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四方桌,四個人,分坐一邊,沈緣與我對坐,青陽與花朝對坐。桌上擺著桃花模樣的酥糕點(diǎn)心,沈緣一口茶一口點(diǎn)心,吃得正香。
下方一樓,說書人驚堂木一拍,正說著富家千金驚鴻一瞥,瞧上了清冷俠客的故事,是一見鐘情,又情深不改,聽得堂下眾人如癡如醉。
我抱著手,聽著樓下“情啊愛啊”的故事,眼珠子往左邊滾一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花朝,隨即又往右邊滾一圈,看了看鼻青臉腫但癡迷的望著花朝的青陽仙君……
“這個青陽他是不是不對勁?”我問沈緣。
沈緣喝了口茶,頭也沒抬,拿了下一塊酥餅,道:“一見鐘情嘛,有什么不對勁。”
“是……氣唔知俗起,一唔而奢……”
青陽被花朝一拳揍過的臉紅腫得像被馬蜂蟄過,磕到地上的下巴也破皮留下了一塊褐色的印記,他摔在地上時,估計(jì)還咬到了舌頭,現(xiàn)在說話,含混不清。
我聽得迷迷糊糊,眉頭緊皺:“他在說什么鬼話?”
“在下聽懂了。”花朝冷漠的回答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青陽本就盯著花朝的眼睛,這下更像是瞬間像被火焰點(diǎn)亮了一般,亮了起來:“蝎子……幾幾……”
我困惑:“什么!?”
“仙子,知己。”花朝翻譯。
我:“……”
青陽立馬給花朝倒了一杯茶,奉到了花朝面前,又給她遞上了一個桃花的酥糕。
但花朝看都沒有看一眼,只盯著青陽的眼睛道:“在下對情愛一事毫無興趣,對你也是,請你收回情意,不要給在下增添煩惱。”
青陽一怔,眼眶立馬一紅,然后他眨了眨眼:“沒估系,我唔廢給你添煩惱。介只是我唔可抑制的心動。”
他努力的把這句話說清楚,以至于我都聽懂了,這是句一見鐘情的表白,不求回報的心意……
花朝無動于衷……
而我卻狠狠錘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我錘得跳了一下。
“這種好事怎么就輪不到我的頭上!”我暗恨,又羨慕,還有些對命運(yùn)的惱羞成怒,“一見鐘什么的人那么多!多給我一個怎么了!”
沈緣撇嘴,不致一言,只在哪兒呼呼的吹熱茶。
青陽卻是根本看不見我,只有花朝聽了我的話,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然后對青陽道:“在下不需要你的心動,請你把心動轉(zhuǎn)移,給在下的主……”
我“叭”的一下伸手捂住了花朝的嘴:“雖然我現(xiàn)在也不是很懂情愛,但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的話那一定不是真愛,這種不吉利的話,就不要嘗試了。”
花朝看了我一眼,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放開了手,而那一邊青陽卻失神的盯著我的手,一臉的羨慕,羨慕我碰到了花朝……
我嫌棄的瞥了眼青陽,花朝更嫌棄,她提出了訴求:“主人,不知為何,在下有一些想打他。”
正常的訴求,我也想,我還在思考呢,青陽把自己還好的另外一半臉湊了過去:“這邊軟。”
我:“……”
花朝:“……”
真打上去就有點(diǎn)晦氣了……
我轉(zhuǎn)頭看向沈緣,就只有他還在悠閑的喝茶。
“他不是你在九重天上最忠實(shí)的信仰者嗎?”我問沈緣,“你不管管?”
“情情愛愛的事,九重天上,你不是都見過嗎?”
“九重天上我見的你們八百仙兩情相悅,沒見過這種!”
沈緣點(diǎn)點(diǎn)頭:“小良果,多見見,這是愛的很多種方式。”
“……”我無語了片刻,然后罵沈緣,“你一個愛神,這么多年沒幫他找到一個仙子,還得靠我這個‘惡女仙’陰差陽錯的促成姻緣?還是這種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緣!你到底靠不靠譜?有沒有人審過你當(dāng)月老的資格?”
沈緣絲毫沒有因?yàn)槲业馁|(zhì)問而動搖,他仍舊邊喝茶邊吃小點(diǎn)心,享受得不行:“姻緣的事,本就是因人而異。青陽仙君在九重天上等不到緣分,如今等到了,順其自然……”
我又錘了一下桌子,這一次,把胳膊伸到了沈緣面前,錘了他面前的那塊,讓他的杯子也在桌上跳了跳。
“你還好意思說順其自然!要順其自然還要你這個愛神有什么用?”我罵罵咧咧的嫌棄他,“你有什么?人間話本里說的,綁紅線,姻緣簿,搭鵲橋……你能干成什么!?堂堂一個愛神在我身邊,竟然淪落到讓我親自去勾引人,還失敗了!什么陸北騰有戲!都照你說的做!結(jié)果陸北騰呢!都跑了!”
“他跑不了。”沈緣喝了口茶,“作畫,需要留白,感情也是,你等等……”
“上次我就說了。”我打斷沈緣,撐著桌子,站起身來,“那是我給愛神的最后一次機(jī)會。我現(xiàn)在,一刻也等不了了!”
花朝見我站起來,也跟著我一起站起來:“在下認(rèn)為主人說的對。”
花朝一站起來,青陽也跟著站了起來:“對對對。”
四方桌,四個人,三個人都站了起來,只剩沈緣一個人還在原地坐著。
他握著茶杯,杯沿靠在唇邊,他挑眉,目光只落在我臉上,他笑瞇瞇的問:“小良果又想去街上尋……短見?”
“我又不傻!”我撐著桌子,俯身看沈緣,“失敗過的路我不會走了,但我也不會再全聽你的,陸北騰跑了,給你的機(jī)會已經(jīng)沒有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全權(quán)做主這件事。”
沈緣咋摸了一下:“留在這鎮(zhèn)上嗎?”
“留。”
“那你隨意做主。”沈緣甚至好脾氣的問我,“小良果想怎么做?”
我想了想,捋了捋思路:“要找真愛,那就找真愛。”我道,“從今天開始,我就要自己弄清楚,到底!什么!才叫!他媽的真愛!”
沈緣頗覺意外似的望著我:“我們小良果怎么還會說臟話了。”
“街上學(xué)的。”我道,“這個鎮(zhèn),比上一個大多了,這么多人,有人能教會我臟話,那總有人能告訴我什么是真愛吧!我就不信,我研究不出來真愛的定義。到時候,有了定義,有了標(biāo)準(zhǔn),我不信我找不到那個人!”
沈緣望著我,笑而不語,好一會兒,才看好戲一樣連連點(diǎn)頭:“小良果,你打算怎么研究?如何定義?定個什么標(biāo)準(zhǔn)?”
我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到了樓下說書先生的身上:“首先,得找個老師。”
然后……
我把目光放到花朝身上:“你來一起學(xué)。以后做一雙能發(fā)現(xiàn)愛的眼睛,多幫我物色人選。”
花朝點(diǎn)頭:“在下不辱使命。”
“我也一起。”青陽連忙湊來。
我瞥了青陽一眼,見他眼中只有花朝,我覺得這樣很好,讓他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一個只想談情說愛的仙人,也翻不出什么花。
最后……
我對沈緣伸出了手。
沈緣挑眉,有些困惑的看我:“怎么?”
“你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