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劍鋒
第三個盒子打開,里面竟然是整整齊齊的錦袍,黑衣金線,袖口是紫色,看起來高雅貴氣。
羅云衣俏臉驟然肅穆,先是吩咐員工拿來香爐,點燃安神靜氣的檀香,再仔細(xì)凈手,一寸寸的擦干,戴上白色棉布的手套。
員工拿來白布,鋪在放桌上。
準(zhǔn)備好的羅云衣,這才將錦袍小心翼翼取出,專注的神情和姿態(tài),像是捧著剝了殼的生雞蛋。
看她這架勢,陳清河知道今天是碰上真東西了。
拿放大鏡研究了半天,羅云衣俏臉肅然說道:“衣服應(yīng)該是漢朝的款式,年代久遠(yuǎn),我分不清上面繡的是龍還是蟒,但是……從后背圖案來看,應(yīng)該是龍。”
“按理說歷代皇帝的衣袍,無論什么款式,繡花都得是金絲銀線才行。”
“這件衣服,哪怕是皇帝的便服,也太隨意了些。”
“東西是真貨,絕對是漢代的,可是……至于這東西的來歷,一時間我看不出。”
眼看著羅云衣腦門上汗越來越多,陳清河忍不住提醒道:“會不會是時局動蕩時,哪個土皇帝自己造的?”
羅云衣纖眉微蹙,“也不可能,土皇帝不懂帝王家的禮儀規(guī)章,做出的衣服都是明黃色,其實帝王的便服,黑色和紫色居多。”
胡友珍面露得意,“不著急,慢慢看。按照行里的規(guī)矩,你有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飯館的大師傅做好了飯菜端上桌,可沒有一個人愿意動筷,都聚在一旁瞧熱鬧。
今天這場爭斗,老牌掌柜胡友珍,和新晉羅家傳人羅云衣,必定有一方卷鋪蓋走出三合街。
這場空前盛大的賭局,沒人愿意錯過。
漸漸的,桌上飯菜已經(jīng)已經(jīng)凝上一層油,魚湯變成了魚凍,羅云衣?lián)Q了一條又一條擦汗的毛巾,雙眼有些發(fā)紅,還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胡友珍的神情從緊張,漸漸變?yōu)榱藦娜荨?br/>
這件錦袍,是一個故友傳家的東西,后來朋友家落魄,才典當(dāng)給了他。
胡友珍當(dāng)初看到東西,格外覺得震驚,也是聽了朋友的訴說,才知道其中來歷。
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東西,胡友珍堅信羅云衣也看不懂。
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面上帶著詭異笑容,陰測測的道:“小姑娘,你還剩最后不到二十分鐘了。”
陳清河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胡友珍冷笑著說:“讓你再囂張二十分鐘,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無數(shù)目光的注視,爺爺留下的百年招牌,陳清河的信任和前期投資,都成為籠罩在她頭上的陰云。
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流,長達(dá)一個多小時的高強度工作,讓她有些頭暈眼花。
最后關(guān)頭,心態(tài)更差,她已經(jīng)很難絕地翻盤了。
陳清河也看出,她的壓力太大,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說道:“沒關(guān)系,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
“不破不立。今天哪怕我們輸了,大不了賣掉鋪子,換個地方重新發(fā)展。”
周圍人紛紛忍不住搖頭惋嘆,卻沒人說羅云衣的眼光有什么問題。
因為哪怕他們十幾個古玩老手,也看不出這件衣裳到底是出自何處。
胡友珍面上露出‘和藹’笑容,“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多出去走走,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他這話,是拐著彎罵陳清河和羅云衣無論去什么地方,都只能破產(chǎn)。
羅云衣眼圈有些泛紅,歉意望著陳清河,帶著些哽咽的道:“對不起,我年輕氣盛太沖動,讓你失望了。”
陳清河淡然聲說:“年輕不氣盛,以后也沒有多大出息。你有技術(shù),有時間,更有無限的可能。”
“不像是某些棺材瓤子,不留神輸一次,一輩子的聲譽與生意就都?xì)Я恕!?br/>
胡友珍鼻孔哼了一聲,捋著胡須傲然道:“可惜啊,你小子沒能毀了我。”
羅云衣用袖子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觯瑴?zhǔn)備最后將衣服細(xì)致檢查一遍。
哪怕是認(rèn)不出來歷,也算給自己長見識了。
當(dāng)抱著這個心態(tài)的時候,羅云衣的心忽然靜了下來。
她拿起衣服最后撫摸兩下,忽然發(fā)現(xiàn)衣服上系著的玉帶里,似乎有一截不一樣的線頭。
順著線頭摸索,里頭好像有什么東西。
在摸到里頭東西的剎那,她立即明白過來這件衣服的來歷。
壓力消失,她面上再度綻放出自信笑容,“胡掌柜,您說過如果我猜出來歷,讓在場諸位心服口服的話,這件寶貝就白送我,不反悔了嗎?”
胡友珍以為她在虛張聲勢,想要詐自己取消賭約,于是傲然道:“我胡某縱橫一生,從來不知道反悔二字怎么寫!”
“反悔怎么寫,或許你不知道,但你很快就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寫了。”
羅云衣指著衣物,向眾人朗聲宣告:“這件龍袍,款式屬皇家禮儀,布料精巧傳承千年不朽,但上面的金絲銀線卻格外粗劣,有用染色的絲線冒充。”
“不是皇家,制造不出這種款式的衣服。”
“真是皇家,不可能拮據(jù)得連金絲銀線都沒有。”
“這件事一直困擾著我,所以沒辦法辨別這件衣服的來歷。”
“得虧我們東家勸我,輸贏無所謂,我這才安下心細(xì)想,總算琢磨出這件衣服的來歷。”
一旁的人等了兩個小時,趕忙催促道:“你快說說,這件衣服到底是什么來歷?”
胡友珍的心也被懸起,他下意識覺得羅云衣不可能辨認(rèn)出這東西,可又擔(dān)心個萬一。
羅云衣沖他粲然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在日光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少女甜甜的笑容,對胡友珍來說卻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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