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試探,給便宜夫君鑲金邊
姜老夫人抬手:“請。”
陳瑜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書房很大,反正是陳瑜沒見過的大書房,藏書很多,一眼望過去都是書。
面前是屏風(fēng),不用想也知道這就是規(guī)矩,姜辰鉞這種身份的人,不會和自己面對面交流才是。
姜老夫人陪著陳瑜落座,姜桓請?zhí)K三郎到了屏風(fēng)另一邊。
這邊,姜辰鉞盤膝坐在羅漢床上,手邊放著的是紙筆,地上相對擺著兩張長條桌和蒲團,一主一客,姜桓和是蘇三郎都跪坐在蒲團上。
小廝往這邊送了熱茶,姜瑜這邊是丫環(huán)送來的熱茶。
小廝和丫環(huán)退下后,姜辰鉞才說:“蘇夫人看到老夫的書信,自是知道請?zhí)K夫人上山為何了吧?”
“知道,姜家主想知道什么呢?但凡我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陳瑜回話,不卑不亢。
姜辰鉞垂眸:“李斯忠李大人提到的玉米,老夫才疏學(xué)淺并不曾見聞,蘇夫人從何得來,又如何想要種植,種植之后竟能豐收,老夫很是好奇。”
透過屏風(fēng)可以看到姜辰鉞端起茶盞潤喉,陳瑜沒出聲。
“古來,但凡馴養(yǎng)莊稼,無一不是要歷經(jīng)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即便耗費大量的時間也未必就能成功,蘇夫人可否為老夫解惑啊?”姜辰鉞說罷,抬眸看了眼蘇三郎,見蘇三郎容色沉靜的模樣,還真是挺喜歡蘇三郎的沉穩(wěn)性子的。
陳瑜緩緩的吸了口氣,這樣的人物,胡說八道是無法蒙混過關(guān)的,但自己據(jù)實告訴他?只怕一把年紀(jì)會因為驚嚇再落了毛病,他不落毛病就可能把自己當(dāng)成妖怪燒死。
姜老夫人看陳瑜竟眼圈慢慢翻紅了,饒是一輩子都在和人精打交道的她,也有些懵了,這問的問題至于哭?
“夫君在世時候,常會進山,特別是身體越發(fā)不好的幾年,更是常常帶著我進山去學(xué)如何認(rèn)草藥,傳授我醫(yī)術(shù),教我認(rèn)各種能溫飽果腹之物,他說家里孩子眾多,日子窮苦,若無長于別人之處,只怕人世艱辛我一介女流之輩活不下去。”陳瑜緩慢的說著。
姜老夫人抬手扶額。
蘇三郎低垂著眉眼,放在腿上的兩只手緩緩地握成拳頭。
陳瑜輕輕地嘆了口氣:“夫君更囑咐我,孩子尚未成人之前,切不可鋒芒畢露,哪怕背惡婦之名,都要忍辱負(fù)重將養(yǎng)年幼的孩子長大,而我聽從夫君安排,會醫(yī)術(shù)而不敢輕易動用,識百草卻要讓家人忍饑挨餓,說起來十年之苦,受在人心凌弱上了。”
蘇三郎閉上眼睛,抿緊了唇角,不管別人信不信,自己是頭一回聽娘如此細(xì)致的說起過往,信!
“世上善人都憐貧弱,不忍雪上加霜,我便貧弱退了那些鄰里想要欺凌的心思,遇到不開眼的鄰里,我便豁出去當(dāng)惡婦,為保周全。直到我的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我知道蘇家可以直起腰板過日子的時候,才敢行醫(yī)治病,把會的本事都拿出來的,這玉米就是其中之一。”陳瑜說。
蘇三郎點頭,雖說略有出處,但娘現(xiàn)在說的這些更可信!
陳瑜端起茶盞抿了口潤喉,放下的時候茶盞和桌面有輕微的撞擊聲音。
姜辰鉞微微挑眉,手指點著桌面。
姜桓趕緊起身,捧著茶壺出來親自給陳瑜斟茶。
陳瑜輕聲道謝,等姜桓退回到屏風(fēng)后,陳瑜才說:“這玉米的好處很多,但貧瘠之地五谷不豐,玉米也是如此,需肥料培肥地力,肥料需要細(xì)化,不同的時候用不同的肥料,春耕時用的肥料,玉米拔節(jié)之前還需要施肥,抽穗的時候若地力不夠,還要再給肥料,如此才能讓土地肥沃,確保秋后豐收。”
姜辰鉞看過來,屏風(fēng)隔著,根本看不清陳瑜的表情,這讓他有些煩躁,垂眸問道:“這肥料又是如何細(xì)化的呢?”
“夫君只留下了肥料的配方,叮囑我如何使用,至于不同之處便沒說了。”陳瑜嘴角有很淡很淡的笑,像是在回憶曾經(jīng)的美好一般:“夫君知我不甚聰明,也不忍我過于費腦。”
當(dāng)然,如果姜辰鉞繼續(xù)追問,那沒辦法了,如果死人能開口,陳瑜不在乎帶著姜辰鉞去蘇家墳地找蘇淵。
姜辰鉞沉聲:“撤掉屏風(fēng)。”
姜桓心里大驚,面上不顯,起身出去叫來下人撤掉了屏風(fēng)。
屏風(fēng)挪開后,姜辰鉞看著低垂著眉眼的陳瑜,微微蹙眉,這是個什么樣的女子!竟說不甚聰明!
如果大越國都是這樣不甚聰明的人,那豈不是遍地精怪了!
人人都尊自己一聲老師,更有文壇巨擘的雅號,乃大越國第一人也,哪怕就是私下里,自己也不覺得這世上還有誰比自己更博覽群書的。
可小小的蘇家莊,已逝的一個小小的秀才,竟有如此遠(yuǎn)見卓識!
聽陳瑜說,不僅善醫(yī),更善辨識人間百草,能遴選出玉米這種足以溫飽百姓的莊稼,簡直是不世之奇才!
再說為人處世之智慧,更是入微細(xì)致的讓自己都愧不如他!
沒錯,姜辰鉞也相信陳瑜說的話,把蘇家的這一切都?xì)w功于蘇淵的遠(yuǎn)見卓識,特別是看到陳瑜雖容色平靜,卻隱隱透出的哀傷,更深信不疑了。
靜默良久,姜辰鉞才說:“蘇夫人節(jié)哀,老夫厚著臉皮再問一句,這蘇大先生還善問卜不成?”
好家伙!自己就夠給蘇淵鑲金邊了,這姜辰鉞還想給蘇淵封個人神嗎?
陳瑜微微搖頭:“夫君曾經(jīng)說過,易經(jīng)乃群經(jīng)之首,但天資不夠之人若苦心研究,恐會走火入魔,他研習(xí)多年,難窺門徑。”
“這樣啊。”姜辰鉞很贊同‘蘇淵’的說法,別的學(xué)問可以苦中求得,唯獨這易經(jīng)確實需要天資,轉(zhuǎn)念一想,姜辰鉞猛然看向蘇三郎:“蘇三公子,莫非蘇家真有天家藏書?”
蘇三郎沉聲:“是,一直都家慈保管著。”
姜辰鉞再次驚嘆,但并沒有追問來歷,而是問陳瑜:“蘇夫人,玉米是糧中瑰寶,是什么讓蘇夫人愿意公諸于世呢?”
“姜家主,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提一個人了。”陳瑜抬眸看著姜辰鉞:“因為皇子殿下,他是個好孩子,小小年紀(jì)便嘗遍了人間疾苦,若有朝一日能為萬民做主,必與那些錦衣玉食長大的人不同,知生民之艱辛,才會造福于百姓,而我便是這萬民之中的一個,幫他何嘗不是幫我自己,幫我蘇家的子孫后代呢?”
蘇三郎回頭看著自己的母親,那種驕傲的感覺無以言表,如果有尾巴,他一定高高的翹起來!這是自己的親娘呢!哼!試探吧,看你如何應(yīng)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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