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先看47再看48。昨天的47章我替換過了，重新看一下。
    夜里十二點十五, 陶曉東手機(jī)響了一下。
    湯索言：生日快樂曉東, 我到家了，別擔(dān)心。
    陶曉東回：早點休息, 言哥。
    湯索言：還沒睡？
    陶曉東：沒, 要睡了。
    湯索言回了條：那晚安。
    陶曉東也回了一個。
    他倆今天一直沒打過電話，就一早一晚湯索言發(fā)的兩次消息。陶曉東沒跟他多說什么, 他太忙了。
    第二天一早陶曉東剛睜眼, 陶淮南趴他旁邊睡著。陶曉東掀起被子給他蓋了一下，陶淮南醒了，帶著沒睡醒的鼻音說了句：“哥生日快樂，平平安安。”
    “謝謝。”陶曉東抬手在他后腦勺上摸了摸，“睡吧。”
    “雞蛋。”陶淮南從手里遞過來一個, “苦哥一早起來煮的, 你滾滾。”
    陶曉東笑著問：“現(xiàn)在就滾？躺著滾？”
    “站起來滾。”陶淮南笑笑，“你站起來我給你骨碌骨碌。”
    他們家的習(xí)慣, 過生日了拿雞蛋在身上滾滾運。陶淮南滾得挺認(rèn)真，滾完把雞蛋揣在睡衣兜里, 等會兒吃。
    遲騁一大早起來給他煮了碗面，一小碗長壽面，陶曉東好好吃完了。
    他對生不生日真沒什么感覺, 這個歲數(shù)一般都對生日無感了。不像小時候，能盼來套新衣服，能盼來一桌肉。
    現(xiàn)在沒盼頭了。
    夏遠(yuǎn)有陣子沒看到陶曉東了，本來也想了。現(xiàn)在陶曉東過生日他不可能不折騰, 這人就愛玩愛鬧，上學(xué)那會兒就是。
    陶曉東確實挺長時間沒出來見朋友了，這段時間光顧著自己談戀愛了，這幫人都以為他又出門了。
    陶曉東沒好意思說自己沒出門，就是沒出來找你們。
    店里今天都沒工作，沒道理你們出去熱鬧我們還留著干活，錢不掙了，出去浪。地方是夏遠(yuǎn)定的，他朋友的會所，消停，隨便作。
    一起來的還有他們那些老朋友，還有幾個同城市的跟陶曉東關(guān)系很鐵的紋身師。
    夏遠(yuǎn)一看見陶曉東就過來摟著他肩膀，笑得一臉賤樣：“你那人到底誰？來不來？”
    陶曉東搖了搖頭：“不來。”
    “什么啊就不來？”夏遠(yuǎn)不干了，“怎么就不來？”
    陶曉東說：“我沒說。”
    “你咋回事？”夏遠(yuǎn)“嘖”了聲，“不愿意領(lǐng)出來見見？”
    夏遠(yuǎn)心里有個人選，自己覺得八.九不離十。還當(dāng)陶曉東是抹不開覺得尷尬，那位更是個敏感的人，“嗨”了聲：“別有負(fù)擔(dān)，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咱哥倆不計較那些。”
    陶曉東壓根沒考慮過他這茬，現(xiàn)在他一說陶曉東才想起來，“啊”了聲：“你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誰管你了。”
    夏遠(yuǎn)想想還是不太服氣，說他：“當(dāng)初你還說我這心思不上臺面，敢情你這就上臺面了？”
    陶曉東記起來是有這么回事，也有點臊：“不一定的事呢。”
    “別不一定，我看挺好。”夏遠(yuǎn)想想那位的樣貌氣質(zhì)，跟陶曉東還挺配，“造化弄人。”
    田毅停完車過來，聽見他倆在門口說話，過來問：“什么就造化弄人？”
    夏遠(yuǎn)嘴欠：“你東八成老鐵樹要開花。”
    “誰啊，不可能。”田毅竟然十分堅定，“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陶曉東聽不下去了，先進(jìn)去了。從上學(xué)那會兒這倆就沾點傻，現(xiàn)在總感覺也沒好哪兒去。
    店里那些畢竟年輕，而且跟陶曉東這些朋友不算太熟，他們不跟著這圈摻和，自己玩自己的。就大黃跟這些人都熟，跟陶曉東熟的沒有不認(rèn)識大黃的。
    酒桌上，大黃先提的第一杯，一口喝干了，說謝謝大家對曉東這么照顧。
    他這一干夏遠(yuǎn)可不干了，局是他做的，頭杯酒讓大黃搶了，這關(guān)系咋論的。夏遠(yuǎn)立馬提了第二杯，說的話也差不多。
    田毅也不干了，站起來說：“不管怎么論，你倆也得往后稍稍。我跟曉東初中就認(rèn)識了，我倆打仗的時候你們都不知道擱哪兒呢。”
    連著這三杯下去，再有人想往起站就直接被旁邊人扯下去了：“你快消停坐著吧。”
    話沒說飯沒吃，上來先三杯酒下去了。看來今天這酒要喝得狼了，夏遠(yuǎn)都說了要大過，那就是不能善了。
    一桌人都是男的，酒桌上的話那可沒法聽了。扎耳朵。
    “哎哎，人服務(wù)生在這兒呢，先暫停。”服務(wù)生進(jìn)來上東西，有人攔了一句。
    服務(wù)生也就是二十出頭小男孩兒，聽他們幾句話聽得臉都紅了，笑了下趕緊出去了。
    “看給人孩子嚇的，說話能不能有點譜。”田毅一個本分的直男，掏出手機(jī)給他老婆發(fā)了條微信：媳婦兒他們好臟。
    他老婆回：你比誰強(qiáng)了。
    田毅收起手機(jī)，既然都這么說了，人都聊著呢他也別玩手機(jī)了。
    “別當(dāng)著我東面兒說這些，敢情你們都有人能泄火，我東單身多少年了？”田毅就挨著陶曉東坐，拍拍陶曉東的腿，“夜深人靜了燒得慌。”
    陶曉東沒對象那就是永恒的話題，陶曉東也不反駁，他今天話一直不多，就靠在椅背上聽他們胡扯。
    “你看你東手上的繭子。”有人說了句。
    順著這話一群臭老爺們又接著說下去了，污里污氣。陶曉東也跟著笑，笑起來眼尾下垂的弧度都帶著三十幾歲男人的味道。不算頂年輕了，可也不老。
    擔(dān)事兒的年紀(jì)，很多事經(jīng)歷過了，有閱歷有成就。但眼睛里還有沖勁，還有年輕的光，不至于真的像老者那樣只有看透一切的淡然。
    越咂摸越有滋味的歲數(shù)。
    “都別他媽沒完沒了羞臊我東。”夏遠(yuǎn)咳了兩嗓子，坐在陶曉東另一邊，往陶曉東這邊靠了靠，說：“我東有人了。”
    陶曉東垂眼笑著說“沒有”。
    “別害臊。”夏遠(yuǎn)當(dāng)自己半個知情人，“我東那位拎出來把你們都比沒了，一個個長這樣兒。”
    陶曉東說：“真沒有。”
    桌上人起哄說：“東要真有人了早領(lǐng)出來了，還讓你們寒磣他？還是沒有。”
    陶曉東點頭，淺淺笑著：“對，真沒有。”
    酒精麻痹神經(jīng)，也能使人清醒。
    陶曉東坐在這兒，眼前是他熟悉的兄弟們，看著他們陶曉東就能看見自己這些年是怎么一步步走過來的，也就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人跟人從根上就不一樣，差距太大了。糊涂了才看不清。人一有欲望，一旦太想要什么東西，自然就糊涂了。
    有些東西就不該你要，不是你的。你特別特別想要，可人并不隨心。
    感情的事兒哪能將就，別糊涂了。
    酒精太上頭了，腦子里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亂糟糟。
    眼前也亂糟糟，耳邊也亂糟糟。
    陶曉東喝了杯酒，從喉嚨順著食道，一路燒下去。
    “當(dāng)初我說我惦記個人，丫說人看不上我，不是一路人。”夏遠(yuǎn)本來一喝了酒就惦記白月光，這會兒更是意難平，“溜還是你溜啊東，套路我。”
    陶曉東低低地“嗯”了聲：“我糊涂了。”
    “你糊涂什么你糊涂，你最他媽精！”夏遠(yuǎn)說他，“心眼兒都讓你長了。”
    陶曉東于是又說：“心眼兒還是不夠。”
    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解不開的結(jié)。
    陶曉東從夏遠(yuǎn)手邊拿了煙盒，抽出一根點燃了咬著。煙燃起來嗆眼睛，陶曉東瞇了瞇眼睛。
    “當(dāng)初我他媽問你是不是對人有意思，還不跟我說實話，裝得二五八萬的跟我倆。”夏遠(yuǎn)越想越來氣，“讓我別扯，別寒磣你。”
    “我看是你寒磣我。”
    他絮絮叨叨地說點啥陶曉東都沒太過心，聽見的那幾個音一湊，問他：“你什么時候問我了？”
    “最開始我他媽不就問你了？年頭那時候！”
    陶曉東反應(yīng)遲鈍了，想了半天，咬著煙咕噥了句：“問誰了啊。”
    “操還裝，”夏遠(yuǎn)揭穿他，“唐——”
    “不好意思。”
    門口突然傳過來聲音，有人被服務(wù)生領(lǐng)進(jìn)來。他視線掃了一圈落在陶曉東身上，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陶曉東有點愣，看著他。
    湯索言拿了束橙色的扶郎花，左右都坐了人，他把花從身后探過去放在陶曉東身上，陶曉東有點遲鈍地伸手接。
    “生日快樂。”湯索言因為遞花的動作所以有點俯著身，“有個手術(shù)，我來晚了點。”
    田毅反應(yīng)過來，站起來說：“學(xué)哥坐！”
    湯索言也沒客氣，脫了身上的羽絨服，里面穿的就是襯衫，這是直接從醫(yī)院過來的。外套直接搭陶曉東椅子后面，說：“地方不太好找，導(dǎo)航還給我指錯路了。”
    夏遠(yuǎn)一聲“唐”在嘴里含著，上不去下不來。
    眼前這位別人不認(rèn)識他還能不認(rèn)識么？年輕的時候就夠他媽耀眼的，現(xiàn)在這歲數(shù)了氣質(zhì)更沒得提了。比當(dāng)初少了點少年意氣，多的可就數(shù)不過來了。
    陶曉東回神之后趕緊摘了嘴里的煙掐了，站起來說：“湯索言，我言哥。”
    他身上還一束花，這么站起來差點掉了，他趕緊伸手接住。
    湯索言直接拿的他杯子，里面大半杯酒，湯索言溫和笑著，說：“初次見面，跟大家喝杯酒。我不會喝酒，就這一杯助助興，別挑我這個。”
    陶曉東要攔他，湯索言擋了下他的手，兩只手垂下去的時候湯索言在他手心捏了一下，把那杯酒喝了。
    都到這兒了要是再看不明白那是瞎了。
    夏遠(yuǎn)嘴里一聲“唐”平了個調(diào)重新再說，招呼道：“湯醫(yī)生。”
    湯索言喝完了酒，坐在剛才田毅的位置。這里面他只認(rèn)識田毅和大黃，剩下的都沒印象。陶曉東挨個給他介紹，介紹到誰湯索言就笑著點點頭。
    從右往左的，最后一個才到夏遠(yuǎn)。
    “這是夏遠(yuǎn)，老夏。”陶曉東說。
    這個名字湯索言記得，笑了下道：“經(jīng)常聽曉東提，見著了。”
    夏遠(yuǎn)心里這個滋味兒還挺不好描述。
    當(dāng)初他惦記唐寧，讓人橫刀奪走了。現(xiàn)在他鐵兄弟說有人了，一開門又是這位。夏遠(yuǎn)也笑了，邊笑邊說：“咱倆淵源還挺深。”
    陶曉東其實到現(xiàn)在都沒太反應(yīng)過來，他都沒跟湯索言說過在這吃飯的事，湯索言突然出現(xiàn)他腦子都是木的。
    他小聲問了句：“你怎么知道在這兒，言哥？”
    湯索言看了眼田毅：“師弟告訴我的。”
    田毅坐旁邊，也聽見了。昨天湯索言去他們科倆人碰上了，湯索言問他這事他還以為就客套一問。誰知道他真來啊！
    他倒是知道這倆人認(rèn)識，關(guān)系還不錯。
    但是現(xiàn)在帶著花來又這么個態(tài)度，這什么意思啊！
    田毅朝夏遠(yuǎn)看，夏遠(yuǎn)也看他，倆人隔著兩個座位對視，一個比一個蒙。
    夏遠(yuǎn)用眼神問他：咋回事！
    田毅用口型回：誰他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