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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然公子
金色的絲線,在暗淡的角落里有些絢麗的光芒閃現(xiàn),纖漠走近了,彎腰拾起,拿在手中,仔細(xì)翻看,心中猛的一驚!
纖漠生在將軍府,雖然不得勢,可是為了不輸給蕭兒,她該學(xué)的不該學(xué)的,該知道不該知道的,她都還是懂得一些。掂量著手中的絲線,再回想起在梅園里聽到的話,纖漠已經(jīng)猜到了*分。
“大小姐,找到了嗎?”守門的老頭兒出現(xiàn)在門口,沖著纖漠的方向大吼了一聲。
纖漠怔了怔,握著手中的絲線緊了緊,不著痕跡的將那卷絲線收入了懷中。她也不回頭,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找到了?!比缓筠D(zhuǎn)身,若無其事的越過老頭兒,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倉庫。
纖漠走到門口的時候,那老頭兒臉上的淡漠變成了不屑,沖著纖漠離開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口中更不滿的嘀咕道:“大小姐?我呸!要不是看你要嫁人了,將來也是個富家少奶奶,我才懶得搭理你?!?br/>
老頭兒的聲音本不大的,可是那時的風(fēng)好靜,而拿走絲線的纖漠又時刻注意著身后,所以那老頭兒的話還是被纖漠聽了個清楚??墒抢w漠沒有回頭,只將懷中的絲線又按緊了一些,心中的慌張反倒減輕了不少。
將軍府的后花園,有一條人工河是通往府外的,河的兩旁是幾塊剛剛長出一片新綠的花圃,沒有花,可是被冬日籠罩的冰冷卻因?yàn)槟悄ㄐ戮G而淡化了不少?;ㄆ耘c花圃之間,是錯落有致的洋槐樹,一棵棵淬著綠芽的模樣更讓整個世界都多了一份希翼。
纖漠來到河邊,看看四周無人便將懷里的絲線掏了出來,金色的絲線,映著陽光更是耀眼,有那么一刻,纖漠險些被刺眼的光芒扎得睜不開眼。河水里,波光粼粼,纖漠望著河水,靜靜的,恍惚中,河水里映出的是蕭兒和將軍夫人猙獰的笑容。
沒有一絲猶豫的,纖漠將手中的絲線拋入了河中,隨著流水的方向,那絲線一點(diǎn)點(diǎn)的沉沒,一點(diǎn)點(diǎn)的流走。
纖漠笑了,絕美的容顏里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猙獰。
“好大的魄力,姑娘剛才丟的可是落云都里唯一的玲瓏金線,一卷可是值千金?!币粋€熟悉的聲音出現(xiàn)在纖漠的身后,帶著一種若無其事的慵懶。
纖漠回頭,正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泛著一絲陰柔的氣息的男子,纖漠是認(rèn)得的。
“然公子?!崩w漠淡淡的開口,心中卻是驚訝的,那個在云塵觀里用犀利的言辭讓自己斷了割破咽喉的沖動,還有那個在酒鋪里彌漫著淡淡哀傷想一醉解千愁的面孔都一瞬間浮現(xiàn)在腦海里。
岳然身著一身灰色的長衫,簡單的樣式并不搶眼,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卻獨(dú)獨(dú)讓人眼前一亮。他眉頭緊了緊,緩緩從大樹后走出,手中一把折扇,只輕輕一揮,扇陵便打開了去。
潑墨山水畫,濃郁的黑色,還隱隱的泛著一股子墨香。
纖漠凝眉,眼中的顏色又沉重了幾分,看著岳然的眼中,疑惑越發(fā)的深了……第四十四章不怕、不怕
“你……”纖漠猶豫了一下,本想問出心中的疑惑,可是吐出這個字后下面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岳然順著纖漠的視線,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的折扇上,眸子里的光芒閃爍了一瞬,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冷笑。“對,我就是岳然?!?br/>
纖漠沒有想到他會這么直接的承認(rèn)了身份,甚至連面色都不曾改變過一瞬。心里騰起了一種刀刺的痛,當(dāng)初在碧落樓,正是因?yàn)殄e將那人當(dāng)成了他,她才毀了自己的清白,也毀了自己報仇的機(jī)會。
到如今面對著這個真正的岳然,纖漠竟有些痛得麻木了……岳然手中的折扇,映在纖漠的眼中,她眸子一寒,不禁轉(zhuǎn)過了頭,不再看那折扇一眼。
看著面前的女子轉(zhuǎn)過了頭,岳然臉上的顏色也不好看,沒有哪個女人敢用背影對著自己。
上次說他陰柔已經(jīng)觸到了他的禁忌,現(xiàn)在又用這種態(tài)度面對他,他怒了,冷冷的開口:“一個將自己的身子賤賣的女人,竟然是將軍府的人,看來這次來將軍府還真是大開了眼界。不過……一個女人,心腸還是不要太歹毒了才好……如果在下沒聽錯的話,整個將軍府里的人都在找這玲瓏絲線。”
心腸歹毒?纖漠冷笑出聲,聲音里有著一種落寞,笑了幾聲卻猛的收住了笑勢,她開口:“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好人,現(xiàn)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br/>
岳然愣了愣,一張陰柔而俊美到無敵的臉上看不出他半分的心思,手中的折扇揮了揮,騰起的風(fēng),吹動了他的發(fā)絲,更添了一份魅惑。他慵懶的靠在樹干上,抬眼說道:“你就是將軍府里那個名存實(shí)亡的大小姐吧……”
纖漠驚訝了一瞬,可是隨即又釋然,想了想,既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自然是有些門道的,將軍府又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的娘家,他要想知道什么,那是斷然瞞不過他的。想通了這點(diǎn),纖漠將眼中的驚訝收了起來。
她直直的走到岳然的面前,將頭高高的仰起,眼里沒有一絲的膽怯,睜大了眼,纖漠如是說道:“如果你要去告密的話,就請便!這將軍府里的手段我是見多了。我,纖漠,不會怕蕭兒,也不會怕那個女人,更不會……怕你!”
也許是纖漠眼中的倔強(qiáng)讓岳然震撼了,總之,當(dāng)纖漠說完這些話轉(zhuǎn)身離開的時侯,他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回頭望向那個倔強(qiáng)的背影,岳然臉上的怒氣反而消逝了不少,甚至,有那么一瞬間,這個倔強(qiáng)的背影讓他想到了在酒鋪里遇到的女人。
岳然搖搖頭,甩開了剛才荒誕的想法,也邁開步子離開了河邊。只是心中卻生出了一絲異樣,這個女人似乎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天整個將軍府里翻天覆地,所有人都在找那卷玲瓏金線,只有纖漠,一個人在院子的角落里望著蒼茫的天空。天邊的夕陽漸漸遠(yuǎn)去,她卻冷冷的笑了,她伸出手,高高舉起,分開五指,從指尖的縫隙里,可以看見遠(yuǎn)處的雪白深處。第四十五章藥味濃烈
岳然到底還是沒有去告密,而且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讓整個將軍府都沉靜了下來,就仿佛眨眼之間,所有人都忘記了還有那么一卷玲瓏金線的存在。這么年輕就能登上丞相的位置,看來到底不是浪得虛名。
纖漠也樂得自在,雖然她是不怕那對母女,可是,在將軍府里的日子不多了,她也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扔了那玲瓏金線,也是一時意氣用事,其實(shí)現(xiàn)在想想,要是這件事情鬧大了,也許自己的計劃就不那么容易實(shí)現(xiàn)了。
時間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從指縫中溜走,這些天來將軍府的忙碌也終于要快要接近盡頭,明天就是蕭兒和纖漠大婚的日子了。只是,同樣是兩個即將出嫁的女人,一名在閨房里欣喜雀躍,而另一名卻麻木的在一個人的屋子里整理著衣物。
天色已經(jīng)暗了,窗外的風(fēng)有些大,吹動著屋子內(nèi)燭光搖曳,纖漠將窗戶關(guān)緊了,風(fēng)勢才被止住。轉(zhuǎn)身走到角落的木箱子旁,彎下腰,輕吹一口氣,箱子表面的灰塵便四散開去,漂浮在空氣里,涌動著落下。
打開箱子,望著箱子里的衣物,纖漠小心的拿起幾件,都是她娘穿過的衣服,她要帶走的,便只是這些而已。
“扣扣扣”
一陣敲門聲響起,可是門外的人并沒有等纖漠的答應(yīng),便自顧自的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出乎意料,進(jìn)來的人竟然是將軍夫人。她身后跟著五六個身形彪悍的老媽子,其中一名老媽子手上拿了一個托盤,托盤里乘著一碗藥,隨著門開的時候,順著風(fēng)勢,濃烈的藥味便涌了進(jìn)來。
纖漠皺眉,放下手中的衣物,站起身冷冷的看著面前這兩個不請自入的人,沒有說話。
將軍夫人搖擺著身段兒走了進(jìn)來,依舊抹了三尺厚的脂粉在燭光下更顯得蒼白異常,她的目光掃過纖漠身后的舊木箱子,臉上的不屑表露無遺。
“嘭!”走在最后的老媽子進(jìn)了門之后,將們關(guān)上了。隨著關(guān)門的聲音響起,纖漠的心顫動了一瞬。
“把藥喝了吧?!睂④姺蛉艘膊桓w漠拐彎抹角,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拿藥的老媽子端著藥走到纖漠面前,身上的肥肉在走路的時候有些晃晃蕩蕩,連拉長的影子投影在地上也有些鬼魅的味道。
藥味濃烈了幾分,纖漠掃了那青瓷碗一眼,抬起頭冷漠的問:“什么藥?”
將軍夫人冷哼了一聲,手中拿著一方絲帕,裝模作樣的揮舞著,唯恐空氣中的塵埃沾上了她蒼白的面。
“出嫁之前你必須要喝的藥?!睂④姺蛉说穆曇舨淮螅堑讱馐?,那語氣里明顯的擺著強(qiáng)迫的意味。
纖漠咬緊了牙,心中氣氛,雖然不知道這女人安的是什么心,可是纖漠卻知道,這碗藥是絕對不能喝的。纖漠沒有動,只是不著痕跡的向后退了退,在舊箱子上,有一把剪刀,那也是她娘用過的。第四十六章只要不死
“我不喝!”纖漠的身子站得很直,目光冷冽。
將軍夫人面上一冷,手中的那方絲帕揮舞得更加的頻繁了,可是,在下一瞬,她的手勢卻猛的收住。她身后的老媽子動了起來,五六個老媽子一起向纖漠涌了過來,都是粗胳膊粗腿的模樣,一個個顫顫巍巍,眼里閃爍中綠幽幽的光芒。
纖漠抓起了身后的剪刀,兩只手緊緊的握住,舉在胸前,用力的手指,指節(jié)泛白。
纖漠以為,只要拿著她娘用過的剪刀,就算不能保護(hù)自己,可是至少她還能選擇一次不向那女人屈服的機(jī)會。
可是纖漠錯了,在幾個渾身牛力的老媽子面前,當(dāng)她的手腳被狠狠按住,連一絲掙扎的余力都沒有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世界上,有些事情真的由不得自己,哪怕是選擇死亡。
將軍夫人向拿藥的老媽子使了使眼色,老媽子便拿了藥,掰開纖漠的嘴粗魯?shù)膶⒄胨幑嗔讼氯ァ?br/>
口中的苦澀滋味及不上心里疼痛的萬分之一,泛著濃烈藥味的液體從她的嘴,她的鼻不斷的往下流,和著被嗆出的眼淚,纖漠宛若死了一般。有那么一刻,纖漠望著窗外雪山的方向想,等到那群老媽子松手的時候,她就去陪她娘好了。
活著,好累。
可是……纖漠不會死的,只要那對母女還活著的一天,她就算活得再苦再累,她也不會讓自己失去報仇的機(jī)會。
將軍夫人離開纖漠的房間時,手中的那方絲帕還在揮舞著,就好像空氣中的塵埃永遠(yuǎn)都在往她蒼白的臉上涌一樣,不管她怎么用力的揮舞絲帕,塵埃也肆無忌憚的沖上去。
大門沒有關(guān)上,呼嘯的風(fēng)往里灌,將空氣中的藥味吹散了去。那幾名老子的手勁大,纖漠渾身的傷痕,險些站不起身。她咬著牙,搖晃著走到門邊將門關(guān)上??吭陂T后滑落地上,纖漠連最后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小腹上募的騰起一陣涼意,就好像萬年寒冰被吞入腹中,由小腹開始,冰冷的感覺不斷向上蔓延,寒得徹底,險些將靈魂盡數(shù)凍滅了去。
纖漠想,許是那不知道什么名堂的藥起了作用。她想笑,可是一扯動嘴角,臉上的肌肉卻抽搐起來。難道她就要這么慘淡的死去嗎?
纖漠不怕死,可是,卻好怕比那對母女早死。
她不可以死!
不,那個女人是不會讓她這么輕易的死掉的。纖漠咬住了下唇,鮮血的腥味浸入唇間,卻喚回了一絲理智。那對母女既然這么恨她,就斷不會給她死這種一了百了機(jī)會,她們一定會想要她生不如死。
只要不死,那就是說她還有機(jī)會……
纖漠這樣想著,意識便漸漸的開始流逝?;谢秀便敝?,纖漠只覺得好冷,身上的粗布衣裳早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貼在身上,入夜的時候更添了一份寒烈。第四十七章倉庫里的寶物
嗩吶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吹奏著喜慶的樂曲,灌進(jìn)纖漠的耳中,震顫著鼓膜。纖漠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窗外的陽光斜斜的灑下,從窗欞的縫隙里透了進(jìn)來,映出一縷金色的光芒。
身上被冷汗浸濕的衣服已經(jīng)有些干了,只殘留一絲不明顯的痕跡。小腹仍然是冰冷的,但卻沒有昨晚那般痛苦。纖漠咬著牙,扶著門欄站了起來,搖晃著身子,走到舊木箱子旁,拿了幾件粗布衣裳放進(jìn)早就準(zhǔn)備好的包裹里。
今天是蕭兒出嫁的日子,也是將軍夫人想要把纖漠嫁出去的日子??墒抢w漠不會讓她如愿的,她纖漠的人生,不會讓別人來左右。所以,她要逃,而且要逃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
一名老媽子在纖漠虛弱的倒在床上的時候推門走了進(jìn)來,掃了一眼纖漠放在床旁的包裹。粗布的包裹,很是寒磣,她以為那便是纖漠的嫁妝。那老媽子輕蔑的看了一眼,什么也沒說,將手里的喜服放下便轉(zhuǎn)身搖擺著肥臀走了出去。
喜服的大紅色永遠(yuǎn)是世界最絢麗的顏色,纖漠只望了一眼,便覺得眼睛硬生生的疼??墒钱?dāng)她把喜服穿著身上,看著鏡中美得傾城的蒼白容顏時,嘴角卻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只是那笑容卻并不是美麗的,帶著一絲殘忍。
鑼鼓聲聲,紅綢漫漫,整個將軍府都是一片熱鬧非凡。兩個大紅的燈籠高高的掛在大門上很是招搖,纖飛龍和將軍夫人站在大門的右方,臉上掛著笑,迎來客往。來的都是京城里有名有望的人,個個都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當(dāng)然,當(dāng)朝最得勢的丞相岳然和大將軍纖飛龍的聯(lián)姻,這樣的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又有誰敢不來祝賀。只不過,世事難料,有誰又可能是永遠(yuǎn)的強(qiáng)者呢?
纖漠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穿過花園,向著庫房走去,手中只拿了一個包裹,包裹里是她娘親的幾件布衣,還有一些零碎的銀子。今天的將軍府,后院顯得有些冷清,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還是那么一個老頭兒,守在倉庫的門前,嘴里叼著一桿煙,煙霧妖嬈著彌漫。
“咦……”老頭兒看見纖漠,驚訝出聲,取下嘴中的煙斗,他慌忙站了起來,口中恭敬的道:“大小姐,您這是……”
“已經(jīng)習(xí)慣了府里的檀香,怕是嫁了出去有些不適應(yīng),所以來拿一些?!崩w漠很平靜,雖然身著喜服,可是蒼白的容顏卻沒有一絲喜慶。老頭兒愣了愣,隨即掏出鑰匙為纖漠打開了門,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看著這樣的笑,纖漠心中冷笑,可是面上卻不露一絲聲色,只越過了老頭兒,挺直了身子步入房中。倉庫里有些暗,窗外的陽光被堆放得滿滿的雜物遮住了大半,身后的老頭兒已經(jīng)離開。
纖漠掃了一眼身后,嘴角勾起了笑,步子也邁開了去,只是卻不是向著存放檀香的地方。第四十八章紅艷的喜服
在倉庫的角落里是一個黑漆的鐵皮柜子,柜子被一把鐵鎖鎖上了,鐵鎖有些斑駁,一看便上了年月。纖漠快步走到那柜子前,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鑰匙。這把鑰匙,是纖漠用她所有值錢的東西從管鑰匙的老媽子那里換來的,包括那塊價值千金的麒麟玉。
鐵鎖“咔嚓”一聲打開,纖漠握住門把將門拉開,一股子污濁的空氣涌了出來,很久不見天日的柜子,難免積聚了一些渾濁之氣。纖漠屏住了呼吸直到那股子空氣散開了去,才轉(zhuǎn)頭面對著柜子。
柜子中是兩個瓷瓶,一尺高,用封皮封住了瓶口。纖漠將兩個瓷瓶拿在手中,這時門外的腳步聲突然漸漸近了,纖漠慌忙的將柜子鎖上,轉(zhuǎn)身走向存放檀香的地方,取了一個盒子將兩個瓷瓶裝入其中。
“大小姐,要不要老奴幫您找?”老頭兒手中拿著煙桿,笑著彎了腰。
纖漠抱著懷中盒子的手緊了緊,淡淡的說:“不用了,找到了?!闭f完之后,挺直了背,頭也不回的便越過老頭兒出了門,步子有些匆匆。老頭兒的笑容僵在臉上,看著纖漠的背影,再一次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長廊的兩邊是一簇一簇用紅綢扎成的花團(tuán),滿世界的紅色映在纖漠的眼中,更是一種丑陋。纖漠抬起頭,掃了那紅色一眼,映得一雙眼睛都成了火紅的顏色,那模樣,竟是有幾分猙獰。
從后院里,能隱隱的聽見大廳里的嘈雜,纖漠找了個涼亭,將瓷瓶放在桌上,解開了封皮。原來那瓷瓶中裝著的是一種紅色的粉末,和纖漠身上的大火喜服顏色竟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將瓷瓶里的所有粉末都抹在喜服上,喜服因?yàn)檫@種紅色的粉末而更加紅艷了幾分,尤其在陽光下,這樣的粉末還泛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芒。纖漠凝眉,鼻腔中涌進(jìn)了一些那粉末的味道,竟是有些刺鼻的香味,她沉了沉氣,將呼吸收斂了一些。
蓋上一方喜帕,遮住大半絕色的容顏,纖漠這才挺直了腰桿走近了大廳。大廳里的人們早就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不是因?yàn)槔w漠的到來,只是因?yàn)榇丝淌拑赫诮o纖飛龍夫妻敬茶。
“女兒這就走了,從今以后不能再孝敬您老人家了,您可要多保重?!笔拑簬е蘼?,說話的時候有些哽咽。
“傻女兒,同在一個京城,想回來的時候走幾步路就能回來。只是,丞相大人不要介意才好。”纖飛龍撫摸著蕭兒的頭,眉眼間都是慈父的神情。
被喜帕遮住了眼,纖漠只能看見跪在地上的蕭兒,可是從纖飛龍爽朗開懷的大笑聲中,纖漠已經(jīng)知道,纖飛龍此刻激動的心情。纖漠一直不知道,原來她那個名義上的爹,竟然是個慈父,只不過不是自己的而已。
蕭兒的身旁還有一雙男人的腳,火紅的長衫,黑色的靴子,干凈得沒有一絲塵埃,而他卻是站著的,沒有如蕭兒一般的跪下。
第四十九章不嫁,不嫁
“大將軍請放心,您的女兒想回來,便隨時回來便可?!痹廊坏穆曇艉芾?,沒有一點(diǎn)新郎應(yīng)有的高興,甚至,語氣里隱隱透著一絲不滿。
纖漠的步子因?yàn)檫@個熟悉的聲音而停頓了一瞬,心中一驚,隨即步子又一次邁了出去。走到蕭兒和岳然的身后,纖漠將背挺直了些。
坐在主位上的纖飛龍和將軍夫人,似乎現(xiàn)在才注意到了蕭兒身后的纖漠,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倒是將軍夫人臉上的笑容不減,只是那雙勾著黑線的眼睛里卻是明顯的不屑。
岳然回過頭,看著身著喜服被喜帕遮住了大半容顏的纖漠,眉頭不禁擰了起來。他想起了那個在河邊將玲瓏絲線扔進(jìn)水中的女子,纖漠不知道,那時她的臉上是怎樣的一種悲愴。
可是,有一點(diǎn),他卻始終想不明白。那日在月華樓外,她似乎將自己的身子賣掉了,而且是賣給了慚洛,那個和他一起走過最艱苦歲月的兄弟,那個天下的王。以他對慚洛的了解,只要是他的東西,哪怕是對他來說沒用的東西,他也不會讓別人染指半分。
“大小姐,跪下給老爺敬茶吧,您的新郎官可是在等著接您呢?!币幻虬绲没ㄖφ姓沟拿狡攀种心弥槐?,將茶遞到了纖漠的面前。
纖漠接過茶,緩緩的向纖飛龍和將軍夫人走去,步子不緊不慢,越過岳然的時候忍不住掃了一眼,目光里,是一雙黑色的靴。
有那么一刻,從門口吹來的風(fēng),險些掀開了纖漠的喜帕,僅僅一瞬而已,卻已經(jīng)足夠岳然看清了眼前這張絕世的容顏,只可惜,容顏再美,在他的心中也抵不過那雙溫潤的唇。
空氣中漂浮著一種異樣的味道,岳然吸了吸鼻子,眉頭不禁擰緊了一些,眼中也閃爍著疑惑,望著這個身穿喜服的女子目光更加犀利了。
“爹……”纖漠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開口叫了一聲,語氣里竟是淡漠。
纖飛龍應(yīng)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冠冕堂皇的說上兩句,纖漠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爹……女兒不嫁了!”
纖漠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中的茶落到了地上,杯子的碎片和著茶水四濺開去,鋪著紅毯的地上,茶水一點(diǎn)點(diǎn)的流著。
空氣中,好靜。
在所有人震驚的時候,纖漠卻泛著冷笑,不慌不忙的將頭上的喜帕扯下,抬起頭,看見了纖飛龍眼中逐漸聚攏的怒氣,她眼中的笑又明媚了幾分。
風(fēng)有些大,將手中的喜帕拋入空中,喜帕隨著風(fēng)飄飄蕩蕩的落下,紅色的喜帕墜入紅色的喜慶中,紅得鋪天蓋地。
在喜帕落下的時候,纖漠的唇卻已經(jīng)落到了同樣身著一身喜服的新郎唇上。
不過……這新郎卻不是她的。
纖漠吻上岳然的唇,眼里的笑意逐漸變成了猙獰,因?yàn)樗匆娏死w飛龍和將軍夫人蒼白如死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