的匾額,匾額上,書三個大字“寶龍穴”。
“是這里。”慚洛抬頭看著那三個大字,語氣里,壓抑著激動。
纖漠蹙眉,別過頭問:“這里便是真正的皇陵?”
慚洛淡淡一笑,暈黃的光芒下,笑容將他臉上的冷酷沖淡了幾分。他搖搖頭,手指著那三個大字,說:“寶龍穴,不是皇陵,可是卻是通往皇陵的必經(jīng)之路,哪里有寶龍穴,哪里才有真皇陵。我們的運氣不錯。”
纖漠點點頭,面上卻生不出半分欣喜,如果這里是真的皇陵入口,那就是說,這里一定存在著什么看不見的危險。纖漠忍不住向波光粼粼都水面望去,平靜都水面,只泛著星星點點都光芒。
慚洛舉著油燈在深潭的旁邊勘察著,遺憾的是深潭將整個道路都阻斷了,除了從水中游過去,便再沒有其他方法。這深潭只有五丈長寬,并不算大,可是慚洛和纖漠都明白,這樣黑暗里的深潭,里面到底藏著的是什么,卻是誰也說不清楚的。
兩人在深潭邊上徘徊了一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卻也沒有后退半分。油燈里的燈油燃燒得很旺盛,將兩個人的蒼白都照了個清楚。
慚洛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語氣里沒有一點波瀾,他將油燈塞到纖漠的手中,帶著一種渾然的霸氣說道:“我進去,你等著。”
纖漠一驚,手中都油燈沒有握穩(wěn),險些掉落,還好及時被慚洛接住。光芒閃爍,纖漠面色冷冽,頭驕傲的仰著,嘴角冷笑,說:“你以為我會怕嗎?”
纖漠的目光清明,沒有一絲雜質(zhì),對上慚洛的,和他目光里的霸氣擦出絢麗的火花。
慚洛永遠都不會知道,纖漠的心,在剛才的一瞬,是顫抖著的。從小到大,對纖漠好的人,最后卻總會遭遇不測,她娘親是,小虎頭和他爹也是。她是怕了,怕了面前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好。
慚洛有些怒了,咬牙低吼:“你這個女人……”
纖漠沒有退縮,直直的望著他,甚至步子驕傲的往前邁了一步。這樣的倔強讓慚洛驚了,從來沒有女人敢在他的面前賣弄驕傲。憤怒變?yōu)槔淇幔瑧M洛不再理會纖漠,轉(zhuǎn)身自顧自的開始脫衣服。健壯的身子一瞬間暴露在纖漠的面前。
纖漠臉紅了一瞬,想別開頭,可是眼神閃爍了一瞬,卻到底沒有動,只是將油燈重新掛回了墻上,然后走到慚洛的身旁,手,撫上衣服的系帶,只輕輕一扯,外衣便順著身子掉落地上。
“等等。”慚洛轉(zhuǎn)過頭,在纖漠準(zhǔn)備往深潭中跳的時候拉住了她。他拾起地上的腰帶,在纖漠的疑惑下,將腰帶的一頭系在了纖漠的手上,而另一頭卻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
語氣仍然冰冷,可是聽在纖漠的耳中,卻帶起異樣的感動。他說:“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會放手。”
水,比想象中的冰涼。黑暗中的水,從未接觸過陽光的暖意,自是冰冷得徹骨,帶著恐怖的氣息。纖漠咬緊牙,任身子在顫抖中掙扎著向前。水中的光線很暗,暗到仿佛整個世界都是黑暗一片。
手腕上,是被系住的緊張,心,沒有顫抖。他說,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不會放手。嘴角揚起笑,纖漠的身子更放松了一些,在水中漂浮中前進,宛若,真正的魚兒。第一百一十九章我恨你,一輩子
只可惜,纖漠到底不是魚兒,所以水中的危險她察覺不到。周圍很安靜,只有兩個人劃動水流發(fā)出的嘩嘩聲音,慚洛在前,纖漠在后,兩人都隨時警惕著周圍的環(huán)境。慚洛從小在一種緊張的環(huán)境下長大,只要走錯一步,便性命堪憂,所以他對危險的知覺也更明銳些。
游了約莫兩丈遠,慚洛便感覺到深潭中的水流有些異樣,雖然微弱,可是他到底是感覺到了。不過出乎他的意料,這個時刻,他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身后的女人,這樣細小的水流變化,她能感覺得到嗎?
慚洛放慢了速度,握著腰帶的手緊了緊,確定腰帶的那頭,纖漠還好好的存在,心中的不安才減輕了一些。
纖漠只感覺手腕上被拉扯了一下,心中明白是慚洛在試探自己的位置,她又奮力的向前游了一些,想靠近慚洛一點,可是剛剛向游了半個身位,腳上便觸動到了什么,還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覺渾身閃過一陣電流。
慶幸,那電流只是一剎那的光景,纖漠顫抖了一瞬,心中有些慌亂,急急的向前游去,直到慌亂中手被另一只大手緊緊握住,一顆心才總算平靜下來。纖漠有些想笑,原來,她也不過一個女子而已,也會怕。
纖漠的心安靜下來,可是慚洛卻越發(fā)的緊張了,周圍的水流似乎還在變化,而且變化似乎越發(fā)的明顯,就好像水中有些未知的東西將水流的軌跡打破了一般。慚洛心里有些急,抓住纖漠的手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唔……”纖漠還來不及反應(yīng),剛才那種詭異的觸覺和電流再一次襲擊了靈魂。而這一次,連抓著她手的慚洛也感覺到了。兩人都是一驚,手更握緊了幾分。慚洛掙扎著向上,抓著纖漠的手猛的竄出水面。
水花濺起在空中,被暈黃的光芒映出星星點點。
慚洛擁著纖漠,目光掃向水面,本想借著暈黃的光芒興許能看見什么,可是,兩人剛剛睜開眼,便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本來黑漆漆望不見深淺的水潭,此刻,只能用燦爛來形容。
水面上,泛著五顏六色的光芒,那些光芒還在水中不斷的變化游動。仔細一看,竟是些閃著光芒的魚兒,只是這些閃著光芒的魚兒長相并沒有五顏六色的燦爛,不下千條的魚兒,張著嘴,而口中,是滿排鋒利的牙齒。
這種魚兒透著詭異,五顏六色的繽紛,卻又猙獰得可怕,美與丑結(jié)合在一起,讓人心底陣陣的發(fā)寒。纖漠忍不住一個激靈,要不是被慚洛擁在懷中,她早就癱軟了下來。
“還有兩丈的距離,”慚洛只淡淡的說了這么一句,沒有波瀾的語氣,讓纖漠的心也沉靜不少。纖漠點點頭,對,還有兩丈的距離,也許……還能搏一搏的。只是,被這種魚兒包圍的情況下,只怕那機會小的可憐。
“我不怕。”纖漠在慚洛的懷中揚起頭,對上他的眼。
慚洛一瞬間笑了,抬起手撫上纖漠臉,冰寒的水中,卻帶出溫?zé)岬挠|覺。笑容還在繼續(xù)的時候,慚洛的眼里,突然閃過一抹異樣,他低頭,蜻蜓點水的一吻落在纖漠的唇上,在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候,已經(jīng)從她的懷中掏出了閃著寒光的匕首“月”。
纖漠一驚,眼睜睜看著慚洛對她泛起笑,可是笑的同時,他卻用匕首“月”劃破了自己的手臂。鮮血彌漫開去,水中的魚兒激動著快速的游動,帶出五光十色的絢麗。
“女人,你要好好的活下去。這是圣旨。”
慚洛說話的時候,十指張開,手中緊握著的腰帶失去了束縛,漂浮到水面,被五顏六色的光芒映出一抹哀傷的無奈。
空氣中彌漫著鮮血的味道,纖漠哭了,眼淚瘋狂的往下落,模糊了整個世界。纖漠瘋狂的搖頭,嘴唇顫抖著,想開口,可是卻又怎么都說不出半個字。恍惚中,是一雙大手猛將她推向了岸邊,力道之大,仿佛用盡了生命的力量,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給她留下。
安靜的山洞內(nèi),只剩下?lián)浯蛩娴穆曧懞痛种氐拇⒙暎w漠再次回頭的時候,只能看見漫天遍野飛濺的水花。
纖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岸的,她只知道,整個世界都彌漫著一片血紅。
安靜了,沒有一絲聲響。水面掙扎過后又恢復(fù)了平靜,只漆黑一片,那些繽紛的五顏六色仿佛只是一個夢幻。只有水面上騰起的鮮血腥味還能證明剛才一切的真實。
纖漠舔了舔嘴唇,蒼白的面上彌漫著恐懼。
“洛……”
纖漠一開口,吐出一個字,眼淚落進水中,只“滴答”一聲。
“你說過不放手的,你這個騙子!”
纖漠聲嘶力竭的吼了出來,可是平靜的水面沒有給她任何的反應(yīng)。
“你是個騙子……騙子……”
纖漠有些癡了,口中只傻傻的重復(fù)著這句話,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干涸,墻上的油燈燈油燃到了盡頭,隱隱滅滅眼看便要墜入無止境的黑暗。
身上的衣服還滴落著水珠,纖漠麻木了,只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她指著只剩下一抹暗紅的水面,眼中堅毅閃過,冷冷的說:“慚洛,我恨你!恨你一輩子!”
她會恨他的,他怎么可以就這么放開手?
纖漠不哭了,站在深潭的邊上,任冰涼的世界逐漸侵襲入身體。纖漠不哭了,反正魂魄早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她不哭。
身后是皇陵的真正入口,可是,現(xiàn)在卻只剩下她一個人。第一百二十章只是你的纖兒
轉(zhuǎn)過身,沒有淚,只任滿世界的冰冷蔓延。在油燈的燈油耗盡,猛的熄滅那一剎那,纖漠邁進了寶龍穴。
寶龍穴里,是沒有黑暗的,因為真正的皇陵里,絕對不會缺少幾顆夜明珠。擺在纖漠面前的是一坐浩蕩的小山,用金銀財寶堆砌而成,可是纖漠卻宛若未見。她面無表情,一步步向前走,如游魂一般。
在小山的頂上,是一顆碗大的夜明珠,纖漠抬頭,眸子里只剩下蒼茫。而那夜明珠下,便是一個紅木的雕花錦盒,錦盒上刻著祥云和金鳳。纖漠不知道這么靜靜的望了多久,她只知道,回過神來的時候,腳有些隱隱的發(fā)麻。
纖漠面容麻木,從小山的腳下開始往上爬,金銀堆砌的小山,手掌借力之處,都是金銀的菱角,刺進手心里,劃出猙獰的紅色。只可惜纖漠麻木了,即使手心里血肉模糊也感覺不到絲毫。
滾下,再從頭開始,由始至終,纖漠沒有吭過一聲,整個世界只有珠寶從小山上滾落的聲音,窸窸窣窣,纖漠卻聽不見。
拿到錦盒的時候,纖漠踩滑了腳,抱著錦盒從山頂滾下,可是嘴角帶著笑,直到笑意被消逝的意識沖淡。
纖漠只一驚之下醒來的,醒來的時候手上一陣緊張,直到感覺到手里的東西,才輕舒一口氣。幸好,錦盒還在。
顫抖的手,被鮮血染了個遍,撫上錦盒,纖漠麻木的臉上總算閃過一抹動容。這錦盒里,裝著的便是鳳印么?
打開錦盒,里面,墨綠的鳳印安靜的躺著,沒有絢麗的流光,安靜得仿佛整個世界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纖漠將鳳印取在手中,對準(zhǔn)了山頂?shù)姆较颍高^白光,墨綠的顏色濃郁得沒有一絲縫隙。
纖漠將錦盒扔掉,從山腳撿了一顆普通的夜明珠,看也不看那座金銀堆砌的小山一眼,轉(zhuǎn)身便出了寶龍穴。重新站在深潭的邊緣上,潭中的水仍舊沉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任誰見了,也無法相信這潭水中還生存著一種恐怖的生物。
纖漠冷笑,將鳳印高高的舉起,一開口,聲音竟是哽咽。“洛……這便是鳳印,你看見了么?可是……連皇上都沒了,還要這鳳印有何用?”
纖漠說著,握住鳳印的手募的松了,嘴角泛起笑,纖漠閉上眼睛,準(zhǔn)備聆聽這后宮里的女人們都在仰望的東西落入深潭時發(fā)出的美妙聲音。
可是出乎纖漠的意料,空氣中劃破一陣氣流的輕嘯,久久之后,卻獨獨沒有鳳印落水的聲音。纖漠凝眉,睜開眼,便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
“好不容易得到的鳳印,這樣丟掉,不是太可惜了么?”慚洛的嘴角勾起笑,一張俊美到無暇的臉,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雖然蒼白得沒有血色,可是卻讓纖漠的整顆心都忘記了跳動。
纖漠撫上慚洛的臉,從眉眼到唇鼻,每一抹,每一處,都仔細的摸索,指尖的溫度帶著一股子冷酷,纖漠哭了。淚水從麻木的臉上滑落,那模樣竟是狼狽的。
纖漠顧不上女人的矜持,一把樓主了慚洛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里放聲的大哭了起來。從小到大,纖漠從來沒有這么痛哭過,直到聲音嘶啞都不愿停歇。
慚洛證住了,這樣的纖漠,他從未見過。他以為,這個女人是堅強,堅強到讓人心痛,曾經(jīng)被自己那么折磨,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的女人,此刻,卻因為看見自己還活著痛哭成這副模樣。
慚洛笑了,這輩子,他還從未笑得這么燦爛過。他丟掉手中的匕首“月”,緊緊的擁住纖漠,有那么一刻,他想將這個女人揉進自己的身體里,這輩子,再也不分開。
空氣中,還殘留有鮮血的腥味,纖漠在哭,慚洛在笑,這樣的景象有些詭異,可是卻充斥著滿天地的幸福。
慚洛一身長衫此刻只剩下幾塊遮羞的破布,模樣甚是狼狽,纖漠哭累了,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慚洛的這幅模樣,當(dāng)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一向天塌下來也能撐起的慚洛,頭一次臉上有些火辣,老羞成怒的他攫住纖漠的下巴,猛的將唇落下,以最原始的方式來堵住纖漠的嘴。
吻,是纏綿的,兩顆逐漸靠近的心,在唇舌交會的時候融合。忘記彼此的身份,忘記各自的負擔(dān)和仇恨,現(xiàn)在,只要幸福便好。
當(dāng)慚洛再次剝開纖莫的衣衫,露出一具雪白嬌美的*,他再也忍耐不住,如一頭野獸,將心中埋藏的情感徹底的釋放了出來。
他要,只要面前這個懂得堅毅的女子。
纖莫緩緩的閉上雙眼,這一次,她沒有哭,迷蒙著一雙眼,將面前的人深深的刻在了心上。腦海里,是一幕幕的殘影,從碧落樓的遇見,到月華樓的霸道,最后是皇宮里的痛苦掙扎。
身上的男人是溫柔的,冷酷如斯的他,雙手劃過纖漠的每一寸肌膚,在纖莫的身上跌蕩起伏,手到之處,竟是滾燙一片。
纖莫忘了恨,忘了那座雪白的山,她的感覺追隨著慚洛的手,溫?zé)岬挠|覺,將她的身體點燃。慚洛的氣息越發(fā)的急促,溫柔終于演變成掠奪,充滿野性的動作讓纖莫感到一絲疼痛,可是,痛中卻夾雜著淡淡的幸福。
耳邊,是慚洛急促的喘息聲,指尖卻是慚洛不斷滾落的汗珠。身體違背了自己的意志,她忍不住呻吟起來,這樣羞澀的聲音沖進自己的耳朵里,纖漠一驚,只得咬住下唇,臉紅了一片。
“纖兒……我知道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慚洛吻上纖漠的眉梢,氣息吐在紅暈的臉上,溫柔如水。
纖漠咬住牙,讓呻吟梗在吼間,只拼命的點頭。
對,她是纖兒,只是你的纖兒。這句話,纖漠沒有說出口。
皇陵里的濕冷,帶著血腥沖進兩人的鼻腔。可是,將一切拋開的兩人卻用身體的溫度將濕冷湮滅。兩顆同樣傷痕累累的心,在身體融合的瞬間碰撞出絢麗的火花。
夜明珠灑下的光芒,不甚明亮,可是卻比陽光燦爛。
“女人,以后沒人的時候,叫朕洛。”慚洛喘著粗氣伏在纖漠的身上,激情的余韻還未褪去,可是他臉上的幸福卻沒有一點遮掩。
“洛……”纖漠舔了舔嘴唇,這一聲,有些顫抖。慚洛滿意的笑了,溫柔的一吻落在纖漠的額上。
“洛……你為什么要陪我進皇陵,是……為了鳳印嗎?”纖漠狠狠的抱住慚洛,讓兩句炙熱的身軀考到最緊,將頭埋在他的脖頸之間,纖漠的眼神卻突然的哀傷了。
“該死的,朕會傻到為了一個鳳印來創(chuàng)皇陵嗎?”慚洛攫住纖漠的下巴,將她的頭轉(zhuǎn)過來正對著自己,冷酷的眸子此刻只剩溫柔的聯(lián)系。“朕是為了你……朕答應(yīng)過你,一定會找到解藥,這是朕給過你的承諾。”
纖漠的眼,濕潤了,久久不能說出話來,只能主動的獻上一吻,吻的時候,淚,止不住的落。
心里有些隱隱的疼痛,為了鳳印來闖皇陵,是傻,為了她這樣一個沒了魂魄的女子來闖皇陵便不傻了么?
如果可以,纖漠想,要是在這寶龍穴里呆上一輩子,只要有身旁的這個男人,她也不會覺得苦。只可惜,兩個人身上的枷鎖都過于的沉重,這寶龍穴到底只能是生命里一段灰白的回憶。
慚洛沒有急著離開皇陵,而是拉著纖漠的手回到了那座用金銀堆砌而成的小山面前。他回過頭,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纖兒……我?guī)闳ソo那個男人看看。”
那個男人?
纖漠泛起疑惑,慚洛口中的那個男人,會是誰呢?纖漠點點頭,沒有說話,只看著慚洛身手敏捷的爬上了小山的最高處,他回過頭,得意的笑了笑,手伸向那顆碗大的夜明珠,只轉(zhuǎn)動了一下夜明珠的基座,奇跡便發(fā)生了。
整個山洞有些動搖了,慚洛趕緊從小山上躍下,一把將纖漠抓在手中,拉著她的手狂奔起來,口中卻爽快的大笑道:“纖兒……現(xiàn)在開始,拼命跑!”
地動山搖,整個皇陵似乎要垮塌一般,灰塵撲撲簌簌的掉下。慚洛拉著纖漠,來到了小山的背后,讓纖漠驚訝的是,小山的后面,在剛才地動山搖的時候,竟憑空的生出了一條通道。
通道里透出點點的光芒,那里面會是什么?纖漠想要遲疑,可是被慚洛緊緊抓住的手卻沒有動搖,她看見了慚洛臉上的笑,腳步,沒有猶豫的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承諾
通道里沒有一點黑暗,每隔五步便點著油燈,和別處的油燈不一樣,油燈上方的石壁都開了一個小口,燈油從小口落進油燈里,所以這里的油燈是不會輕易熄滅的,除非燈油耗盡的那一天。
慚洛和纖漠步子匆匆,從外面?zhèn)鬟M來轟隆的聲響沖進通道里異常恐怖,纖漠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寶龍穴已經(jīng)掩在了塵沙漫漫里,連那些閃著耀眼光芒的金銀財寶都看不見絲毫。
通道很長,行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才終于走出了通道,出乎纖漠的意外,通道的外面,竟是別有洞天。
寶龍穴的外面,陽光燦爛,纖漠在看見這里的第一眼,便被眼前的景色怔住,云霧妖嬈著彌漫,這里竟然是一個半壁上的平臺,只不過這個平臺大得有些震撼,足足十丈長寬。
平臺上,是幾座看上去并不奢華的墳?zāi)轨o靜的立在綠蔭的草地上,草叢里的花兒,開得有些燦爛。要不是墳?zāi)股系氖癖坏癯隽宋遄瘕埖哪樱苍S纖漠根本想象不到,這里埋葬著的便是曾經(jīng)的帝王。
“這里是……真正的皇陵。”纖漠向前走了幾步,
慚洛點點頭,拉著纖漠來到平臺的最邊緣上,邊緣上,也是一座墳?zāi)梗墒窃诶w漠掃了一眼那墓碑上的銘文后,卻猛然吃驚的回頭看向慚洛。“他是……先皇?”
慚洛的眸子,因為纖漠口中那兩個字而寒冷了片刻,他握著纖漠的手緊了緊,嘴角扯出一抹殘酷的笑,“對,他便是先皇。”
平臺上的霧氣朦朧,將纖漠蒼白的臉更照亮了幾分。纖漠沒有說話,任半空的風(fēng)往臉上瘋狂的刮,冰冷而猖獗。
慚洛放開纖漠的手,往墳?zāi)姑媲白吡藘刹酵T陔x墳?zāi)共贿^兩尺的地方,他回身,手指著纖漠,開口道:“你看見了嗎,這是我的女人。”
不知是不是纖漠的錯覺,慚洛的聲音在呼嘯的風(fēng)聲里竟是夾著著點點的顫抖。望著墳?zāi)梗裣铝祟^,垂下的劉海遮住了眼,可是纖漠知道,那雙眸子里,定是閃著一種孤單。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哽咽,“還記得你迫不得已將皇位傳給我時,我對你說的話么?我說,皇上,我在母妃死的那天,抱著她的尸體答應(yīng)過她,她生時不能和您相守,死了,我一定會讓您去陪她。那個時候,你瞪大雙眼,手指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纖漠震驚了,腦海中出現(xiàn)的是慚洛站在先皇面前,親口對自己的父皇說出這種話時的情景。也許是風(fēng)過于的冰涼了,纖漠突然覺得好冷,而面前慚洛的身影也漸漸模糊了。她添了添嘴唇,已經(jīng)被慚洛的故事完全吸引住,“然后呢……”
慚洛募的抬起頭,目光殘酷,竟然笑了,只不過那笑容是猙獰的,猛的嚇了纖漠一跳,險些驚得她尖叫出聲。
“然后,他只說了一句話。他說,這天下的女人,只會背叛,絕對不懂得愛。”慚洛抬起頭,看著天上,云霧妖嬈竟是一片蒼茫。
他喉頭滾動,“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時候,我對他說,每個人都會遇到不會背叛自己的女人,你遇見了我母妃,只可惜,你看不見。將來,我也會遇上不會背叛我的女人,只是我不會像你這般,被美貌遮住了眼。”
慚洛轉(zhuǎn)過頭,直直的望著纖漠,視線里是孤單的希翼。纖漠不笨,話到這里,自是聽出了慚洛話中的意思。
“纖兒……你告訴我父皇,說你不會背叛我。”慚洛拉著纖漠的手,撫上她的眉眼,溫柔似水。
花兒在陽光里搖曳,纖漠凝眉,對上慚洛眼中的希翼,心,險些忘記跳動。
不背叛嗎?她是帶著目的接近他的,將來她也一定會通過他來報復(fù)那對母女,這樣的她,有資格說不背叛嗎?
纖漠咬住了下唇,臉,在蒼白中猙獰。
見纖漠不開口,慚洛眼里的希翼漸漸冰涼,撫在她眉心的手勁一重,“說!說你不會背叛我。”
沉默在蔓延,纖漠想低下頭,不敢看慚洛的眼,可是,慚洛死死的捧著纖漠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女人,說!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慚洛的怒氣,纖漠感覺得到,可是,這句話,她真的說不出口。這樣的承諾,她不能給,也給不起。
“哈哈……”慚洛募的放開了纖漠,仰著頭大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里的落寞和哀傷鋪天蓋地,聽在纖漠的耳中,刺痛了她的鼓膜。纖漠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想說什么可是卻到底說不出口。
慚洛搖晃著身子,仰望天空,那目光,一片灰白。
這樣的灰白,讓纖漠險些窒息,這種灰白她再熟悉不過,曾經(jīng)對整個世界失去希望的時候,她的眼中也是這般灰白。
“我不會背叛你。”
纖漠開了口,在呼嘯著掠過的風(fēng)聲里不甚明朗,可是慚洛卻清晰的聽見了。
吻,溫柔的落下,慚洛的嘴角帶著笑,那笑容,像個孩子。
纖漠和慚洛兩人,在皇陵里沒有呆太久,畢竟兩人已經(jīng)一天多沒有進食了,要是再這樣呆下去,恐怕便是死路一條。
纖漠本來很是擔(dān)心,寶龍穴已經(jīng)被封了,要用什么辦法走出這半空中的平臺,可是慚洛拉著她的手,溫柔一笑,盡管沒有說話,可是纖漠知道,他一定是知道路的。
果然,在靠近來時通道的地方,有一個石壁,撥開石壁便是一個洞口,只不過這洞口是向下的,只有一人寬,四壁都很光滑,完全沒有讓人借力的地方。這么看來,這通道是只能向下,不能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