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心
蕭方勸說道:“臺灣的局勢比較復(fù)雜,我覺得,謝先生現(xiàn)在還是不宜去臺灣。”
青幫倒了之后,臺灣的黑道一下子變得群龍無首,度過一段短暫時間的平靜后,接下來形成了群雄并起的局面,各大幫派之間明爭暗斗,都想爭做龍頭老大。
而臺灣黑道與其它地區(qū)的黑道相比,還有更為復(fù)雜的一點,就是臺灣黑幫通常都和政治掛鉤,和政府之間存在著直接的利害關(guān)系。
在臺灣,一個政治人物,無論是想競選區(qū)長,還是競選市長、立法委員,乃至競選是總統(tǒng),都得先打點好黑道這方面的關(guān)系,或許說要先得到黑道大社團的支持。
所以說臺灣的黑道社團,涉及到的不僅僅是黑道中的利益,另外還涉及到政治上的利益,這么大的利益,自然是引得無數(shù)的人為之鋌而走險,拼得頭破血流。
目前,臺灣黑道上各大社團的之間的斗爭,已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還有最為關(guān)鍵的一點,臺灣地區(qū)新一任的‘總統(tǒng)’也要開始競選了,這對于臺灣各黑幫社團而言,也是到了最關(guān)鍵爭奪利益的時期。
眼下,在臺灣勢力比較雄厚的社團有四海幫、天合會,以及五湖幫。在這三大幫派當(dāng)中,四海幫的實力最強,天合會的實力次之,五湖幫的實力最弱。
但這也只是相對于表面而言。
因為五湖幫早已與洪門合并,屬洪門的分支幫派,五湖幫的表面實力,并非它的真正實力,這也是四海幫把五湖幫視為自己最主要競爭對手的原因。
在臺灣目前這么復(fù)雜的情況下,蕭方不認為謝文東現(xiàn)在去臺灣是個好主意。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謝先生應(yīng)該知道,四海幫已經(jīng)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后快,謝先生現(xiàn)在去臺灣,豈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謝文東含笑說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的,就得直接去面對。打它的分支,永遠也打不痛它,只有去打它的根,去拔掉它的根基,才能將其徹底鏟除。”
這個道理,蕭方也明白。他沉吟片刻,說道:“謝先生此行,多加小心吧!”
謝文東笑了,說道:“我走之后,社團這邊,還需你多費心照看。”
蕭方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想,以東先生的能力,可以把社團經(jīng)營得很好。”
“一個好漢三個幫。老雷的能力再強,也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何況,南北才剛剛合并,南面這里,難免會有這些、那些的突發(fā)狀況,老雷未必會應(yīng)付得來,即便應(yīng)付得來,也未必會做得面面俱到,讓所有人都滿意,這邊的事情,還需你多多幫襯著他。”謝文東語氣平緩地說道。
蕭方眨眨眼睛,問道:“聽起來,謝先生是打算要重用我了?”
在他心目當(dāng)中,謝文東之所以會用自己,主要是看在向大哥的面子上。另外,有自己這個南洪門的元老在,謝文東對南洪門這邊的兄弟也更容易拿捏。
謝文東笑問道:“你覺得自己值不值得被重用呢?”
蕭方默然,他現(xiàn)在還摸不太清楚謝文東的心思。
謝文東這個人,狡詐到了極點,城府又深不可測,讓他去猜謝文東的心思,他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過了好一會,蕭方欠身說道:“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建議謝先生不要去臺灣,風(fēng)險太大。”
“風(fēng)險向來都與收益并存,敢于冒多大的風(fēng)險,成功之后,就會收獲多大的利益。”
謝文東站起身,走到窗戶前,說道:“臺灣那邊的問題不能搞定,我們這邊,就會永無寧日。”
說到這里,他突然扭轉(zhuǎn)回頭,狹長的丹鳳眼閃爍著精亮的光彩,一眨不眨地看著蕭方,笑瞇瞇地說道:“敵人都打到了家門口,自己卻要躲著、藏著、避著,不敢去面對,蕭兄,這可不是你以前的風(fēng)格,或者說,你現(xiàn)在雖然身在社團,可心,根本就不在這里,所以你才可以事不關(guān)己的高高掛起。”
蕭方的身子一震,呆呆地看著謝文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感覺謝文東的目光仿佛刀子似的,能穿過自己的身體,能看到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
他下意識地說道:“我當(dāng)然沒有……”
“有,或者沒有,小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說著,他正過頭去,望著窗外,說道:“我既然用你,就有把你當(dāng)做兄弟。我以兄弟之情待你,就需要你以兄弟之義報我。”
倘若做不到……
噠、噠、噠。謝文東白皙又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窗臺。
蕭方想反駁謝文東的話,可突然之間,他像被人點了穴道似的,一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口。
如果謝文東沒有點破的話,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現(xiàn)在他雖然身在洪門,但心的確不在這里。
以前他在南洪門,跟隨著向問天,是真的有把社團當(dāng)成自己的家。
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向問天吩咐他去做什么,他自己就已經(jīng)先把事情做好了。
而現(xiàn)在,他根本沒有把謝文東主導(dǎo)下的洪門當(dāng)成家,謝文東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而且事情也能做的很好,但卻一直沒有自己主動去做過任何事。
說起來,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是在當(dāng)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
想清楚這一點,蕭方的額頭不自覺地冒出了一層虛汗,他吞了口唾沫,抬頭看著謝文東的背影,說道:“謝先生……”
“想清楚了?”謝文東轉(zhuǎn)回身形,笑瞇瞇地看著他。
“不……不知道。”看著謝文東亮晶晶的丹鳳眼,蕭方突然有些不太敢面對,低垂下頭。
“并不用急,想想清楚也好。”
謝文東走回到沙發(fā)前,重新落座,笑道:“說起來,這段時間你也沒得清閑,一直在忙這兒忙那兒的,要不要給你放個長假,出去散散心?”
蕭方一怔,問道:“謝先生不是要去臺灣嗎?”
“臺灣,我可以等幾天再去。你的狀態(tài),看起來倒是不能再等了。”謝文東意味深長地說道。
蕭方苦笑,沉吟了片刻,站起身形,向謝文東躬身施了一禮,說道:“等謝先生從臺灣回來,再放我的長假吧!”
謝文東眨眨眼睛,樂呵呵地問道:“暫時想通了?”
“嗯。”
“也好!吃過飯沒?”
“沒呢!”
“那我們就一起吃點。”
“謝謝……謝先生!”
讓蕭方一下子改口叫謝文東東哥,他實在叫不出來。不過通過這次的交談,他自己也驚出一身的冷汗,對謝文東這個人,也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以前,蕭方對謝文東的認識,都是認識他最陰暗的那一面,考慮的是,作為你死我活的冤家對頭,要怎么提防著他。
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和謝文東不再是敵人,而是主屬,是同一社團里的兄弟。
有些觀念,在骨子里就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并不會因為外在環(huán)境的改變而一下子扭轉(zhuǎn)過來。這次私下里的長談,倒是讓蕭方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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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桃園機場。
謝文東來得很突然,提前沒有和五湖幫這邊打過招呼,即便是身在五湖幫的三眼、高強、李爽等人都不知情。
等到謝文東到了機場之后,才給三眼打去了電話。
“張哥猜猜我現(xiàn)在在哪?”
此時三眼正在五湖幫的總部,忙得焦頭爛額。這段時間,四海幫對五湖幫各地堂口的打壓力度更大,而且明面上的打壓也就罷了,暗地里,拼了命的挖墻腳。
五湖幫已經(jīng)有好幾個分堂堂主被挖到四海幫那邊,各地堂口的局勢都不容樂觀。
接到謝文東的電話,三眼心不在焉地說道:“東哥總不會在臺灣吧?”
“猜對了。”
“哦!”三眼先是應(yīng)了一聲,緊接著,他瞪大眼睛,發(fā)出‘啊?’的一聲,他難以置信地問道:“東哥現(xiàn)在在哪?”
“桃園機場。”
“東哥不是在逗我吧?”
“聽起來想嗎?”謝文東呵呵地笑問道。
“……”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而后,便聽到三眼高八度的喊聲:“強子、老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