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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你不是
凌雪宮是專門用來安置入宮選秀的女子的,雖然不是正式妃嬪的居住場所,可是到底是皇宮里的地方,雖及不上其他宮殿的氣勢,可也絕對是奢華的。纖漠和柳子蓮被安排在了西院,院子里已經住了幾個人,都是各地官宦人家的女子。
天邊泛著暗淡的紅,云朵鍍上五彩的顏色不斷的變化著形狀,形形色色,竟是繽紛的絢麗。
纖漠是在柳子蓮的攙扶下下的馬車,她還記得下車的時候,亭子中的幾個女人眼中閃爍中同樣一種顏色,驚艷。
纖漠只掃了那群女子一眼,都是鶯鶯燕燕的女人,說不上絕頂的美麗,可是身上穿著的都是上層的綾羅,想必都是各地有些名望的家族。那群女人本來是在說笑的,可是在看見纖漠和柳子蓮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都同時收了起來,眉眼間的警惕沒有一絲的隱藏。
院子里有五個宮女負責照顧眾人,為首的是個二十一二的宮女,名叫伎荷,這樣的年紀已經算是宮里的老人了。在伎荷的帶領下,纖漠和柳子蓮沒有和那群女人說一句話,只安靜的穿過了庭院進入了房中。
房間不大,可是住下纖漠和柳子蓮兩個人卻是綽綽有余的。讓纖漠有些欣喜的是,桌上點著的檀香,妖妖嬈嬈,那味道竟和她平時用慣了的檀香是一樣的。皇宮到底是皇宮,對還未入宮的新人,用的竟也是極品的檀香。
“離正式選秀的日子還有幾天,姑娘才來,暫且委屈在這里住下,太后娘娘有交代,讓姑娘明日梳洗了先去見見她老人家。”伎荷不是個美麗的女人,可是絕對是個干練的女人。說話的時候,她臉上泛著一絲淺笑,可是表情卻是嚴肅的,一副認真的模樣,到讓纖漠心生佩服。
柳子蓮掏了銀票塞進伎荷的手里,伎荷推脫了兩下,掃了面無表情的纖漠一眼,手上的動作一僵,這才將銀票收入了懷中。柳子蓮點點頭,笑著將伎荷送了出去,關上房門,才狠狠的吐了一口氣。
“剛才真怕她不收。”柳子蓮淡淡的說,屋子里沒了外人,她放開了丫鬟的隨意,拿起桌上的茶狠狠的灌了一口。
纖漠凝眉,眼里有些不解,“此話怎解?”
柳子蓮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將茶杯放下才說道:“在皇宮里,才進宮的秀女送出去的銀票不是人人都敢收的。尤其是這些在宮里有些年月的奴才,按規(guī)矩只能收一個秀女的好處,收了,便是將寶壓在這人的身上了。”
“意思說算我們運氣好,她還沒有收其他人的好處?”纖漠一邊說著一邊將屋子的布局仔細看了看。
柳子蓮點點頭,望著纖漠的眼里,更是多了幾分自信。“這次進宮的人雖多,可是,我想奴才們都會把寶壓在你身上的。”
纖漠的嘴角勾起笑,從容的踱步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了些,卻正對上院中那幾個女人的探索的目光。幾個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匆忙的別開了頭,纖漠只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又將窗戶關上。
柳子蓮順著纖漠的視線往窗外看了一眼,走到纖漠的身邊,窗戶雖然已經關上,可是窗外探尋的目光卻好像能穿透一般,直直的射在纖漠的臉上。
“明天先去見太后,再過兩天查了紅便要開始準備選秀了。”柳子蓮隨口這么說了一句,轉身拿出包袱開始收拾行禮。
“查紅?”纖漠一怔,心跳募的漏跳了一瞬。
柳子蓮手上的動作一停,抬起頭,望向纖漠,眉頭不自覺的擰了起來,“你……還是處子之身吧?”
處子之身?
纖漠的臉瞬間蒼白,腦海里出現了碧落樓的夜晚,風好大,雪飄著,一片一片的落。她的身子,早已經荒唐的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這樣的她還會有處子之身么?
“你不會是……”柳子蓮的聲音里有些顫抖,放下手中的包袱沖到了纖漠的身前,直直的望著纖漠的眼睛,瞳孔里,映出的是她漸漸蒼白的臉。
纖漠沉默了,她險些忘了,皇宮里是容不下她這樣的女人的。可是,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機會擺在面前的時候,自己卻沒了抓住的力氣。
“哐”
柳子蓮鐵青著一張臉,將桌上的茶水掀在了地上,杯子碎裂成一片片,在流出的茶水中,綻放成消逝的絕美。她指著纖漠的鼻,怒吼道:“你……你知道要是被查出來我們會是什么后果嗎?”
“死嗎?”纖漠冷冷的開口,臉上卻悲哀的笑了,“不過是死……”
“啪!”
柳子蓮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到了纖漠的臉上,蒼白的臉瞬間泛起了猙獰的紅色,漸漸彌漫的紅色,帶著嘴角的鮮血不斷往下落。纖漠抬頭,眸子里的猙獰讓柳子蓮忍不住一個激靈。
這一刻,柳子蓮竟有些不住的顫抖,這個女人,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才會有著這么絕望這么悲哀的眼神,甚至連死亡都已經不再懼怕。
“你不怕,可是我怕!”柳子蓮咬緊了牙,抓著纖漠的手低吼道:“難道你所謂的報仇也是一句玩笑?呵呵……我看錯人了!”
柳子蓮笑得蒼茫,纖漠眸子里的猙獰也漸漸被凍僵。
嘴角的液體,一滴滴落在地上,綻放成詭異的紅,沒有風的屋子里,兩個女人卻都冰冷顫抖,卷縮在角落里,等著夜在恐懼中漸漸變涼。第五十七章白霧,洛河
早晨的清新從窗戶的縫隙里透了進來,泛著絲絲的涼意,纖漠渾身一怔,從混沌的世界里驚醒,這才發(fā)現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時候躺在了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浸濕,貼在肌膚上是沉重的束縛。
纖漠咬咬牙撐著床沿站了起來,身子突然癱軟了一瞬,險些摔下床去。許是夜里受了涼,身子才發(fā)虛。頭還在隱隱作痛,纖漠抬起手,撫上頭,輕輕的揉了片刻,那痛楚才減輕了幾分。
屋子里只有纖漠一個人,柳子蓮已經沒了人影。桌子上放了幾樣茶點,纖漠掃了一眼,到底是宮廷里的東西,看上去都是可口的模樣,可是纖漠卻沒有一點食欲。她拿了一顆芙蓉糕放在手心里,有抹淡淡的紅色。
“姑娘在么?”
門外是伎荷的聲音,纖漠收回思緒,猶豫了一下,沖著門口的方向淡淡的答了一聲,“在。”
“太后娘娘派人來接了,在廳里等著姑娘呢。”伎荷恭敬的道。
纖漠手上的力道一緊,手心里的芙蓉糕碎了個通透,碎屑在手心里,散開,風一吹,險些泯滅。嘴唇有些干澀,纖漠幾次想開口,可是聲音梗在吼間,卻怎么也吐不出半個字。
“姑娘……太后娘娘派人來接了,在廳里等著您呢。”伎荷以為纖漠沒聽清,將嗓子扯開了些。
纖漠蒼白的臉,轉向門口的方向,好一會兒才有些哽咽的說道:“有勞伎麼麼了,收拾妥當了,我這就去。”
太后……
纖漠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可是眼里卻是倔強的。她,纖漠,不到最后絕對不會放棄。轉身拿了一件水云的白色長衫,換上之后,往臉上抹上幾分胭脂,蒼白的容顏被粉紅的胭脂遮了個完全。
出門的時候,用一方白紗將半邊容顏遮住,這皇宮里有著太多的眼睛,一個女人,有著絕美容顏的女人,卻還沒有身份做保護,那下場絕對是想象不到的。這個道理纖漠懂,伎荷也懂,所以伎荷在看見蒙著面紗出來的纖漠時,沒有說什么,只是眼里的驚訝一閃而逝。
來接纖漠的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太監(jiān),據說是太后娘娘的貼身太監(jiān)向公公,在皇宮里是說得上話的,多少妃嬪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纖漠走進大廳的時候,向公公正拿著手中的茶裝模作樣的品著,見纖漠進來,他只抬眼望了一瞬,也不起身,泯了一口茶才,也不看纖漠,只淡淡的說:“姑娘趕早兒啊,太后娘娘還等著呢。”
纖漠點了點頭,步子不緊不慢,走到向公公的面前,身子站得筆直,語氣卻是客氣的.。“久聞向公公的大名,勞煩向公公了。”
向公公手里雖拿著茶,可是心思卻不在茶上,余光里早已經將纖漠半露的容顏瞧了個仔細,現如今,纖漠的態(tài)度驕傲但又謙遜,更是讓他心里多了一份底。他放下手中的茶,站起身沖纖漠點點頭,轉身走在前面帶路。
伎荷掃過向公公,再看向纖漠,眼里的疑惑顯而易見。向公公是出了名的刁鉆,對新人的態(tài)度,纖漠無疑是例外的。
伎荷的眉頭緊緊擰著,當看見纖漠的被白紗遮住的容顏時,卻一瞬間舒展,心中一下了然,一個有著絕美容顏的女人,卻知道什么時候該掩蓋鋒芒,這樣的女人才適合在皇宮里生存。
世界有些灰暗,天地間充斥著隱隱約約的薄霧,一層一層,一縷一縷,妖嬈著交纏。
纖漠跟在向公公身后在薄霧里行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到了太后娘娘居住的洛河宮。霧氣在漸漸消散,偶爾的陽光透過薄霧灑在纖漠的臉上,卻被一方白紗擋住了溫暖。
纖漠駐足,抬頭望著面前的洛河宮,突然想起了一個傳說,有位女子名為洛神。高角飛鳳,朱漆映輝,薄霧彌漫,隱隱約約卻擋不住洛河宮的奢華。纖漠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可是,這樣宛若天宮的建筑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姑娘,太后娘娘還等著呢。”走在前面的向公公停下步子,回過頭催促著。
纖漠收回了飄遠的思緒,抬起腳邁上了白玉的臺階,一步一步,先前的恐懼卻突然消逝了。如果有些東西逃不掉,那就交給上天做決定吧。
進了洛河宮,里面的景色更是讓纖漠汗顏,雖是初春的時候,可是園子里的花卻開得正艷,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兒,紅紅粉粉,在縹緲的白霧里,只在眼前繽紛成一片。
許是纖漠生性冰冷,也不禁被這隱約的五彩吸引了目光,剛邁了幾步,還沒反應過來,走在前面的向公公卻突然的停下跪倒在地,口中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纖漠一驚,步子倉促的收住,抬頭望向小路的前方,飄飄渺渺的世界里,有一群人影正行了過來,為首的是個高大的男子,身形像是有幾分熟悉,可是面容卻被白霧隱去,看不真切。
纖漠凝眉,直直的盯著來人的方向,想看個仔細,可是向公公卻一把將她扯下跪倒在地上,口中低叱道:“我的姑奶奶,還愣著做甚?還不趕緊跪下磕頭,天顏可不是隨便能看的。低頭,低頭!”
向公公極力的壓低了音量,可是語氣里的焦急與慌張卻是掩飾不住的,纖漠聽在耳中,有那么一瞬,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原來在這里,也許,她連一個低賤的人都不是……
那一行人的步子漸漸進了,一步一步,在白霧妖嬈著隨風消逝的時候。第五十八章笑魘如花
纖漠低著頭,視野里只有一雙黑色的長靴,繡著金色的騰龍。長靴在纖漠的面前停頓了一瞬,纖漠一怔,身子僵硬不敢亂動分毫,面上的白紗有些縹緲,在白霧里更添了一份神秘。
“哼!”長靴的主人沒有說話,只冷哼一聲。纖漠還沒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倒是旁邊跪著的向公公早已經渾身顫抖,口中諾諾微微的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纖漠不明白,什么也沒做的他哪里該死。嘴角不禁泛著一股子悲哀的笑,纖漠的耳邊“奴才該死”,這句話過于沉重。
金黃的長袍垂下一角,風一吹,蕩漾著美麗的弧線,長靴到底從纖漠的面前邁了過去。
直到眾人都離開之后,纖漠才抬起頭,隱約的晨霧里,只能看見一個消逝的背影。纖漠凝眉,那背影竟是有些熟悉的。
向公公狠狠的吐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下來,抹了一把驚出的大汗淋漓,望著一副不解模樣的纖漠,這才說道:“許是皇上又和太后娘娘發(fā)生了爭執(zhí),正在氣頭上。”
纖漠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灰塵撲簌的往下掉。纖漠抬頭,將眼里的冷漠掩藏起來,淡聲道:“皇上和太后娘娘經常爭執(zhí)?”
向公公面色一沉,并不答纖漠的話,冷冷的瞪了一眼,聲音依舊尖細。“在宮里,該知道的不能不知道,不該知道的,知道了絕對沒好處。”說完之后,也不等纖漠的反應,他轉身又邁開步子走在了前面。
園子里不知什么時候吹過了一陣風,充溢的花香被吹散了不少,纖漠深吸了一口氣,眸子里的堅毅一閃而逝,也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纖漠不知道,就在剛才離開的慚洛,此刻口中隨口說著的,竟是她在皇宮里的命運。
“黑牙,剛才那個蒙著面的女人是什么人?”慚洛出了洛河宮,腳下的步子更是快了幾分,心中的怒火還在繼續(xù),鐵青的臉色在白霧里彌漫出漆黑的顏色。
跟在他身后的黑牙,一身黑色的勁裝,手,永遠按在腰間的彎刀上。她步子頓了頓,臉上卻面無表情。“回皇上,這幾天太后娘娘破例召了一名女子入宮選秀,想必那女子便是太后娘娘中意的人吧。”
慚洛的步子猛的停下,風吹過,帶動他劉海飛揚,發(fā)絲蕩漾在眉眼之間,卻沒能將眉眼間的那抹憤恨吹淡。他薄唇動了動,嘴角卻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沒有回頭,卻冷冷的道:“凝香閣似乎最近人手不足……”
黑牙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恭敬的答:“屬下明白!”
檀香妖嬈著從半開的門外往走,一點一點的香氣擠入毛孔,浸入心脾。纖漠等在主廳的門前,向公公進去好一會兒了,纖漠不禁往門縫里瞅了瞅,一張西湖翠綠景色的屏風,將屋子里的一切都盡數遮了個完全。
手心里有些冰冷的汗水,身子卻一動不動,站得筆直。從門里出來的宮女,步子匆匆,手中捧著的是花瓶的碎片,纖漠只掃了一眼,青花的瓷器,色彩絢麗的印花,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纖漠的眉頭不禁擰了起來,看來今天來的不是時候。
在纖漠心中正有些忐忑的時候,向公公總算是出來了,不過出來的時候,臉上卻多了一片紅色,隱約還有著五指的形狀。纖漠的眉頭便擰得更緊了。
“姑娘,進來吧。”向公公冷冷的說了一句,轉身便進了門,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今個兒太后娘娘的心情不好,別怪公公我沒提醒你,自個兒答話可得小心著點兒。”
纖漠點點頭,目光掃向那碧綠的屏風,屏風后似乎有一群人正在忙碌著。進了屋子,檀香的味道越發(fā)的濃了,可是這檀香的味道卻不是纖漠習慣了的味道。
屏風后和纖漠想象的卻不一樣,纖漠以為,太后娘娘一定端坐在主位,雍容華貴,用一層層白色的粉末將眼角跑出的皺紋掩蓋。可是在看見太后娘娘的第一眼,纖漠便知道,她錯了,錯得離譜。
太后娘娘是個美麗的女人,風姿綽約,盈盈款款,吹彈可破的肌膚宛若嬰兒般嫩白。望著主位上,那個身著暗紅色太后禮服的女人,纖漠疑惑了,這樣美貌的女人,年紀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竟是當今的太后。
“哀家好看么?”太后娘娘接觸到纖漠的視線,雪白的臉上竟揚起了一抹笑容,笑魘如花也不過如此。
纖漠回過神,站在太后的面前竟是有些局促,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向公公一臉的著急,小步靠近纖漠,撞了她的手肘,小心翼翼的低聲吼道:“姑娘,太后在問話呢。”
“呵呵……不礙事。”太后笑得更燦爛了,指著右邊的雕花紅木椅說:“賜座。”
纖漠謝了禮,這才踱步過去應聲坐下,只是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太后娘娘的臉上。美麗的女人是恐怖的,美麗的女人可以將情緒完全掩蓋在笑容之后,那便是更加恐怖。纖漠突然有些懷疑,這次進宮,究竟是錯是對。
“是不是覺得我的年紀不像太后?”太后娘娘的聲音很好聽,有著少女的干凈,只不過這抹干凈里隱隱的滄桑卻瞞不過纖漠的眼睛。
“民女不敢,只是沒想到太后娘娘會是這么年輕美貌的女人而已。”纖漠的聲音不大,可是她的話聲剛落,一屋子的奴才都狠狠的吸了一口涼氣,甚至有些驚恐的望著纖漠的方向。第五十九章神秘花圃
“年輕美貌?”太后娘娘提高了聲調,拿起了桌上的茶,茶香四溢,騰起的水霧遮住了她的面容,可是冰涼的感覺卻讓所有人都忍不住一個激靈。
眾人的恐懼,纖漠看在眼中,可是她仍舊從容的站起身,白色的面紗蕩漾著,眉眼間沒有一絲的猶豫。“太后娘娘的確是年輕貌美。”
“大膽!”太后娘娘還沒說話,倒是向公公開了口,他纖細的手指挽成了一朵蘭花,指著纖漠的鼻。“太后娘娘的外貌且是你一介民女可以隨意評論的?”
纖漠沒有說話,只是將身子站直了,從門外吹來的風很大,面紗縹緲,可是她卻一瞬也不曾動搖過。
空氣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凝結,只有檀香的彌散和聚攏不斷的在眼前變幻。太后沒有說話,只是芊芊玉手端著那盞茶,用杯蓋不斷的撥動著水面上的茶葉,一片一片,卻怎么也撥不開。
“將面紗拿下來給哀家看看。”太后娘娘沒有再追究纖漠剛才的無禮,只是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了茶水上,沒有看過纖漠一眼。
纖漠抬起手,將遮住半邊容顏的面紗拿掉,食指間的白映著雪白的膚,在穿過薄霧偶爾透進的陽光下,竟是那么耀眼。
太后娘娘的手勁一松,手中的茶水便灑在地上,四濺開去,一朵一朵在紅色的地毯上綻放成璀璨。有些倉皇的向著纖漠的方向走了兩步,太后娘娘抬起的手指著纖漠的臉,竟是有著絲絲的顫抖。
“你……”太后娘娘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好一會兒才平和了下來,收起了眼中的驚艷,淡淡的說:“這樣的容顏,在這皇宮里只有兩種結局,要么登上頂峰,要么……進入地獄。”
太后娘娘說完這句啊,轉過身,有些泛白的手在空中搖了搖,向公公便上前兩步,沖纖漠使使眼色。“姑娘,太后娘娘累了,您請回吧。”
纖漠望著太后娘娘的背影,這么一個年輕的女人,背影卻滄桑得可怕。纖漠轉身走了,離開的時候,腦海里一直回想著太后娘娘的話。這樣的容顏,在皇宮里只有兩種結局,那,她的結局又會是哪種呢?
纖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唯一想要的,只是報仇而已。將軍府的大火,還有纖飛龍手中泛著寒光的長槍,一切的一切都歷歷在目。纖漠咬緊了牙,頭也不回的步出了洛河宮。
回到凌雪宮的時候,柳子蓮已經回來了,和昨日相比,她的臉色仍舊蒼白,可是眼中的絕望卻消失不見了。她沒有說她去了哪里,纖漠也沒問,如果一個人想說什么,即使不問她也會說。
這兩天里,凌雪宮倒是熱熱鬧鬧,每天都有宮里資深的老麼麼來教導選秀的女子宮中的禮儀,柳子蓮陪在纖漠的身旁,學著,記著,可是面上卻從來沒有笑過。纖漠每每不經意的時候,總能看見柳子蓮對著蒼茫的天空發(fā)呆,那眸子里裝著的竟是滿滿的哀傷。
夜來得比想象中要快,纖漠站在院子里,一身水藍的薄紗,看著天邊的顏色漸漸被黑暗侵蝕,心,一點點往下沉。心中的焦急在面上看不出絲毫,明天便有女官來查紅了。想到這里,纖漠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指甲嵌進皮肉里,硬生生的疼。
在天空的最邊上,一顆閃亮的星并不耀眼,可是卻直直的映入了纖漠的眼中。那顆星星的方向,是一座雪白的山,山上的雪終年不化。眼里有些濕潤,纖漠不自覺的邁開了步子,向著那顆星星的方向行了過去。她只是想,想靠近那座雪白的山,哪怕一點點而已。
纖漠想,她是有些迷糊了,否則,在她的眼里,為什么獨獨一顆星,卻連整個世界都被她遺忘。步子匆匆,纖漠只是不斷的移動著,陌生的皇宮里,她看不清路,可是卻不會迷失方向。
直到雙腳有些麻木了,被面前的一堵高墻擋住了去路,纖漠才停下了步子,抬起頭,目光越過高墻往外看去,深藍的夜空,月華隱隱約約,那顆星星卻是耀眼的,可是星星的下方,那雪白的山卻被擋在了高墻外。
“娘……”纖漠眼中水汽彌漫,一開口,聲音竟是哽咽的。
夜風冰涼,纖漠咬咬牙,將眼里的水汽逼了回去,視線清晰的時候,才借著月光看清了周圍的世界。有些雜亂的花圃,一片連著一片,在暗淡的月光下,沒有絢麗的色彩,可是花香卻將整個世界充溢。
看上去是一個許久沒人打理的小山坡,纖漠凝眉,沒想到皇宮里竟會有這種地方。花香并不濃烈,在冰涼的夜風里,更是有些隱隱約約。纖漠深吸了一口,眸子里的光芒閃爍了一下,疑惑的向四周看去。
這花香里,竟然夾雜著美酒的清香。
循著那酒香一步步往前走,水藍的云衫在花圃里蕩漾開去,月光下,纖漠的容顏是蒼白的,白得宛若鬼魅,卻又美得徹底。
行到花圃的深處,酒香濃烈了幾分,纖漠猶豫了一下,抬起的腳到底是落了下去,向著酒香彌漫的方向。花泥被踩在腳下,軟軟濕濕,纖漠顧不上腳上沾染的顏色,只望著花圃的深處。
酒香越發(fā)的濃了,濃的鋪天蓋地,這么濃的酒香,要用多少美酒堆積而來?
花圃深處的草叢動了一下,纖漠一驚,扯高了嗓子吼道:“誰?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