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曲瀲很想淚奔。
原本她以為自己是個人生贏家,在京城所有貴女的羨慕嫉妒恨中,獨得她自己抱得了美少年歸。而且這個美少年還心儀她,長相好、性格好、脾氣好,可以預見她以后嫁到鎮(zhèn)國公府后,獨霸后院的輝煌日子。
可卻不想,突然一個晴天霹靂,美少年原來是個雙重人格的精分,而且另一個人格還是個危險份子,預期中的美好的未來一下子碎成了渣,未來變得撲朔迷離。
果然,人生贏家不是這么輕易當?shù)摹?br/>
身邊這個正牽著她的爪子在所謂的良辰美景的黑暗環(huán)境中浪漫漫步的少年,瞇著一雙妖美的眸子,朝她笑得詭異非常,讓她肝膽俱顫,完全感覺不到絲毫的浪漫,只覺得下一刻世界就要發(fā)生驚天大轉(zhuǎn)變。
這特么的就是個不知道怎么伺候的危險之人,還愛恐嚇她。
“你很冷么?”少年說著,探手就要將她抱住。
“不冷。”曲瀲木著臉說,“只是周圍太黑了,我有點怕。”
“不用怕,有我在。”他又轉(zhuǎn)頭朝她微笑,手指很輕滑地撫過她的手腕。
“……”
就是因為有你在,她才怕啊!曲瀲內(nèi)流滿面,她有多欣賞溫煦如玉的紀凜,就有多忌憚這個妖孽一樣的紀凜,雖她不知道雙重人格是怎么回事,可聽他話中之意,怕是兩個人格是心意相通的,而且知道彼此的存在。
想到這里,曲瀲突然憶起他剛才的話,心弦突然松了下。
他說,因為那個紀凜不喜歡,所以他在未成親之前,不會再對自己放肆,再做那天在鎮(zhèn)國公府客院中的事情。所以今兒他只是摟抱一下,再牽牽手罷了,并沒有再做那些過份的曖昧之事了。
想到這里,曲瀲心里很快便有了主意,不過現(xiàn)在情況太危險,不敢在這兒用上。
“想什么?莫不是不喜和我一起在這星空下散步?還是……怕我?”
帶著些許柔到甜膩的聲音傳來,曲瀲打了個哆嗦,忙道:“沒有……我們不要往前走了行不行?”她停住步子,想要抽回手,可惜是徒勞。
少年回頭看她,月入烏云,周圍很快又變得昏暗一片,只能隱約看到他眼睛里的亮光,如狼一樣的可怖。“為什么?難道你不想去看看駱四他們要如何行事?雖說駱四打的好算盤,但是駱家并非鐵板一塊,若你姐姐未定親,她也可能會是被算計中的一人。”
曲瀲蹙眉,所以這就是今晚姐姐寧愿窩在房里的原因么?
“大皇子是最年長的皇子,此時中宮無皇子,大皇子居長,又已過弱冠,素有賢德,深得朝中大臣的贊賞,私底下已有一些人向大皇子投誠reads;。”
“那又如何?”曲瀲不以為意地道:“皇上正春秋鼎勝,未來的事情那么遙遠,誰能說得準?”
“這倒是。”他像是附和她的話,然后將她拉到身邊,伸手又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笑道:“你一介弱女子,也敢這般平靜地和我討論這皇家之事,竟是一點也不懼?”
曲瀲頓了下,聲音馬上變得柔弱,“那我不說了……”
“呵……”他輕輕地笑了下,“你素來愛作戲了。”
曲瀲暗暗地翻了個白眼,閉嘴不言。
此時,他們已經(jīng)繞了大半個湖,到了一處薔薇花筑起的花墻前。
薔薇花后,便是莊子里種值著幾盆月下美人的地方,曲瀲人比較矮,站在薔薇花墻前,那花墻比她頭頂高一些,她自然是啥都看不到。紀凜比她高,抬頭便能看到花墻后面的情況。
見她抬頭盯著那花墻,一臉郁悶的模樣,紀凜笑得很是放肆,然后在她的驚呼中,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曲瀲雙手攀住他的肩膀,咬住嘴忍住脫口而出的驚呼,等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他的手臂上,感覺到他一只手托著自己的屁股,瞬間臉紅得像猴子。
她自七歲以后,就不讓人抱了,此時卻被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少年這樣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手臂上,看他輕松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重,實在是教她難為情。這樣的姿勢,讓她與他貼得太近,他身上的氣息竟然沾到了她身上。
“噓,看那里。”如絮語般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曲瀲下意識地看過去,便見薔薇花墻不遠處,那里有一個涼亭,亭子四周掛著幾盞燈籠,使整個亭子就像黑夜中的聚光點一樣。而此時,涼亭里的一切也展現(xiàn)在他們眼前。
只見一個穿著紫色團花錦袍的男人背對著他們而坐,看背影應該就是大皇子了,而他的對面,便是駱槿,此時她姿態(tài)謙和地站在那兒,手執(zhí)茶壺為石桌前的男子倒茶。而亭子里除了他們,竟然不見旁人。
曲瀲往周圍看了看,沒有看到其他人,直到一只手指向另一個地方,輕輕地在她耳邊笑道:“看那邊。”
她順著那只手指示的地方看去,見到不遠處湖邊飛舞的螢火蟲處,有幾人在那兒,看模樣,似乎是在月下垂釣,端得閑情逸志。
曲瀲微皺眉,心里覺得十分不妥。
“這是……四表哥安排的?”
“不是他還有誰?駱四這人倒是有趣。”他用臉蹭了下她的臉頰。
曲瀲一驚,下意識地就要退后,差點從他懷里栽下來,幸好對方抱得穩(wěn),沒讓她摔倒。她不敢再亂動,雙手扒著他的肩膀,又往那兒看了下,心里琢磨不透駱承正的行為,竟然愿意將同胞妹妹送去皇子府當側(cè)妃,就算是側(cè)妃,那也是個妾。
“以后離駱四遠點。”
聽到他開口,曲瀲咕噥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知道自己在駱家的身份很敏感,所以一直都避著駱家的那些表哥們,熟悉一些的也只有七歲前還沒有搬到外院去住的駱承風reads;。至于駱承正這人,在她眼里長相英俊,和駱四老爺很像,但是那雙眼睛卻藏著太多心思,她不太喜歡。
“真乖!”他贊賞地又貼了貼她的臉,盯著她的眼睛,用一種詭異的聲音說,“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誰敢打你主意,就弄死他!”
曲瀲再次被他兇狼的語氣嚇得肝顫,好端端的他怎么發(fā)起狠來?
等曲瀲被他牽回先前的海棠花樹前,心臟依然跳得有些快,對他那種忌憚之心越發(fā)的強烈。
“好了,我要走了,明天再來看你。”他用微涼的手指輕輕地壓了下她的唇瓣,讓她打了個哆嗦。
快走吧!明天也不要過來看她了,就算過來,還是讓萌萌噠的美少年紀暄和過來吧。
他給她扶正頭發(fā)的發(fā)釵,拾起了地上一個未放螢火蟲的絹紗燈籠,走入了夜色中。
曲瀲望著他悠然融入夜色中的身影,只覺得心里又堵得慌,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姑娘。”碧春的聲音從海棠花那一邊傳來,小小聲的呼喚。
曲瀲深吸了口氣,從花樹后走出來,說道:“我在走里呢。”
碧春抱著一盞螢火蟲燈籠過來,眼睛往周圍看了看,小聲地問道:“紀少爺呢?”
“走了。”曲瀲沒好聲氣地說,蹲下身將先前放到海棠花樹下的孔明燈撿了起來。
碧春發(fā)現(xiàn)她的情緒有些不高,摸了摸腦袋,以為紀凜離開了她不高興,便也沒再繼續(xù)這話題,轉(zhuǎn)而道:“剛才櫻小姐找您,奴婢擔心被人瞧見,所以就說您在附近逛逛,沒將紀少爺過來的事情告訴她。”
“嗯,做得好。”曲瀲松了口氣,剛才紀凜竟然膽大妄為地帶她去窺視大皇子的事情,現(xiàn)在想想,還有些后怕,若是大皇子發(fā)現(xiàn)可不好。
曲瀲看向湖邊,發(fā)現(xiàn)駱櫻竟然還有興致地在那里捕螢火蟲,不由得搖了搖頭,叫了個婆子拿了火折子過來,她將孔明燈點了放飛。
駱櫻發(fā)現(xiàn)這邊的情況,將手中的網(wǎng)兜丟給丫鬟,自己跑了過來:“阿瀲,你怎么將它放飛了?”
“夜深了,該回去歇息了。”曲瀲很平靜地說,她覺得自己今晚受到了驚嚇,需要早點回去睡一覺。
駱櫻雖然有些依依不舍,但也沒有反對,拍了拍手,說道:“好吧,讓翠屏將東西收拾好,咱們回去歇息。”說著,她也點了一盞孔明燈放飛。
孔明燈緩緩升空,雖然天上星子璀璨,卻仍成為夜空下的明光,也教湖的另一邊的人瞧了個正著。
“咦,誰在放孔明燈?”周瑯笑著看向孔明燈升起的方向,湖里生長著亭亭玉立的蓮花,荷葉高高掣起,看不清楚湖對面的情景,“莫不是駱家的姑娘?”
駱承正瞇起眼睛,轉(zhuǎn)頭看了眼百無聊賴地蹲在柳樹下拿著魚桿卻不像釣魚的駱承風,輕笑了一聲,說道:“世子果然好眼力,孔明燈正是湖的對面升起的,應該是家中的姐妹們出來捕螢所放。”
“哦,原來如此reads;。也不知道能不能將螢火蟲放到孔明燈里放到天上去。”周瑯說著,突然來了興趣,竟然叫來了一個小廝,讓他去拿幾盞孔明燈和捕螢火蟲的網(wǎng)兜過來,一副要試驗的模樣,甚至很沒眼色地讓人去請亭子里的大皇子過來。
駱承正暗暗搖頭,覺得寧王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周瑯這個寧王世子哪里比得寧王當年的殺伐果決?也怨不得寧王妃成天要將這兒子抓回府里讀書,不讓他總出去外面瞎混……想到這里,他心里又有些狐疑,似乎從剛才開始,便沒見到鎮(zhèn)國公世子了。
“世子,不知紀公子在哪里?好像從剛才就沒見到他了。”
駱承正說著,眼角余光掃了過去,果然見到原本露出無聊神色的駱承風突然看過來,豎起了耳朵。
“哦,這個啊,他應該是回去歇息了吧。你知道的,到了晚上,他便不太愛出外。”
周瑯說得漫不經(jīng)心,周圍的人卻也沒覺得有何不對,甚至聽景德侯府的三少席燕也附和著:“就是,紀暄和這人最是無聊了,平時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長這么大,竟然連胭脂胡同都沒去過,聽說……連房里人都沒一個呢。”
駱承風眉毛抖了下,雙眼如利劍般往那席燕剜去。
其他人笑了下,沒有搭腔。席燕的大嫂是鎮(zhèn)國公夫人的侄女,與鎮(zhèn)國公府是姻親,所以他能這般調(diào)侃紀凜,但他們可不敢。
不過剛笑完,卻見席燕突然哎喲了一聲,眾人望去,原來是席燕被一個燈籠砸中腦袋。
“誰——暄和?”
眾人瞧去,只見背著光的柳樹下站著一人,那人的臉龐隱在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隨后一道煦和柔雅的聲音傳來。
“小燕子,你管得也特寬了,是不是想要下水去泡一泡醒醒腦?”
聲音雖然柔和,卻讓人心里為之一凜,努力地想要看清楚,但夜色掩映之下,如何也瞧不清這連皇上也稱贊的如珠玉般的少年的模樣。
“別叫我小燕子!”席燕差點要暴躁。
周瑯一聽那聲音里的邪惡,便知道要糟糕,趕緊走過去,擋在紀凜面前,“暄和,你回來啦,走,陪我去逛逛。”說著,不由分說地將他拉走了,省得他真的將席燕踹下水去,那不是教人存疑么?
等周瑯將人拉走后,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不知他們怎地突然走了。
駱承風和駱承正卻看向他們,兩人都有些若有所思。
*****
曲瀲抱著一個螢火蟲燈籠回到歇息的院子前,和駱櫻分了手。
等駱櫻帶著丫鬟婆子們走遠后,她站在那里愣愣地吹著夜風,仿佛一時間癡了。
“姑娘,怎么了?”碧春和碧夏兩個丫鬟看著她。
曲瀲回神,有些懨懨地說,“沒事,夜深了,咱們回去歇息吧。”
帶著兩個丫鬟回到房前,卻見隔壁屋子里的燈亮著,然后見穿著寢衣的曲沁走了出來,將她上下打量,笑道:“回來啦,沒什么事情吧?”
不,有事情,她一度受到驚嚇,心靈受到了巨創(chuàng)reads;。
曲瀲心里咆哮著,面上卻一副平靜的模樣,“沒有呢,姐姐怎么還沒歇息?”
“這就歇息了,你也早點歇息。”
姐妹倆說了幾句話,便各自回房。
洗漱后換上干凈的衣物,曲瀲躺在床上,腦子里再次回想著夜色中的紀凜,糾結(jié)了半宿,終于將被子壓著頭睡了。
翌日,曲瀲自然起得遲了。
她賴了會兒床,才叫丫鬟進來伺候。
等她梳洗完畢,正坐著吃早點時,駱櫻又來了。
“阿瀲,剛才我聽說了,大皇子竟然去探望祖母。”駱櫻驚奇地說道,然后壓著聲音說:“你說,是不是大皇子想要納我們駱家的姑娘為側(cè)妃啊?應該是槿姐姐吧,畢竟槿姐姐的年齡最合適。”
曲瀲昨晚已經(jīng)看到大皇子和駱槿花前月下的事情了,覺得只要無意外,駱槿是要進大皇子府了。駱槿若是仍對她姐姐心懷介蒂,怕是也覺得進大皇子府好吧,加之大皇子的身份,怕是駱家對大皇子也有所期盼的。
駱櫻和曲瀲嘀咕了好一會兒,便將這事情放下,反正這事和她關(guān)系不大,她倒是不怎么上心,又開始琢磨著今兒要去哪里玩好。
“也不知道大皇子他們今兒還上不上山?”駱櫻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阿瀲,我記得附近的桃溪鎮(zhèn)似乎有一家燒餅不錯,咱們?nèi)ス涔浒伞!?br/>
曲瀲一聽,馬上心動了。
她上輩子死時才十六歲,本就是個愛玩的年紀,這輩子投生到這樣的年代,一直壓抑著性子當個大家閨秀,很少出門,此時能光明正大地出門,自然是歡喜的,當下也不再理會駱府的打算,和駱櫻湊到一起商量起來。
“去找祖母吧。”駱櫻拍手道。
于是兩人聯(lián)袂去了正院,駱櫻再次用“桃溪鎮(zhèn)里的燒餅很好吃,想買來孝敬祖母”這無敵的借口讓駱老夫人笑呵呵地允許了。這里不是京城,駱老夫人知道姑娘家只有未出閣前能自由自在一些,并未拘著她們,只讓她們多帶點人,別讓人沖撞了。
兩人高高興興地應了,又對著在駱老夫人身邊伺候的曲沁道:“沁表姐,一起去么?”
曲沁看著兩個小姑娘如嬌花般明媚的笑臉,原本有些蒼老的心也跟著年輕了幾分,看著她們,就像看著女兒輩的一樣,不覺有些寵溺,“我就不去了,等你們買回來給我吃就是了。”然后也像駱老夫人那般叮囑她們。
有駱老夫人答應,下人們很快便準備好了車馬,兩個姑娘帶足了人手,便上了馬車。
只是,剛出了莊子的門,曲瀲便聽到一道馬嘶聲,然后馬車外響起了一道如珠玉般清越的聲音。
“瀲妹妹可在里面?”
曲瀲木了下,轉(zhuǎn)頭看向駱櫻,見她朝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便知道她被駱櫻給唬弄了,這丫的分明是和紀凜串通好的,等在這兒呢。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