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處罰
支書、會計一大早就被叫去了公社開會,雖然孫建剛的處決結(jié)果還沒下來,但他叛國已經(jīng)是實打?qū)嵉氖虑榱耍曰ㄉ滓簿褪沁t早的事。</br> 同伙周利民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叛國事情,但因為投機(jī)倒把和孫建剛的緊密關(guān)系,供銷社主任的直接被撤了,還連累到紅星大隊,說好的先進(jìn)生產(chǎn)大隊也告吹了。</br> 看在他曾經(jīng)被孫建剛謀害變殘廢,也曾立過功的份上,上級領(lǐng)導(dǎo)最終還是仁慈了一把,將他下放西北農(nóng)場十年,算是杜絕了他未來謀劃的可能性。</br> 不僅如此,紅星大隊的領(lǐng)導(dǎo)班子,蘇來福和徐旺財還都挨了頓批,徐旺財求爹爹告奶奶找了好多關(guān)系才沒被一擼到底,但也失了曾經(jīng)的威風(fēng)。</br> 回去的路上,蘇來福一句話也沒搭理徐旺財,蹬上自行車就走,哼,他就遷怒了,誰叫周利民是徐旺財家親戚呢。</br> 徐旺財抹不下臉叫蘇來福搭他,陰沉著臉,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大隊,嘴里咒罵踩低捧高的死老頭。</br> 等回到大隊,蘇來福一點也沒耽擱,直奔大隊部,打開喇叭,就把處分抖落得干干凈凈,一點也沒隱瞞。</br> 于是冷颼颼的十二月,紅星大隊直接炸翻了天,到嘴邊的先進(jìn)大隊沒了,那怎么能行!</br> 一個個火冒三丈,急了眼,抄起家伙直接堵上了周利民家要交代。</br> 要不是周利民胡亂交友,引狼入室,哪里會給大隊惹上這些麻煩!都怪周利民!</br> 此時的社員們早已忘記之前對周利民多諂媚,曾經(jīng)爬得多高,現(xiàn)在踩得就有多兇。</br> 社員們壓根不去想其他的,只需要一個發(fā)泄口。</br> 于是怒火中燒的社員們拎著棍子、鋤頭對著周家一頓打砸,所過之處一片狼藉,連桌椅都要踹上兩腳。</br> 李艷秋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委屈叫喊沒用,便開始祖宗十八代的咒罵起來,還揚言要找支書做主,讓他們賠錢。</br> 社員們嗤之以鼻,他們這么多人還怕李艷秋一個?先進(jìn)大隊丟了,還想要錢,做她丫的春秋大夢去吧。</br> 有社員看她還有心思惦記賠償?shù)氖虑椋荒樧I諷奚落:“李艷秋還惦記錢呢,你兒子都要下放西北農(nóng)場了,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br> 從昨天兒子被抓,就一直沒休息的李艷秋,聽到這話,兩眼一黑,直接暈死了過去。</br> 社員們也是真的遷怒了,眼見著李艷秋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愣是沒人主動抬一把。</br> 等到一群人烏泱泱的走后,躲在外頭的周祖根這才賊眉鼠眼的回家,剛把李艷秋搖醒,就看她喪著臉,死了全家的樣。</br> “我要去找利民他姑。”李艷秋抹著臉,神神叨叨地就往外走:“利民他姑父一定有辦法的……”</br> 等到了徐旺財家,又是一番鬧騰。</br> 徐旺財剛靠著雙腿從公社走回來,迎面就在自家門口碰上周家的喪門星,頓時臉色漆黑。</br> 他也把今天這事算到了周利民頭上。</br> 李艷秋心心念念都是自家獨苗苗,壓根沒看懂他的臉色,拉著他就是一陣倒苦水。</br> 從家里條件苦難,到孩子就這么一個有出息的姑父,不能不理他,陳詞濫調(diào)翻來覆去的講,聽得徐旺財耳朵都快出繭子了。</br> “你跟我說這有啥用?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你當(dāng)領(lǐng)導(dǎo)都是吃白飯的?”徐旺財抽出衣袖,斜眼睨她,頭也不回的進(jìn)家門。</br> 李艷秋見和他說話不頂用,又去找到周來娣訴苦,周來娣自然是心疼娘家弟弟這根獨苗的,連忙回家給徐旺財吹耳邊風(fēng)。</br> 徐旺財這會兒一肚子火氣,一想到自己今天這么卑躬屈膝好不容易才保住會計位置,臉就一陣紅一陣白。</br> 偏偏這時候,周來娣直接撞槍口上,還為那個始作俑者說話,讓他去撈他,氣得徐旺財當(dāng)場一個大逼兜子扇了過去,周來娣本就不好看的臉直接腫脹了起來,嘴角流血。</br> 徐旺財陰沉著臉,緊盯著摔倒在地的周來娣:“周來娣我警告過你,你要是胳膊肘再往外拐,就給我滾回娘家去!這個家沒了你照樣轉(zhuǎn)!”</br> 原本準(zhǔn)備出來勸架的徐建國,見到親爹怒斥的樣子,頓時收回了步子,回屋鎖上門。</br> 周來娣很想說那是她娘家,周利民是他弟弟唯一的根,可對上徐旺財吃人的視線,一句話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就怕徐旺財一個不高興又是一巴掌。</br> 另一邊,支書小老頭回到家臉色也不大好,先進(jìn)大隊沒了,今年的工農(nóng)兵名額不用想也泡湯了。</br> 支書媳婦兒看他臉色,就知道他在公社挨了訓(xùn)。</br> 可涉及到自家小閨女進(jìn)城的事情,支書媳婦兒端了茶缸,還是忍不住柔聲說了兩句:“這事黃了,咱小妮可只有你這個當(dāng)?shù)慕o她謀算了。”</br> 王金花站在后頭,主動給他捏捏肩,撿著好話說。</br> 說得原本只有窩火、遺憾的蘇來福,生出了點愧疚來。</br> 蘇來福吧嗒吧嗒兩口葉子煙,重重嘆了口氣:“小妮那邊我想辦法通通關(guān)系,看能不能加塞一個進(jìn)去,倒是你這邊,老二老三的婚事相看得咋樣了?”</br> 蘇來福有些沒好氣,老二老三都到結(jié)婚年紀(jì)了,她這個當(dāng)媽的也不知道著急,磨磨蹭蹭,好的都讓外人挑了去了,再拖下去還能輪得到啥?</br> 老大成了家,他現(xiàn)在就惦記著家里剩下的幾個孩子能今早成家,給他生大胖孫子。</br> 王金花頓了半秒,柔聲勸道:“你這話說的,我這個當(dāng)媽的當(dāng)然在認(rèn)真想看,這不是沒瞧著合適的嗎?”</br> “你就說說,老大娶了個城里媳婦兒,輪到老二老三,要是咱就這么隨便找個大隊里的姑娘,老二老三心里不埋怨咱?”</br> “以后他們妯娌之間接觸,要是差距大了,到弄得咱里外不是人。”</br> 別管王金花是不是真心為兩個兒子操心,這話就說得很漂亮,讓人一點也抓不著錯處,反而體現(xiàn)了她的拳拳愛子之心。</br> 王金花說得天花亂墜,差點把蘇來福給忽悠瘸了,清醒下來,私心里還是覺著找個公社里知根知底的姑娘好。</br> 大兒子媳婦兒是娶得好,還在縣里上班,就是一個月都不見得回來一次,連帶著他大孫子也跟他不親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