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跪求
蘇義舉走的突然也安詳。
他如同睡著了一般盤腿兒坐在蒲團(tuán)上,垂著頭,手邊的茶還熱著。
培元丹并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但看到了蘇家的新局面,也放心蘇家的未來,這一切都源于送他最后一程的陳瑜。
生命的消逝,悄無聲息。
陳瑜讓汪婆子回去叫了蘇二郎過來,操持蘇義舉喪事的事情不能絲毫怠慢。
蘇凌娘比陳瑜想象的要更堅強許多,悲傷但不慌張,早早就準(zhǔn)備好了壽衣從柜子里抱出來,跪在門外。
蘇二郎帶著蘇家兒郎給蘇義舉更衣,棺槨是現(xiàn)置辦的,是青牛縣能找到的,最好的棺槨。
蘇家男丁都跪著陪靈,鄭月娥帶著蘇家的女人們忙著縫制孝衫和白花。
陳瑜問蘇凌娘:“可還有旁的親人能來奔喪的?”
“沒有了。”蘇凌娘搖頭,嗓子沙啞的說。
陳瑜點了點頭,沒多言語,陪靈、送靈,蘇家莊的人都來了,喪事不算隆重,蘇義舉的墳塋在蘇淵旁邊。
停靈七天,能回來的人都回來了,蘇城哭得淚人一樣。
蘇義舉入土為安。
陳瑜很平靜,這種平靜是見慣了生死的豁達(dá),她甚至相信死亡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場征程的開始,自己不就是如此嗎?只不過,死者不能說,生者不知道罷了。
蘇凌娘被陳瑜帶在身邊。
在蘇家成為一族的事情上,蘇義舉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
而陳瑜很清楚,能讓蘇家成為一族,是自己一步步安排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所以蘇義舉留下的血脈后代,自己會好好照顧的。
蘇家的族長位子空出來了,下一任的族長是誰,陳瑜想了好幾天都沒有個人選。
其實,就算蘇德言不離開蘇家莊,這族長的位子也不適合他,因為蘇德言沒有蘇義舉無私和公道,雖然自私是人最真實的本性,但蘇家的族長不行。
塵埃落定,蘇家莊的人都還沒有從悲傷的情緒中緩過來,朝廷的儀仗騎著高頭大馬進(jìn)了蘇家莊。
陳瑜得了消息,趕緊換上了鄉(xiāng)君的全套裝扮,帶著蘇家一族迎接出來。
陪著一起來的是縣令鄭唯德。
宣旨太監(jiān)從馬車上雙手擎著圣旨走出來,就在蘇家祠堂前,高聲:“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青牛縣蘇家獻(xiàn)鐵木于朝廷興建水師,其忠天地可鑒,其功可昭日月,實乃世族大家之楷模,特賜御筆親提匾額一副,明珠鄉(xiāng)君憂國憂民,為護(hù)國之將士日夜奔波,親赴宣德府以全族之力助陣前將士糧草醫(yī)藥,乃大越國第一表率,特冊封超品誥命夫人,賞封地三千畝,老君山和明珠山兩座,免入京謝恩。欽此!”
陳瑜帶著一大家子人跪下謝恩。
宣旨太監(jiān)把圣旨親手放在陳瑜手中:“咱家恭祝老太君,您可是咱們大越國第一人啊。”
“皇恩浩蕩,臣婦受之有愧。”陳瑜起身:“請?zhí)蒙下渥!?br/>
御筆親提的匾額,蘇祠兩個金字熠熠生輝,楹聯(lián)亦是親題,蘇二郎帶著蘇家的男丁把這份殊榮接過去,立刻開祠堂上匾額,掛楹聯(lián),焚香告蘇家列祖。
鄭唯德陪著宣旨太監(jiān)落座,后廚準(zhǔn)備席面,臨走的時候陳瑜拿出來一封書信,讓宣旨太監(jiān)親自交給皇上。
這一悲和大喜,蘇家必不能悄無聲息,整個青牛縣的人都跑來祝賀了,蘇家不分貧富貴賤,擺了流水席,皇恩浩蕩這四個字都快成了蘇家人的口頭禪。
鄭唯德送來封地的地契、山契,還有賀禮。
消息傳到了樂成府,眼看著要出月子的蘇蕓娘拉著李斯忠的衣襟:“夫君,我想要見娘。”
李斯忠柔聲哄著:“等出了月子,咱們再去賀喜,娘那么疼你,你早回去非讓她動氣不可,身體重要。”
蘇蕓娘只能忍著。
超品誥命夫人,別人都要尊陳瑜一聲老太君,隨著封賞一同來的還有蕭祈玉親自雕得一根龍頭拐杖。
夜深人靜,陳瑜看著龍頭拐杖,笑著閉上了眼睛,別人看到的是蘇家一路逆襲,但自己最得意的是讓大越國少了一個暴君,當(dāng)今皇上這份溫和是天下百姓最大的福祉。
這世上,愛與恨,慈和狠,從來都是有跡可循的因果。
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自己這短短幾年的人生是何等的精彩。
“娘。”鄭月娥端著參茶進(jìn)來:“看您這屋還亮著燈,就知道您還沒睡呢。”
陳瑜笑著拍了拍床邊:“你啊,累了一天盯著我作甚?歲數(shù)大了,覺輕。”
“可不行,好好睡覺才養(yǎng)精神,總是不睡再要一睡好幾天,月娥就不用活了。”鄭月娥輕輕吹著燉盅里的參茶:“上回特地讓福娘教我的安神茶,娘喝了好好睡覺。”
陳瑜接過來嘗了一口:“凌娘這孩子心性隨了她祖父,雖然極其懂事,可也太清冷了些,我往后把她養(yǎng)在身邊,可行?”
“娘,月娥帶著吧,您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這帶個孩子月娥一準(zhǔn)能行,別處處都要您操勞了。”鄭月娥幫陳瑜放好了軟枕:“回頭遇到了好的,不管是出嫁還是招贅,咱們家都會好好操持的,也讓咱們蘇家的人都看看,身為嫡系一脈的擔(dān)當(dāng),不差事兒。”
陳瑜笑望著鄭月娥:“你啊,這心性真好。”
“有您在前頭給一大家子帶著路呢,我們這些媳婦們哪個敢偷懶?”鄭月娥看陳瑜喝完了參茶,撩開被子:“入秋了,晚上得蓋好了被子,娘躺下,月娥陪著您說話。”
陳瑜躺下來,閉著眼睛,心里忍不住想笑,這月娥啊,把自己當(dāng)成小孩子了嗎?還要哄著睡?
心里雖然這么吐槽,可耳邊是鄭月娥輕聲細(xì)語的動靜,還真就很快睡著了。
鄭月娥調(diào)黯了燈光,坐在床邊看著陳瑜。
往事一幕幕的在腦海里浮現(xiàn),她就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抬起手壓了壓眼角,她誰都沒跟誰說過自己的害怕,蘇義舉的離世對她的沖擊很大,很害怕有一天蘇家沒了婆母。
這些年來,最不容易的就是婆母了,朝廷的封賞是整個蘇家的喜事,可鄭月娥不歡喜,她多希望婆母什么都不做,就在院子里養(yǎng)養(yǎng)花草的閑下來啊。
“二夫人,老奴守著,您也早些歇著吧。”汪婆子輕聲說。
鄭月娥點了點頭,起身輕手輕腳的離開。
這一覺睡得很沉,清晨的小鳥嘰嘰喳喳,桂花的香氣縈繞在鼻端,陳瑜睜開眼睛,又是一年秋,不知道蘇巧娘兩口子的莊稼好不好,唉,古代的車馬慢啊,是自己都沒辦法改變的。
“老夫人,起嗎?”汪婆子輕聲說。
陳瑜偏頭:“香琴啊,往后不準(zhǔn)你守夜,尋梅一個忙不過來,就再置辦兩個丫頭伺候著。”
汪婆子笑了:“奴婢在您跟前睡得可好了。”
扶著陳瑜起身收拾,尋梅端著銅盆進(jìn)來給陳瑜洗漱,鄭月娥過來接過去梳子給陳瑜梳頭:“娘,咱家三叔帶著那些人跑門口跪著呢。”
陳瑜挑眉,蘇家的族長啊,有點兒頭疼了,誰才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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