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釣魚
像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沈愛國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必須和支書會計一塊兒商量,于是紅星大隊的三巨頭湊到一起開了個小會。</br> 徐會計不滿道:“他們這群知青胡鬧,沈愛國你也跟著胡鬧?”</br> 上回周利民的事情,自家媳婦兒親戚被人一頓胖揍嫌棄,說到底還是讓徐會計丟了面子,有些遷怒。</br> 蘇來福支持他的看法:“愛國你管著咱大隊的生產(chǎn)也應(yīng)該知道,咱不能把大伙兒的過冬糧壓到這種還沒發(fā)生的事情上。”</br> “咱大隊十幾年前是有狼出沒,但后來組織了幾次除害活動,山里頭的狼也被消滅得七七八八了,剩的一些不成火候,退一萬步講,就算咱知道有狼也沒辦法,條件不允許啊。”</br> 民以食為天,關(guān)乎口糧的事情,怎么可能讓全大隊退步。</br> 沈愛國嘆了口氣,這個結(jié)果是他早有預(yù)料的,但還是有些心塞,處在他這個位置當(dāng)然會計算消耗,可萬一真到了那一天就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了啊。</br>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山里有足夠的獵物,就算有狼,也不可能在初冬就下山,至少也是深冬,到那會兒幾乎沒什么人出門,危險性倒也還好,只是家禽要遭罪了。</br> 沈青姝都提醒了沈愛國,肯定不能丟下她的老姐妹,依次上門提醒了一遍,還去了一趟二狗家,讓他告知他的小伙伴兒。</br> 二狗家是真的家徒四壁,泥屋破破爛爛,屋檐邊角還有很多漏風(fēng)的地方。</br> 剛進(jìn)屋子,二狗爺爺就瘸著腿杵拐杖想要給她倒水。</br> 沈青姝哪能讓一個六十幾歲身體不好的老人家來給她端茶倒水,連忙制止:“蘇爺爺你慢點,我自己來就行。”</br> 沈青姝扶著他坐到炕上,她發(fā)現(xiàn)了整間屋子只有老爺子住的這間有些熱氣,其余屋子跟冷窯似的,想來也能理解,家里一老一小都掙不了多少工分,二狗現(xiàn)在能替他們撿撿柴換點錢,每多一捆柴就能多一點錢,到自己這就舍不得了,只保證老人家不會受凍。</br> 沈青姝覺著有些心酸,有句話叫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但如果家里有能撐起家的大人,哪里需要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來操心這些事。</br> 沈青姝拎著水壺,給爺孫倆一人沖了一杯大白兔化開的糖水。</br>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蘇大爺急了,揮著手抖動:“我一個老頭子哪里能使這么好的東西。”</br> “東西是拿給人用的,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您要是不喝那才叫浪費了。”沈青姝笑笑把陶碗放到他手里。</br> 沈青姝注意到老人家不止腿腳有問題,他扶著陶碗的左手手指也是蜷縮畸形的。</br> 來紅星大隊這么久,沈青姝也知道二狗家的一些情況,蘇大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早年當(dāng)兵去了,結(jié)果音信全無,十幾年也沒回來一趟,有傳言說是犧牲了,不然怎么會連封信都沒有。</br> 小兒子也就是二狗他爹,在二狗很小的時候腿受了傷感染了炎癥去世了,他娘在二狗他爹死后立馬改了嫁,這些年來就當(dāng)沒生過這個兒子似的,現(xiàn)在就剩下爺孫倆相依為命。</br> 沈青姝估計二狗他爹是因為破傷風(fēng)才死于非命的,這會兒人普遍對醫(yī)療認(rèn)知薄弱,被鐵器弄傷也就簡單一把草木灰止血就行,少有人舍得去醫(yī)院進(jìn)行系統(tǒng)包扎,更別提打破傷風(fēng)針了,國內(nèi)都不一定有藥。</br> “蘇爺爺你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自從上次病好,二狗來感謝她之后,沈青姝還是第一次登門。</br> “好得很。”蘇大爺拍拍腿。</br> 沈青姝拉著他寒暄了幾句,蘇大爺熱情地把家里所剩無幾的玉米面拿出來招待她。</br> “別了蘇爺爺,我鍋上還煮著飯呢,你可千萬別留我,我這回去晚了得糊鍋。”沈青姝起身生怕留她吃午飯。</br> “哎喲那得趕緊回去,二狗你送送沈同志。”蘇大爺?shù)靡退介T口,又把二狗叫來跑腿。</br> 出了蘇家的門,沈青姝想了想問他:“二狗你會釣魚嗎?”</br> 二狗搖搖頭,他只聽說過釣魚,還沒見過,紅星大隊還沒人舍得買尼龍線和魚鉤,要捉魚全是下水徒手抓。</br> 好吧,她有所預(yù)料,但既然決定伸把手幫一下,也不拘泥于他到底會不會:“那你喜歡吃魚嗎?”</br> 二狗點點頭,這對于他而言是難得的肉食,即便它有很大一股腥味。</br> “姐姐能拜托你一件事兒嗎?姐姐也愛吃魚,你能替姐姐去釣魚嗎,釣到的魚分姐姐一條,剩下的都?xì)w你。”力所能及的幫助,并不代表對方可以什么都不付出的坐享其成。</br> 二狗咽了咽口水,有些遲疑:“可我不會釣魚。”</br> “沒事慢慢來,沒誰生下來就會所有事。”沈青姝鼓勵,反正她的最終目的是讓二狗在有償勞動力下幫助他就行。</br> 沈青姝拿出一小卷尼龍線和一個鐵質(zhì)魚鉤,教他基礎(chǔ)綁鉤和自制魚竿的方法,感謝上輩子她外公是個愛釣魚的老頭,跟著學(xué)了些皮毛。</br> 二狗學(xué)得格外認(rèn)真,自己嘗試了一遍,給她保證。</br> “要想釣上來魚得有好餌,你可以去土里挖一些蚯蚓充做魚餌。”</br> 沈青姝把該教的東西教給他,二狗悟性不錯,很快就學(xué)會了。</br> “二狗你可以看情況把魚鉤借給你的兩個小伙伴,姐姐知道你很聰明,但還是得注意安全。”沈青姝囑咐。</br> 她之所以把魚鉤給他還是因為二狗的身份,大隊里的人都知道他家的情況,對于一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畢竟大隊里沒條件一直幫助像他這樣的孩子,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要是這些孩子自己有能力養(yǎng)活自己,大隊里不介意給點便利。</br> 河里的魚算是公有財產(chǎn),像沈青姝這樣的知青明目張膽用工具去釣,無疑會引起公憤,但二狗就不一樣了,只要不做的太過分,大搖大擺去釣都行。</br> 有了釣魚和撿柴兩項收入,他和他的兩個小伙伴冬天也能好過一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