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樓斯白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他既然答應(yīng)了幫蘇煙洗衣服,不管是不是出自本心,但就會去做。
他平時早上起的很早, 只不過第二天起的更早而已,他一起來就將床底下的衣服拿出來,一個大木盆里堆得滿滿的, 最上面蓋的是他的衣服。
之前他的衣服都是每晚洗完澡順便洗了, 但因為現(xiàn)在要幫蘇煙洗衣服, 怕被人看見造成不好的影響, 他也就留到第二天早上洗了。
他端著盆出去的時候, 外面天還是黑的, 天空依舊下著雨,他走到對面房屋門口,門口那里放著一把大黑傘,昨晚某個人鬼鬼祟祟將衣服給他的時候還說的好聽, 明早陪他一起去。
但他看著對面房門關(guān)的緊緊的,根本不指望她什么了,拿了傘, 直接抱著一盆衣服出去了。
知青點的位置靠近后山這邊, 后山這里有一座塘,塘不是多大,但有點深,里面種了半塘的荷花, 每年秋末的時候生產(chǎn)隊會組織人一起挖藕撈魚。
樓斯白下鄉(xiāng)的時候不算多長,他是今年年初過來的,可能從小在姑姑家做過不少活,下鄉(xiāng)后倒是沒有多大的不適應(yīng), 甚至對他來說,知青點的生活讓他少了幾分壓抑。
挖藕撈魚的事他沒經(jīng)歷過,不過聽陳向東他們說起過,偶爾他們聊天,他雖然不出聲,但也是聽在心里的。
樓斯白將黑傘架在脖子上,黑傘很大,直接將他整個人罩住,然后將盆里的衣服拿出來放在石板上。
他平時洗衣服用的是皂角,現(xiàn)在蘇煙不洗衣服了,昨晚就將肥皂一把給了他。
樓斯白先洗蘇煙的衣服,衣服放在石板上打濕,然后擦了兩下肥皂開始搓,洗的很認(rèn)真。
她的衣服,加上毛巾一共有六件,除了外套褲子襪子,還有兩件內(nèi)衣,樓斯白以前住姑姑家時,全家的衣服都是他洗的,也沒什么男女之分,他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但看到蘇煙紅色的小小內(nèi)衣,還是忍不住有些熱了臉。
心里有些氣惱,這女人也不知道說她什么好。
蘇煙的內(nèi)衣是絲綢料子,蘇母在紡織廠工作,廠里總會剩下一些多余的料子,蘇母也算是廠里老人了,拿點好的碎布料子回來還是可以的。
原身皮膚嬌嫩,這時候的棉布幾乎都是那種粗棉布,穿在身上并不舒服。
她的內(nèi)衣都是蘇母親手做的,蘇母手藝巧,做的還是時興樣子,就是后世的比基尼樣子,前幾年和蘇聯(lián)交好的時候,蘇聯(lián)婦女用的那種內(nèi)衣也傳進(jìn)了國內(nèi),還一度成為潮流,只是蘇聯(lián)婦女穿的號碼太大,并不太適合華國女性。
蘇母也有一件那樣的衣服,價格還不便宜,不過穿過一回就不穿了,原身下鄉(xiāng)之前,蘇母按照那個樣式給原身做了好幾件這種小內(nèi)衣內(nèi)褲。
蘇煙原本沒準(zhǔn)備讓樓斯白洗內(nèi)衣的,但想了想,還是一把扔給了他。
不能跟他太客氣,客氣多了他還以為她有什么目的,雖然她確實有目的,但至少現(xiàn)在還不能讓他看出來。
樓斯白這種性子,她要是不主動一點,他不會有反應(yīng)的。
整個知青點,喜歡樓斯白的不是她一個人,比如韓麗麗,又比如方洋。但蘇煙能看得出來,樓斯白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事。
在樓斯白喜歡上她之前,最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產(chǎn)生聯(lián)系。
有了聯(lián)系的樓斯白回到知青點,其他人都還沒起來,他將衣服晾曬在竹竿上,然后回了房間。
他進(jìn)房間時,陳向東已經(jīng)醒了,一臉疲憊坐在床上,似乎剛醒沒多久。
看到樓斯白進(jìn)來,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把亂糟糟的頭發(fā),鄉(xiāng)下這邊也沒有剪頭發(fā)的地方,很多社員都是用生產(chǎn)隊割稻子的鐮刀在頭上比劃,頭皮破血了是很正常的事,有的老人手藝好些,倒是沒什么意外。
但他們知青點和生產(chǎn)隊里的人并不熟悉,沒人給他們剃頭,倒是縣城里剃頭鋪子,但成年人剃頭一次要二毛五,對他們來說還是太貴了。
陳向東想著,今天中午跟蘇煙借剪刀用一下。
“今天這么早就起來了?”他隨口問了一句。
樓斯白將木盆放到自己床底,聽到這話,手上動作一頓,然后輕輕嗯了一聲。
放好盆,他脫掉鞋子上床,在床頭靠墻的位置坐下,將枕頭墊在后背,臉上素來平淡的神色突然多了幾分神采,伸手小心翼翼拿起枕頭旁邊的新書。
這本書他昨晚已經(jīng)看了二十頁了,每一頁都看得十分認(rèn)真,一個字都舍不得錯過,昨晚看過的地方也沒舍得折頁,這本書很新,仿佛沒被人碰過一樣,樓斯白就更舍不得破壞了。
雖然蘇煙說要將這本書送給他,但樓斯白也沒想過要占她這么大的便宜,心里想著將這本書看過三五遍后再還給她。
他看著書的時候,就渾然忘記外界的一切,直到被武建國喊了幾聲名字,才知道要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陳向東就跟蘇煙說借剪刀剃頭的事,蘇煙沒什么不同意的,想都不想就點頭,”行啊,中午拿給你們,要不就待會兒吧,中午回來肯定累的只想睡覺了。”
說完看了眼其他人,語氣詢問,“要不大家都剃個頭吧,好像都很長了。”
她的視線最后落在樓斯白身上,他的頭發(fā)也不短了,都超過耳朵了,不過他容貌清俊,這樣不長不短的樣子,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日系美男。
樓斯白仿佛沒注意到她的目光,認(rèn)真低著頭吃飯。
不過他吃完飯后,武建國也將他拉著一起了,“書什么時候都能看,也不急著這一會兒,你頭發(fā)不短,趕緊也剃一個。”
樓斯白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便順著他的力道往外走,到了客堂的時候,就看到陳向東已經(jīng)剃上了,給他剃頭的是蘇煙,正拿著剪刀和梳子有模有樣剪著頭發(fā)。
神色一臉認(rèn)真。
武建國看的驚奇,拋下樓斯白坐到王學(xué)農(nóng)身邊,好奇問了句,“什么情況這是?”
王學(xué)農(nóng)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的張大山就憨憨摸著頭笑道:“本來是我給隊長剃的,蘇煙見我手太笨了,直接拿過剪刀給隊長剃上了,別說,蘇煙手藝真不賴,你瞧瞧隊長這頭發(fā)剪的,整個人瞬間精神多了。”
他也說不上來好看在哪里,就覺得人看著舒服了很多,不像生產(chǎn)隊里那些用鐮刀剃的頭,全都是一個個光頭蛋子,就算是城里的剃頭鋪子,也沒蘇煙這么講究的,都是直接推平,才不管你什么臉型還什么發(fā)型呢。
雖是這么想著,但大家都爭先恐后的問蘇煙自己適合什么發(fā)型,能不能把他們也整精神點。
蘇煙一邊剪著頭發(fā),一邊回答他們的問題。
樓斯白沒說話,他猶豫片刻,最后坐到了武建國旁邊。
他剛坐下,凳子還沒捂熱,就被蘇煙拉起了身。
蘇煙正站在陳向東面前,推了他兩把,“行了,你的已經(jīng)好了,你過來坐好。“
將人拉到門口凳子上,樓斯白坐的位子在桌子右邊下拐角處,蘇煙正好站在旁邊,她將他拉起來,就好像順手一樣。
她語氣里帶著催促,“人太多了,你們要是也需要我剪,那就等明天吧,今天我也要休息,如果你抿自己剪,那倒不用等明天了。”
說著直接將剛才陳向東用的毛巾經(jīng)樓斯白脖子圍住,又將旁邊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碗水將樓斯白的頭發(fā)一點點打濕。
樓斯白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位子上,他也不清楚怎么這么快就輪到自己了,其他人也沒說什么,只當(dāng)是蘇煙順手拉了一個人,有些羨慕樓斯白運氣好,都不用多等,一來就輪到他了。
樓斯白見蘇煙拿著剪刀不停筆劃著什么,下意識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他剛低下頭,蘇煙就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別低,我要看怎么剪。”
樓斯白身體下意識一僵,女人的手柔軟的像棉花,感覺被她捏住的下巴微微有些發(fā)熱。
他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睛,最后輕聲問了句,“好了嗎?”
蘇煙將手收回去,改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應(yīng)該可以了。”
說完就拿起梳子給樓斯白梳了個四六分,然后開始一點點慢慢的剪。
蘇煙雖然沒學(xué)過什么理發(fā),但在現(xiàn)代好歹也看過不少美發(fā)教程,平時都是自己打理頭發(fā)的,卷的直的空氣劉海……也算是個熟手了,這種簡單的剪發(fā),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
男生的頭發(fā)就更好剪,她也不太懂,只知道板寸和那種清爽的短發(fā),陳向東是隊長,加上頭型的緣故,最適合圓寸,但圓寸一般人不好駕馭,所以蘇煙將他頭頂那里留長了一點,是那種短短的飛機頭,也讓陳向東少了幾分老實可憐相。
但樓斯白不適合這種頭發(fā),他氣質(zhì)干凈,適合那種清清爽爽的發(fā)型,所以蘇煙將他兩邊留薄,露出耳朵,后面剪到枕骨,頭頂四六分,蓋住兩側(cè),劉海到眉毛自然垂落下來。
他頭發(fā)很軟很細(xì),但很多,蘇煙剪好后拿著干毛巾將他濕發(fā)使勁兒擦了擦,再用梳子梳了兩下,頭發(fā)便很蓬松清爽。
其實蘇煙沒剪多少,只是剪短了一些,但樓斯白整個人看著就跟先前有了很大的變化,看著像是清朗了些。
知青點的幾個男生都沒走,就坐在旁邊看,不止是他們,周燕她們也在,看著蘇煙就這么咔嚓咔嚓剪好了頭發(fā),都有些不可思議,武建國更是興沖沖道:“蘇煙,明天我也要剪這個。”
他覺得樓斯白這個發(fā)型說不出的好看,好看的甚至有點不像真人了。
蘇煙也很滿意,站在樓斯白身前,伸手在他頭上撥弄著。
樓斯白有些不自在這樣的接觸,心里隱隱有些后悔過來了。
抿緊唇?jīng)]說話。
蘇煙仿佛沒看出他的不自在,笑瞇瞇看著人,還拿出鏡子在他面前,“看,樓知青滿意嗎?”
樓斯白眼睛看向鏡子里的人,一時間有些愣住,他已經(jīng)很久沒照過鏡子里,陡然看到自己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陌生。
他沒說話,眼睛最后落在新剃的頭發(fā)上,說實話,可能之前對蘇煙的固有印象,覺得她是個不靠譜的人,根本沒抱什么太大的希望,這會兒看到她給自己剃的頭發(fā),突然覺得,他可能對她有些誤解。
至少,她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除了吃干什么事都不行。
蘇煙不知道樓斯白心里所想,剪完了樓斯白的頭發(fā)她就不想動了,直接說自己要休息了,將剪刀往桌子上一放,直接打著哈欠走了。
擺擺手,“明天剪吧。”
一副困的不行的樣子。
樓斯白低頭將身上的碎發(fā)弄掉,武建國一臉羨慕的跟在他身邊,“你小子運氣真好,剛好就坐在了蘇煙旁邊,不然可能剃頭的就是我了。”
樓斯白笑笑不說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掠過一抹沉思。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dāng)時離蘇煙最近的還有王學(xué)農(nó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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