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這年暑假, 喬司月過得特別充實。經(jīng)鄰居介紹,找了份小學(xué)一對一家教的活,每周三次, 每次兩小時。
學(xué)生悟性高,上課不鬧,教學(xué)相對輕松,家長給的薪酬也高。
沒幾天, 喬司月在巷口的一家小超市門前看見招聘信息,老板見她手腳伶俐, 談好薪資后, 讓她周末再來上班。
知道這兩件事后, 蘇悅檸止不住好奇心問道:“你最近著急用錢嗎?我這有啊,可以先借你。”
喬司月拂了她的好意,“想多存點錢留著以后用。”
至于以后用來做什么, 蘇悅檸沒有問。
八月初,高一高二年級按照期末成績高低,各取前五十名,又組織了一場競賽選拔。隔天成績公布,喬司月在競賽名單中。
趙毅第一時間把競賽培訓(xùn)通知發(fā)到家長手里,喬崇文收到這條消息后, 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只交代了句:“課業(yè)不能被競賽影響。”
競賽培訓(xùn)地點就在霖安中學(xué),趙毅提前跟年紀(jì)主任打好招呼,學(xué)校也比較重視這些競賽,特意騰出一間多媒體教室作為上課地點。
喬司月到的時候,教室里零散坐著幾個人,她找了靠窗的角落坐下。
沒多久, 隔壁的空位被人占去。
他的動作如此自然,讓喬司月愣了足足五秒。
林嶼肆誤會她的反應(yīng),“這里有人?”
喬司月垂眸,“沒有的。”
林嶼肆哦了聲,把書包放進(jìn)抽屜。
這會趙毅還沒來,教室里亂糟糟的,男生低頭看著手機(jī),睫毛長而密,在臉上刷下一片陰翳。
喬司月手指微動,在桌板上反復(fù)描摹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心里像灌了蜜一樣的甜。
大概是樂極生悲,這種歡喜持續(xù)了兩天,第三天早上,喬司月的胃病犯了。
來得早,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她闔上眼皮,將臉貼在冰涼的桌板上,燥熱得到緩解,胃還是一陣陣的絞痛。
昏蒙之際,一道熟悉的男嗓撞入耳膜,像夏日的沁檸水,清清爽爽的,很舒服。
但也只聽見他一個人的聲音。
那聲音被驟然響起的議論聲隔開,讓她覺得他離她好遠(yuǎn),可下一秒又將距離縮得異常近。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身側(cè)的課桌一沉,大片的陰影蓋在自己身上。
霖安高一教學(xué)樓前種著一排檸檬樹,盛夏時分,果香濃郁。
他坐下的動作輕緩又溫柔,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帶起一陣風(fēng),夾雜著燥熱的溫度和檸檬清冽的味道。
隱約聽見他又說,“現(xiàn)在就坐在我旁邊。”
在教室里就敢明目張膽使用手機(jī)的人,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了。
喬司月艱難睜開眼,果然看見林嶼肆拿著手機(jī)坐在桌角,兩只腳勾在一起,懸在半空微微晃動。
從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他肩頭洇著的一小片水漬,黏在肌膚上,肩胛骨凸起的弧度異常清晰。襯衫薄薄的一層,被涌進(jìn)來的風(fēng)吹得鼓起,像漂泊在海港上的帆船。
“今天就算了,我看她不太舒服。”
“……”
“現(xiàn)在趴在桌子上休息,沒法聽電話。”
“……”
“行,先掛了。”
掛斷電話,林嶼肆稍稍側(cè)過腦袋,對上她霧蒙蒙的眼睛,一腳蹬地,回到座位坐下。
“不舒服?”
“胃有些難受。”喬司月艱難坐直身子。
他默了默,“多久了?”
“早上開始的。”喬司月不確定他問的是今天從什么時候開始疼的,還是染上胃病多久了,停頓片刻,補(bǔ)充道:“老毛病了,我趴在桌子上歇會就好了。”
他看她眼,“給你倒點熱水?”
喬司月愣了下,這次沒有推脫:“好的,謝謝。”
差不多兩分鐘后,他拿著杯子回來。
喬司月雙手捧著保溫杯,很淺地抿了口。
水溫恰到好處,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半杯下去,感覺胃都變暖許多。
課前兩分鐘,趙毅端著干部杯進(jìn)了教室,身后還跟著兩名男生。
“每人一本專題解析和綜合模擬卷,別多拿啊。”
前桌把一疊本子傳到喬司月課桌上,喬司月從中抽出四本,把多余的書傳到后座后,手指放在封面上,緩慢推過去,故作輕松地挑開話題,“剛才是悅檸打來的電話嗎?”
林嶼肆嗯一聲,大拇指蹬開筆蓋,刷刷幾筆在封面寫下自己名字,“約你放學(xué)后去鬼屋。”
喬司月曲指捏捏喉嚨,又清了下嗓子,然后輕聲問:“那你也會去嗎?”
他偏過頭看她。
幾秒的停頓,給了喬司月足夠的時間構(gòu)建出合理的解釋,她摳了幾下保溫杯上將掉未掉的漆,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回道:“你要是也去的話,我們可以順路一起過去。”
“你不是胃疼。”用的肯定語氣。
喬司月撒謊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其實還有些疼,但她私心想和他多待一會。
“行。”林嶼肆應(yīng)得爽快。
喬司月笑意漸漸兜不住了。
這天趙毅罕見地拖了會的堂,短短幾分鐘里,喬司月屁股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樣,燙到幾乎坐不住。
直到聽到那句“下課”,她才如蒙大赦。
剛把本子裝進(jìn)書包準(zhǔn)備背上,被男生搶先一步。
林嶼肆筆直地迎上她的目光,像在解釋,“替你背會。”
林嶼肆往前走了幾步見她沒跟上,停下回過頭,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上前敲了敲她腦門,“想什么呢?魂都飛了。”
喬司月被他熟稔親昵的舉動嚇了一跳。
林嶼肆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逾矩了,“抱歉,習(xí)慣性動作。”
習(xí)慣?
可這不像是會使在男生身上的動作。
會是悅檸嗎?
還是……別的女生?
短短幾秒鐘,喬司月就將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細(xì)致地拆分出了幾十個問題。
可饒是她再怎么理性分析,最后統(tǒng)統(tǒng)被感性占據(jù)大腦,難言的晦澀混進(jìn)細(xì)密的雨絲,毫無遮攔地?fù)湓谒樕希饾u滲透到心里。
這種酸脹感在沈一涵出現(xiàn)后攀至頂峰。
沈一涵攔住他們的路,“今天課上有幾道題我還不太懂,你待會有空嗎?”
“恐怕不行,”書包有些沉,一個勁地往下滑,林嶼肆抬手用力將肩帶往前一勾,語氣散散淡淡,“你不是有老趙的聯(lián)系方式,他講的會比我清楚。”
沈一涵滯了滯,隨即又說,“你們要去哪?下雨天不方便,我送你們?nèi)グ桑壹宜緳C(jī)現(xiàn)在就在校門口。”
“不用。”片刻,林嶼肆說:“我沒法送你出去,打個電話讓你家司機(jī)把傘送過來。”
喬司月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肩上的那灘水漬是怎么來的。
接連被拒絕兩次,沈一涵嘴角的笑一點點地垮下去,但良好的家教護(hù)住了她最后的體面,“那明天見。”
喬司月的注意力終于從她馬尾辮上的黑色蝴蝶結(jié)挪開,落在他撐傘的手指上,瘦長,骨節(jié)分明。
喬司月心里那股歡喜像荒草一樣瘋長。
像他們的初見,那種心動來得莫名其妙
卻又讓人甘之如飴。
鬼屋離學(xué)校不遠(yuǎn),走了一段路后,喬司月問,“你打算學(xué)理科嗎?”
她絞盡腦汁拼湊出的話題,只得到對方輕描淡寫的一聲“應(yīng)該吧。”
過了差不多五秒,大概是出于禮貌,他把問題甩回去,“你呢?”
“我去文科班。”
“哦。”
氣氛又冷下來。
喬司月第一次覺得不善言辭是這么要命的一件事。
傘就這么大,兩個人挨在一起,肩膀時不時蹭到,林嶼肆不動聲色地往外挪了些距離,傘卻朝另一個方向推過去。
這種時候,好像多說一句話都是不合時宜的。
喬司月安安靜靜地站在他身側(cè),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yáng)。
腦袋被同一個念頭占據(jù)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她只希望時間能過得再慢些,這條路能再長些。
極靜的環(huán)境里,他突然出聲,“想聽歌嗎?”
不待她回答,林嶼肆已經(jīng)從兜里摸出耳機(jī),又在書包夾層里找到mp4,對準(zhǔn)接口插上。
喬司月看著他戴進(jìn)自己右耳,手里捏著另一只耳機(jī)頭,在距離她耳朵不到五公分處停下。
他沒說話,但喬司月讀懂他的意思,接過耳機(jī)戴在左耳。
淅淅瀝瀝的雨聲里,混進(jìn)來一道低磁繾綣的男嗓。
里面的人緩慢唱著,喬司月記住了其中幾句歌詞。
模糊地迷戀你一場
就當(dāng)風(fēng)雨下漲潮
……
誰又會/似我演得更好
從眉梢中感受到/從眼角看不到
仿佛已是最直接的裸露-
這個點,鬼屋等位的人很多,幸好蘇悅檸提前一個小時到,差不多半小時就能排上。
喬司月遠(yuǎn)遠(yuǎn)看見蘇悅檸和陸釗站在門口,還有個沒見過的男生,剪了極短的寸頭,穿著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白t卡其色五分褲,裸露在外的小腿略微緊繃,顯出分明的肌肉線條,笑起來爽朗大方。
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長相。
陸釗一把勾住男生肩膀,笑著介紹,“這是三班的陳載,霖安之光,未來的世界冠軍。要簽名的現(xiàn)在趕緊上啊,以后能賣不少錢。”
陳載手肘撞了撞他的腰,笑容明朗,“你少在這打趣我。”
喬司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蘇悅檸湊到她耳邊解釋,“短跑運(yùn)動員。”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的安排,二十分鐘后,張楠和沈一涵出現(xiàn)在鬼屋門口。
蘇悅檸不待見地昂起下巴,“你們怎么也在這?”
張楠翻了個白眼,“鬼屋你家開的?就允許你們來?”
沈一涵拽拽她衣擺,示意她別再說了。
張楠動了動嘴唇,最后只嗤了聲。
陸釗一根筋,非但沒察覺到這會有些別扭的氛圍,甚至還大方地邀請了句:“反正都認(rèn)識,要不就一起?”
沈一涵正要說什么,張楠插了嘴:“我是沒問題的啦,就是不知道某人介不介意。”
蘇悅檸最煩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冷笑后,給了張楠一記直球,“我介意,所以你們自個慢慢排吧,今天關(guān)門前總能輪到的。”
張楠氣到臉紅脖子粗,最后憋住一句:“誰稀罕了?”
說完,拉著沈一涵到空位坐下。
沈一涵抿直唇線,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喬司月。
游戲途中,喬司月和大部隊走散,拐進(jìn)一個看上去像生物實驗室的地方,瓶瓶罐罐里放著各種內(nèi)臟器官。
她不自覺后退幾步,后背意外撞入另一個人的胸懷,電流般的觸感霎時在全身蔓延開。
昏暗的光線里,男生的臉看得不太明晰,她依稀辨認(rèn)出,“你怎么回來了?”
林嶼肆:“蘇悅檸讓我把你帶回去。”
喬司月哦了聲。
“怕就跟在我身后。”
他語氣平淡,戳穿人時,就好像在闡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實,不會給對方過分的難堪。
喬司月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膽小鬼,繃直被汗液浸潤的脊背,打腫臉充胖子,“都是人扮的,沒什么好害怕的。”
借著微弱的光線,林嶼肆勉強(qiáng)看清她的臉,給人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心情。
他勾起唇角笑了下,這笑容落在喬司月眼里更像在反問:“你看我信嗎?”
喬司月:“……”
npc忽然跳出來,喬司月條件反射般地往回就跑,被一旁的橫桿勾到,眼見就要栽倒。
林嶼肆及時又精準(zhǔn)握住她的手,將人扯回來。
喬司月心跳陡然亂了節(jié)奏,手上的觸感燙得她幾乎承受不住。
在他松開時,又產(chǎn)生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扯住我衣服。”
喬司月輕輕嗯一聲,揪住他衣擺,然后用力收緊手指。
這個夏天驕陽似火,偶爾也會暴雨傾瀉。
但不管如何,都是她最喜歡的季節(jié)。
這天回去后,她在畫冊里寫上了一段話。
2009年8月12日
今天他牽住了我的手。
整整一分鐘-
離開鬼屋,喬司月后背已經(jīng)濕了一片。
她看向神色自若的蘇悅檸,“我先去上一下洗手間。”
蘇悅檸點頭,“那我先幫你把包拿出來。欸哪個柜子來著?”
鑰匙遞過去,“最左邊第三個。”
蘇悅檸比了個ok的手勢,打開儲物柜,書包袋口處的暗扣沒摁好,筆和本子掉在地上。
她把筆放回去,拂開畫冊上的灰,意外看見封面右上角的一行小字:“我野蠻生長,沒能成為自己的月亮,遇見他,是銀河贈予我的糖。”
蘇悅檸一頓,沒忍住往下翻。
滿滿一本子的素描畫,畫的是卻同一個男生,有他投籃時瀟灑利落的姿勢,跟人談笑時恣意的神色,站在烈日下被風(fēng)吹拂時懶散的眉眼……
幾乎每幅素描畫下都配有幾行小字,像是日記。
2009年5月25日
時隔兩年,我又遇到了他。
2009年6月15日
今天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2009年6月30日
他問,要不要送我回家。
2009年7月23日
他吻了下我的側(cè)臉。
……
蘇悅檸不懂畫,卻能感受到女生在落筆時隱忍克制的情緒。
曾經(jīng)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猜測,再度涌現(xiàn)出來。
蘇悅檸訥訥抬頭,往喬司月離開的方向看去,手指無意識地捏住畫冊邊角。
“我看排到估計也要□□點了,要不我們下次再來吧。”
張楠的聲音冷不丁從背后響起,蘇悅檸一個激靈,迅速將畫冊塞回包里,轉(zhuǎn)過身,雙臂交疊抱在胸前,直勾勾地迎上張楠的目光,“看什么看?”
張楠滿腦子問號:“誰看你了,莫名其妙的。”
蘇悅檸哼了聲,拿后腦勺對人,直到喬司月的身影進(jìn)入視線,一下子從高傲的孔雀變成落敗的鵪鶉,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不在狀態(tài)。
喬司月看出她的不自然,接過她遞來的書包一面問:“你剛才和張楠吵架了嗎?”
蘇悅檸還沒想好怎么應(yīng)對這突然送上門的秘密,索性把嘴巴閉上,搖搖頭。
這時陸釗勾著林嶼肆肩膀從洗手間出來,滿嘴跑火車說自己剛才有多英勇,一拳一個npc。
林嶼肆掰開他的手,“自己賠錢去吧。”
陸釗腦袋上蹦出一個問號,而后順著對方指的方向看去,鬼屋門口的提示語上寫著“毆打npc者罰款(一個巴掌100元、一擊掃堂腿150元,視傷情嚴(yán)重程度調(diào)節(jié))”。
陸釗:“……狗東西。”
就在林嶼肆和陸釗嬉皮笑臉的時候,蘇悅檸一直盯住喬司月看。
她注意到喬司月的視線總是會若有若無地朝向林嶼肆,不到兩秒,又小心翼翼地避開。
少女間的心事,倆男生渾然不覺。
林嶼肆背上包,“先回去了。”
陸釗攔住他,“這么早,待會不一起吃飯?”
“給蘭兒看店去。”
“那我和你一起看店。”
“看店是假,吃我店里的辣條才是真的吧。”
兩人勾肩搭背地離開。
喬司月緩慢收回目光,偏頭撞見蘇悅檸若有所思的神情,“怎么了?”
蘇悅檸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隨口扯了個話題,語速飛快,“陸釗這慫貨,剛才被npc嚇到打嗝,還是韭菜味的,直接把npc臭跑,還在這吹自己一拳一個。”
不待對方反應(yīng),她秒切話題,拉上喬司月的手往扶梯走去,“前面美食街新開了家日料店,我們?nèi)L嘗吧。”
“今天我家有客人,我媽讓我回家吃飯。”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拒絕她這種提議,喬司月覺得有些抱歉,忙不迭補(bǔ)上,“等我家教的錢到了,下次我請你。”
蘇悅檸本來就是隨口一提,聽她這么說,也沒覺得失望,“那行,你自己路上小心。”
喬司月嗯了聲,從包里拿出來一包餅干,“這是我自己做的,你嘗嘗。”
蘇蓉前不久從二手市場淘了個微波爐回來,喬司月從網(wǎng)上找來做餅干的配方和教程,大概沒遺傳到蘇蓉的廚藝天分,嘗試五遍后勉強(qiáng)能下嘴。
“謝謝。”蘇悅檸打開玻璃罐,拿出一片蔓越莓餅干,“好吃。”
喬司月松了口氣,唇角梨渦乍現(xiàn),眼睛也彎成漂亮的月牙,“那我下次做點別的。”
蘇悅檸陪喬司月走了段路,兩人在交叉路口分手。
“司月。”蘇悅檸突然喊住她。
喬司月回頭。
今晚看不見月亮,只有路燈孤零零地矗立在街角,那張素白小臉一半浸潤在燈光里,另一半被陰影蠶食著。
人比路燈還要孤寂。
“怎么了?”
蘇悅檸心口莫名一緊,搖搖頭說,“沒什么,下周見。”
喬司月笑著應(yīng)道,“下周見。”
夜色氤氳,夏日的蟬鳴聲不絕于耳。
蘇悅檸盯住喬司月的背影許久未動。
不遠(yuǎn)處,女生的身形依舊單薄,但脊背看上去挺直了些。
微黃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像被俗世蒙上了不見天日的灰。
塵埃之下,明珠璀璨奪目。
前方道路寬敞,沒有行人經(jīng)過,車輛被攔截在紅燈前。
只有她緊貼白線朝前走去,步子邁得筆直又堅定。
蘇悅檸知道,那是林嶼肆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