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恐怖游輪(28)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不過對于游輪上的人來說,并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因為無論何時看出去, 游輪外都是一片黑暗。
游輪上怪物再次橫行,慘叫聲時不時響起, 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游輪的第三層早已淪為人間煉獄,到處是尸體殘骸, 鮮血幾乎侵染了整個樓層。
巨大的陣法在鮮血中緩緩顯形,帶著一股恐怖的壓迫感,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站在暗處的許謹(jǐn)言早已不見當(dāng)初的悠閑,他死死盯著陣法, 手中握緊了道具。
邪神召喚儀式一旦真正啟動, 想要阻止就不容易了。
本來許謹(jǐn)言以為阻止邪神被召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卻沒想到比他想象中的難上百倍。
這兩天林之衍和傅寂跟瘋了一樣, 殺死了大量活人取血, 再加上陣法詭異的自己啟動, 竟然硬生生的將召喚時間提前了。
而且還提前了不止是一兩個小時。
一旦邪神被召喚, 身為容器的夏清必死無疑,沒人能在屬于bss的副本中與bss搶奪身體, 到時候別說是組隊了,就是活著離開這個副本都不可能。
必須要阻止邪神降臨。
就在許謹(jǐn)言等待機(jī)會時,他的視線忽然微頓, 看向了對面陰暗處。
他對面的陰暗處正站著一個人影, 是玩家祁奕,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還藏著幾名玩家。
顯然他們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
許謹(jǐn)言判斷出這一點后就收回了視線,繼續(xù)盯著林之衍和傅寂尋找機(jī)會。
游輪第三層很大,血腥味足以掩蓋一切, 林之衍和傅寂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四周還有其他人在。
許謹(jǐn)言想要趁林之衍兩人分神時下手,但他沒想到對面的祁奕站了沒兩分鐘就直接動手了。
對祁奕來說,阻止邪神降臨很簡單,直接殺死這兩個NPC就好了。
許謹(jǐn)言和其他玩家見狀,也只能緊隨其后,一起打了上去,游輪的第三層瞬間亂成了一團(tuán)。
許謹(jǐn)言因為身份特殊,無法入玩家的排行榜,但他的實力絕不比排行榜前五十的人弱。
然而他加上道具也才和林之衍勉強(qiáng)打了個平手,林之衍就仿佛是殺不死的怪物,手?jǐn)嗔艘材芸焖匍L出新的。
傅寂也同樣如此,若不是有戰(zhàn)斗力驚人的祁奕牽制著,幾乎是亂殺玩家這邊。
玩家們根本不敢參與四人的戰(zhàn)斗,在一邊牽制著其他的工作人員,整個第三層更亂了。
林之衍和傅寂要顧及召喚陣法,而許謹(jǐn)言和祁奕則要顧及游輪本身,誰也無法盡全力去打,一時間誰也無法殺死誰。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召喚邪神的陣法卻還在繼續(xù)顯形。
鮮血緩緩流淌,陣法詭異的轉(zhuǎn)動著,明明是鮮紅的顏色,看久了卻仿佛是黑色。
就像是從游輪看向大海一般,在足夠深的地方,海水看下去并不是藍(lán)色,而是墨黑色。
水深成淵。
在黑色的深處,似乎還若隱若現(xiàn)的有一道人影。
在交手中的林之衍和傅寂看著陣法中那陌生的人影,瞪大了眼睛,直接愣在了當(dāng)場。
不是邪神大人?
黑色深處正有一個人影,祂閉著眼睛,一張臉俊美絕倫,如刀削般的輪廓,鳳眸狹長點綴如畫,烏黑如鍛的頭發(fā)無風(fēng)自舞,讓人無端升起一絲恐懼。
那是一種不可名狀,也難以名狀的恐懼。
明明邪神還沒有降臨,但僅僅只是若隱若現(xiàn)的看到一瞬間,恐懼就瞬間填滿整個大腦,再無其他的情緒。
沒有心動,沒有興奮,也沒有什么覬覦。
這人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位邪神,除了那身衣袍,渾身上下沒有半分相同之處。
不,也許自始至終一開始的那人就不是邪神,他們被騙了!
林之衍臉色鐵青,他終于想起來為什么會覺得邪神大人有些熟悉了。
夏清!
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神,而是意外‘墜海身亡’的夏清!
而眼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邪神。
許謹(jǐn)言是知道林之衍和夏清之前的事情的,他見林之衍那難看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什么,他看著林之衍冷冷的開口。
“阻止祂降臨,否則夏清必死無疑。”
林之衍和傅寂不明白夏清和邪神有什么關(guān)系,但那同樣的衣袍已然說明了夏清和邪神的關(guān)系匪淺。
無論是死亡,還是其他什么關(guān)系,都絕不會是他們想要的那樣。
兩人瞬間倒戈,從召喚邪神的人變成了阻止邪神降臨的人。
然而已經(jīng)晚了,黑色深處的男人已經(jīng)緩緩睜開了雙眼。
......
怪物將游輪完全占據(jù),從游輪的第二層甲板通道源源不斷的爬上游輪。
從游輪看出去,借著閃電的光芒,可以看見海里全是那長滿了眼睛的怪物。
無邊無際,看不見底,仿佛整個大海都由怪物組成。
在閃電滑過天際的一瞬間,那些眼睛反射著光芒,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還活著的幸存者瘋狂往游輪的高層跑,企圖尋找一絲生機(jī),阮清和李以安也同樣如此。
阮清的身體經(jīng)過這兩天的休息稍微好了一些,起碼能撐著墻自己走了,只不過他身體越發(fā)的冰冷,那溫度低的已經(jīng)快與海水的溫度無異了,身體也被黑霧侵蝕了大半。
不出三小時,他大概就要撐不下去了。
可不躲開怪物的話,他連三小時都撐不到。
不知道為什么,那些眼睛似乎很怕惡魔之眼,哪怕惡魔之眼不啟動也能防止眼睛寄生。
但惡魔之眼不啟動卻攔不住怪物的攻擊,阮清只能帶著李以安朝游輪的上層逃,實在是避不開怪物才短暫的使用惡魔之眼。
兩人緩緩朝著游輪的上層逃去。
但怪物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怪物的力量已經(jīng)足夠砸碎游輪的玻璃,開始從其他地方爬進(jìn)游輪內(nèi)部。
李以安看著不遠(yuǎn)處的怪物眼底全是恐懼和害怕,他拉緊了阮清的手,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
阮清看也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怪物,那些怪物是打碎玻璃窗進(jìn)來的,正在他們往上層逃的必經(jīng)之路上。
而他們身后也有大量的怪物,他們無路可逃。
阮清拿著惡魔之眼的手都在顫抖,他如果再使用惡魔之眼,他也許三個小時都堅持不了。
但如果不使用惡魔之眼,他和李以安都會死在這里。
阮清握著惡魔之眼的手緊了幾分,就在他準(zhǔn)備使用惡魔之眼時,不遠(yuǎn)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邪神大人,快走!”
一道身影沖了出來,怪物的注意力瞬間被那道身影吸引,紛紛朝著那道身影撲了過去。
是玩家林高遠(yuǎn)。
怪物不會對怪物下手,但林高遠(yuǎn)似乎還沒有完全變異,怪物和他打在了一起。
“邪神大人,快走啊!”林高遠(yuǎn)邊攔住怪物,邊朝阮清急切的大喊,懦弱的男人在這一刻似乎格外的勇敢。
阮清死死捏緊了惡魔之眼,最終拉著李以安,頭也不回的朝著上層跑去。
越往上怪物也就越少,兩人很快就跑到了游輪的頂層了。
游輪的頂層是甲板,再也無路可逃。
阮清跑到甲板上后就想要將門口鎖死,但他卻看到了剛剛替他們攔住怪物的林高遠(yuǎn),正往上艱難的走來。
此時的林高遠(yuǎn)身體已經(jīng)殘缺,整個人也開始搖搖欲墜了,甚至走路都有些走不穩(wěn)。
林高遠(yuǎn)哪怕是不死,也離不開這個副本了。
林高遠(yuǎn)似乎神志已經(jīng)有些不清了,但他看到阮清的身影后眼睛一亮,朝著阮清的方向蹣跚著走去。
“邪神大人,我有幫上您嗎?”
阮清視線在林高遠(yuǎn)的身上停頓,接著微微點了點頭。
林高遠(yuǎn)仿佛得到了夸獎一般,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但他嘴里卻吐出了一口血。
那不能算是血,林高遠(yuǎn)吐出來的液體中幾乎沒什么紅色了,而是一種透明的液體,和當(dāng)初游輪上莫名死亡的男人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林高遠(yuǎn)吐出來的東西里,除了那粘稠的液體,還夾雜著一些眼睛,看起來就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那些眼睛似乎還擁有生命,正蠕動著看向阮清的方向,若不是甲班上的液體不夠多,不足以讓眼睛移動,不然那眼睛怕是會朝著阮清撲過去。
但林高遠(yuǎn)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艱難的朝著阮清走去,邊走邊開口,“......那就好。”
“我能......”林高遠(yuǎn)說話已經(jīng)有些含糊不清了,眼睛也開始宛如那些怪物那般詭異,他似乎還留存著最后一絲理智,他帶著祈求的看向阮清,“我能留在......您的......身邊......嗎?”
林高遠(yuǎn)邊走邊艱難的朝阮清伸手,似乎是想要觸碰阮清,就宛如可憐的小狗想要得到主人的愛一樣。
而且還是一只瀕死的小狗。
林高遠(yuǎn)的眼里倒映著阮清的身影,仿佛阮清就是他的全世界,也仿佛在訴說著對阮清的忠誠。
一種扭曲又詭異的忠誠。
阮清微微抿了抿唇,輕輕的‘嗯’了一聲,朝林高遠(yuǎn)伸出了手。
林高遠(yuǎn)見狀瞪大了瞳孔,他異常激動的想要上前,然而他的身體已經(jīng)撐不住了,就在他快要碰到阮清時,他化為了一灘水。
就和當(dāng)初阮清用力量殺死的那怪物一樣,那是怪物徹底死去。
阮清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指尖,那里沾染了一滴水,但因為手是微微朝下的,最終那滴水也順著指尖滑落。
就在阮清愣神時,游輪開始劇烈搖晃了起來,仿佛是遭到了猛烈的撞擊。
因為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阮清和李以安毫無準(zhǔn)備,整個人穩(wěn)不住身影的摔了出去。
游輪的頂層甲板是有欄桿的,但是那欄桿縫隙非常的大,大到足以讓一個成年男子摔下去。
阮清還好,正好撞在了欄桿上,被欄桿攔了下來,可李以安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
李以安撞在欄桿上后,身體傾斜了一些,因為人太小的原因,直接從縫隙里摔了出去。
阮清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縮,想也不想就伸手拉住了李以安。
他在拉住李以安的瞬間,整個人被連帶的拉下去不少,半個身體都懸在了空中,好在最終停了下來。
李以安看了看臉色慘白的阮清,又低頭看了看身下的海水,以及海水里數(shù)不清的怪物。
他深呼吸了一口,強(qiáng)忍住了眼淚和恐懼,抬頭看向了阮清。
“大哥哥,你叫什么?”
阮清想要說話,但他已經(jīng)沒多少力氣了,他怕他用力說話就會拉不住李以安。
一個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的人,又怎么可能拉的住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不過是在咬牙用命堅持而已。
而且再這樣下去,并不是李以安被阮清拉上去,很有可能是他將阮清拽下游輪。
因為阮清纖細(xì)單薄的身體已經(jīng)往前滑了不少,如果再往前滑,兩人都要掉下游輪了。
李以安似乎是也明白了這一點,他朝阮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燦爛到毫無陰霾,“大哥哥,安安先去見父母啦,你要好好活下去哦。”
阮清見狀瞳孔微縮,他想要開口阻止李以安,但他一張口,只有血跡順著他的嘴角流下。
血跡低落在他的手上,他卻發(fā)不出一絲的聲音。
而李以安在說完后,就用力的扳開了阮清的手指,接著直直的墜入了海中。
阮清手中失去了重量,怔怔的趴在游輪邊,就那樣看著李以安墜落。
從高空墜落,落在水上的一瞬間和落在地板上沒有任何的區(qū)別,血跡很快就染紅了海水。
最終什么也不剩下,就連血跡也被海水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