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蘇父暈倒這事來的很突然, 那時候蘇煙和樓斯白正在學(xué)校上課,還是下午下課回家才知道這事的,蘇母也不在家, 不過走之前跟隔壁鄰居奶奶說了一聲。
蘇煙、樓斯白聽到鄰居的話都嚇了一跳, 放下東西后, 就著急往醫(yī)院趕。
樓斯白騎車帶著蘇煙,一路都沒說話,到了醫(yī)院后打聽到病房,轉(zhuǎn)身就往三樓跑。
兩人很快就在三樓三一八病房找到了人, 蘇父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蘇母抱著孩子跟他小聲說話,一邊說著還一邊悄悄抹眼淚。
蘇煙和樓斯白一前一后進門,徑直走向中間床位的蘇父他們,“要不要緊?醫(yī)生怎么說?”
蘇母看到閨女女婿來了, 本來已經(jīng)收住的眼淚瞬間又下來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聲音沙啞道:“醫(yī)生說你爸腦子里長了個瘤,要動手術(shù),還說要把你爸腦袋剖開,這可咋辦啊?”
“你爸都這么大的年紀(jì)了, 動手術(shù)會不會有影響?我早就跟他說過了, 做事不要那么拼命,就他不聽,什么都想做好,我們還有幾年活?做給誰看啊, 閨女女婿都是有出息的人, 他這么累干嘛?現(xiàn)在好了吧, 出事了吧,要是丟下我一個人可怎么辦……嗚嗚……”
說著直接哭了起來。
蘇父看她哭,瞬間頭都大了,有氣無力道:“別哭了,把肉肉都嚇到了。”
蘇母一聽這話,趕緊止住哭,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小孫子,見小孫子睜大眼睛看她,心里頓時委屈的不行,“外婆的乖孫哎,你外公要丟下咱們了……”
蘇父哭笑不得,然后扭過頭看蘇煙樓斯白道:“沒什么大不了的,本來年紀(jì)就大了,誰年紀(jì)大了都生病。”
樓斯白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想了想對蘇煙道:“我去問問醫(yī)生,看醫(yī)生怎么說。”
樓斯白一走,蘇父就小聲道:“別做手術(shù)了,那個貴死人,我今年都五十多了,也沒幾年好活,好好養(yǎng)著也一樣,干嘛冒險做什么手術(shù)?就像你媽說的,年紀(jì)大了把腦袋剖開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fù)好。”
主要還是貴,剛才蘇母問了過來檢查的醫(yī)生,開顱手術(shù)很難,要做的話還得去首都,手術(shù)費恐怕要幾千。
幾千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蘇父蘇母攢了一輩子的錢,也就這個家底了,之前閨女開店,還補貼了不少進去,進貨、雇人……樓斯白的那筆錢雖然多,但用起來后就發(fā)現(xiàn)不經(jīng)用了,之前蘇煙聽雷叔叔說有人賣房的,她就用樓斯白剩下的錢買了一套房。
雖然最近也賺了不少,但家里能用的錢根本不多。
聽了這話,蘇母也不做聲了。
知道閨女女婿也難。這倆孩子都是好孩子,自己爭氣考上大學(xué),考上大學(xué)后也沒想靠家里,一個在報紙上寫文章,一個開店,憑本事養(yǎng)活自己,說出去誰都夸一句他們家的孩子好。
所以她和老蘇就更不想給他們添亂了,平時都是盡可能幫助小兩口子。
蘇煙沒好氣瞪了蘇父一眼,“你說的什么話?什么叫沒幾年活了?才五十多歲算什么老了?錢算什么,錢沒了可以掙,人才是最重要的,別說是有錢了,就算是沒錢我也要給你想辦法,咱家還有店還有房子呢,不行就拿出去賣,總能給你湊齊的。”
說完從蘇母手里接過孩子,“行了,你們倆就別多想了,這事交給我和斯白,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腦子里有瘤,那就做手術(shù),這邊不行,咱們就去首都,首都不行,我?guī)闳ジ鄢亲觯愫蛬屢院蠖紩L命百歲的。”
說完抱著懷里的孩子出去了,去門口等樓斯白,看他問的怎么樣?
人一走,旁邊床位的一個老奶奶就羨慕的看著蘇父蘇母道:“你們真是生了一個好閨女,知道心疼父母呢。”
不像她家那個,從她住院以來,兒子就沒來看過兩次,都是老伴跑前跑后的照顧著。
蘇母在聽完蘇煙的話后,心里就松了口氣,再聽這話,臉上忍不住露出笑,“這孩子從小就是個孝順的,人家都說養(yǎng)兒防老,我這閨女一點都不比兒子差。”
蘇父也被蘇煙那番話感動到了,微微紅了眼眶。
蘇母見狀,跟著勸了一句,“就聽閨女的,她心疼你呢。”
蘇父哽咽的點點頭,“煙煙是個好孩子。”
沒有人不怕死,他也怕死,他對閨女好從來就沒想過要得到什么,所以現(xiàn)在聽到這些話,心里暖和和的。
樓斯白很快就上樓來了,手里還拿著兩個熱水瓶,看到站在門口的蘇煙便道:“別太擔(dān)心,醫(yī)生說做手術(shù)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咱們?nèi)ナ锥甲觯依蠋熢谑锥寄沁呌姓J(rèn)識的同學(xué),那位還是教授,到時候請他幫幫忙。”
蘇煙微微松了口氣,朝他點頭,“好。”
然后趕緊回屋將這事跟蘇父蘇母說了,一聽到樓斯白能在首都聯(lián)系到認(rèn)識的人,老兩口都感覺穩(wěn)妥了一些。
蘇母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你爸這個手術(shù)可不一般,要剖開腦袋的,換做以前肯定是救不了的,一定要找個厲害的才行。”
“那當(dāng)然,你不說我們也知道。”
這樣一來,蘇煙就不得不向?qū)W校請假,本來她還想著自己請就行了,樓斯白可以留在這邊看家,而且他本來課業(yè)就繁重,都要期末考試了,請假影響大。
但樓斯白沒同意,第二天不僅請了假,還買了去首都的火車票,回來就跟蘇煙說:“我買了今天晚上七點的票,我想了想,你和孩子就別去了,孩子還小,出遠(yuǎn)門不安全。你放心,首都那邊有我,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老師的同學(xué),應(yīng)該沒問題,爸媽就交給我。”
“我也跟大山和建國說好了,讓他們每天過來看看,你一個人在家注意點。”
說著就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蘇煙上前幫他收拾,尤其是將錢藏好,買的房子上午以低價賣給政府了,加上蘇父蘇母的存款以及這近一年掙得錢,一共七千多塊,應(yīng)該是夠了。
蘇煙猶豫道:“你和媽行嗎?”
蘇母在廚房聽見了,伸長脖子出來道:“怎么不行?煙煙你就別去了,聽女婿的話,肉肉才那么點大,坐火車要好幾天呢,他跟著就是受罪,而且你去也幫不上忙。”
蘇母都這么說了,蘇煙也不好說什么,點點頭。
孩子確實有點小了,不說火車上人來人往的,還有醫(yī)院那邊,也不知道蘇父要住院多久,帶孩子過去是有些不太安全。
于是,下午五點半,樓斯白、蘇母和蘇父就出門了,樓斯白背著大包小包,蘇母手上挎著一個包,然后扶著蘇父。
天氣有點冷,三人穿的都比較多。
蘇煙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的背影,叮囑道:“路上慢點啊。”
“好,在家注意安全,門關(guān)好了。”
“嗯嗯”
等看不到三人身影了,蘇煙才將門關(guān)上,關(guān)上還不算,還搬來桌椅將門抵住。
然后才抱著孩子坐在客廳看電視。
家里突然沒了人,雖然電視上有聲音,但也覺得清冷。
第二天,蘇煙沒有去學(xué)校上課,孩子還小,帶著他不方便,尤其現(xiàn)在是冬天,要是尿了也不好換尿布。
蘇煙干脆就在家看書復(fù)習(xí),好在樓斯白昨天下午去攤子上買了不少菜放在家里囤著,能讓她吃好幾天。
蘇煙一早起來就先給寶寶做飯,蔬菜肉粥,喂好后又給自己自己身邊,就怕哪里沒注意到。
上午也沒什么事,吃完飯?zhí)K煙陪著孩子玩了一會兒后就出門去店里看看,中午回去的時候從國營飯店買了兩個饅頭帶上,實在是不想做飯了。
不過孩子的飯還是自己做的。
昨天樓斯白打過招呼了,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武建國張大山過來了,手上拎著菜,還問家里缺不缺什么?
蘇煙給他們炒了兩碗面。
一直到三天后,雷叔叔的妻子過來找蘇煙,蘇煙才知道樓斯白他們已經(jīng)到首都了,樓斯白上午給雷叔叔派出所打了個電話,讓他給蘇煙說一聲,首都這邊一切都好,醫(yī)生說要先調(diào)養(yǎng)一周,將身體養(yǎng)好再動手術(shù),這幾天先住在老師朋友家里,讓她別擔(dān)心。
聽到這消息,蘇煙心里隱隱松了口氣。
嬸子帶來了不少菜,還有五十多個餃子,“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了,不過你也別擔(dān)心,有小樓這孩子在呢,你爸肯定沒事的。倒是你,你一個人在家照顧孩子行不行,要不要嬸子過來陪你住?這小家伙不鬧人吧?”
蘇煙搖頭,謝絕了她的好意,“不用不用,這孩子乖得很,除了餓時會哼兩聲,其他時候都安安靜靜的,讓我省心不少。”
“那就好,你這里還缺不缺什么?我去給你買。”
“不缺,家里都有。”
兩人在客廳聊了一會兒,人走時蘇煙從屋子里拿出兩包糖,“拿回去給孩子吃,我和斯白都不太愛吃這個。”
人走后,接下來的日子里,雷家夫婦經(jīng)常抽空過來看看,問蘇煙需不需要什么東西。還有張大山、武建國也天天來,蘇煙倒也不覺得害怕了。
一直等到一月中旬,樓斯白三人才從首都回來,蘇父看著消瘦了一些,但氣色還好,旁邊蘇母臉上掛著笑。
雖然雷叔叔前幾天就說手術(shù)順利,但現(xiàn)在看到人,蘇煙才真正放下心。
小家伙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開口說話了,之前怎么都不愿意開口,這些天蘇煙天天教他,大概是聽多了,開始一個兩個的往外蹦字,會喊“媽媽”“爸爸”,“外公”“外婆”也會喊,但喊的不全,只有“公”“婆”一個字的冒。
小家伙也不認(rèn)生,被樓斯白抱在懷里,奶聲奶氣喊了一聲,“爸爸”。
樓斯白愣了愣,然后臉上露出笑,笑容漸深,伸手摸摸兒子的小臉蛋,“肉肉乖,再喊爸爸一聲。”
肉肉乖乖叫了。
不過樓斯白還沒高興多久,就發(fā)現(xiàn)小家伙逮著誰都喊“爸爸”,蘇父蘇母武建國張大山,全都是“爸爸”。
倒是“媽媽”沒喊錯,看到蘇煙才喊。
廚房里蘇母跟蘇煙一起準(zhǔn)備午飯,蘇母嘴里全是夸贊樓斯白的話,“真是多虧了小樓這孩子,首都太大了,我們都沒去過,要不是小樓老師同學(xué)來接我們,恐怕要迷路。那老師是個好人,前幾年被下放了,去年才回來的,媳婦孩子都沒了,現(xiàn)在在首府醫(yī)科大學(xué)當(dāng)教授,我們就是住在他家的。”
“首都醫(yī)院真大,幸好小樓在,樓上樓下的跑,換做我真是要把腿跑斷。那些天我除了做做飯,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晚上陪床的也是他,你爸病房里的病人都以為小樓是我們親兒子,我說女婿,他們都很驚訝。”
說到這里,蘇母捂著嘴笑。
蘇煙聽了一陣心疼,難怪她剛才看到人覺得瘦了,可不是瘦了,這趟恐怕把他累的不輕。
中午吃完飯回到房里,蘇煙想都不想就關(guān)上門,然后轉(zhuǎn)身一把抱住人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