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苗家村(5)
村民說完就走了, 走時還隱晦的看了阮清好幾眼。
阮清無視了村民的視線,他看了看手機,離十點只差十分鐘了。
苗家村有很多規(guī)矩, 那些規(guī)矩高于村長的命令,哪怕是村長也不可以違背。
原主小時候是見過違背規(guī)矩的人的下場的。
那時候有外面的游客進村,不聽村民的勸告跑到了村北面的禁地, 直接被村民處以了火刑,被活生生燒死了。
在苗家村,不允許任何人挑戰(zhàn)規(guī)則。
這是一個法律也約束不到的地方, 只要來到了這里,苗家村的規(guī)矩將高于一切。
阮清掃了一眼樹林,最終朝著村南邊走去。
村南邊有一塊很大的空地, 是平日里村民集合或者舉行什么活動的地方。
阮清到的時候離十點只差一兩分鐘了, 要參與下田的大部分村民都到齊了。
苗家村的村民們十分的冷漠, 哪怕是站在一起也沒有任何閑聊的意思, 放眼望過去,一群人面無表情的在空地上站著, 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不過阮清的到來打破了這份詭異。
村民們聽見腳步聲后,下意識的朝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正有一位長相昳麗的少年走來,少年頭上綁著守孝的白布條,身上穿著素淡的衣服, 在陽光下美的宛若畫卷。
也美的和整個苗家村格格不入。
村民們直接就怔住了,有村民不認識少年, 他第一次低聲和旁邊的人主動搭話, “他是來我們這兒玩的游客嗎?”
“不是。”被問的村民也看著少年,下意識的接話了,“他是村長的兒子。”
問話的村長有些沒反應過來, “哪個村長。”
“昨晚剛死......唔。”
那村民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狠狠踹了一腳,那人踹完還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那村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默默的閉嘴了。
因為村民的聲音很小,阮清并沒有聽清楚村民在說什么,他粗略的看了看站在空地上的村民,基本上都不認識。
唯一眼熟的只有今早在院子里偷聽的那幾人。
阮清到了后就站在了邊緣,離村民們差不多有一米遠的距離,精致的臉上也帶著一絲陰郁和不耐煩。
十點很快就到了,要下田的村民也全員到齊了,但卻沒有村民出發(fā),似乎是還在等什么人。
阮清見狀沒有說話,而是同樣靜靜的等待著。
很快,等的人就來了。
是阮清在靈堂里遇到的那個男人。
男人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阮清,他走到阮清的面前,皺了皺眉道,“你來干什么?”
阮清很不耐煩的開口,“沒長眼睛嗎?自己不會看啊?”
阮清的態(tài)度十分的惡劣,顯然是非常的不喜歡男人。
男人也反應過來為什么了,他沒有生氣,在淡淡的掃了一眼阮清后,帶著村民們走向了農(nóng)田。
領(lǐng)頭的男人名叫苗辭遇,是這次下田的帶頭人。
苗家村私有的農(nóng)田很少,大半都是共有的,需要村民們共同勞作,自然也需要帶頭人。
阮清覺得很奇怪,原主的母親是村長,也依舊需要親自參與下田,但這個叫苗辭遇的卻是不需要的。
他只需要在旁邊看著,甚至看都不用看,身份似乎比村長還要高。
可惜原主的母親自小就不喜歡原主出去玩,有時候還會限制原主出門,將原主直接鎖在家里。
而原主也不喜歡對他冷漠的村民,就天天呆在家里玩游戲,極少和村民們打交道,對苗家村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原主完全就不像是土生土長的苗家村人,若不是原主的記憶沒有任何缺失,阮清都要懷疑原主根本不是苗家村的人了。
虛假的記憶和真實的記憶是不同的,虛假的記憶哪怕再真,那也只是空中樓閣,禁不起任何的推敲。
但原主的記憶沒有任何的缺陷,就連很多細節(jié)也記得清清楚楚,大腦也還殘留著當時是什么心情和反應。
原主的記憶應該沒問題。
農(nóng)田很快就到了,村民們脫下鞋子,掀起褲腿和衣袖就下田了。
這次似乎是要在農(nóng)田里種一種草藥,農(nóng)田因為村民下田變得混濁不堪,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但偶爾翻動的水面和一閃而過的黑影,都表明了水里有什么東西。
阮清站在田坎上,纖細的身體微僵,半天都沒下水。
哪怕是阮清努力給自己做心里建設(shè),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他似乎不止是怕鬼而已。
阮清腦海中閃過之前看到的密密麻麻的蟲子,腳就仿佛有千斤重一樣,根本就落不到水中。
那些蟲......是蚯蚓還是水蛭?
大概是阮清沉默的太久,苗辭遇看向了阮清,“怕臟?”
原主被原主的母親養(yǎng)的什么也不會,又天天被自己的母親灌輸他不行的思想,久而久之最不喜歡別人看低他了。
阮清只能像是被戳到了痛點一般,眸子里滿是怒意的看向苗辭遇,“誰怕臟了!?少瞧不起人了!”
原主不是領(lǐng)頭人,沒有資格只在旁邊看著,更何況每一位村民都被分配了區(qū)域,只有種完了自己負責的區(qū)域,才可以離開。
阮清說完后,在苗辭遇和村民們的視線下,僵硬的挽起了自己的衣袖。
苗辭遇的視線落在了阮清的手腕上。
阮清從來就沒有干過什么粗活,也很少見什么太陽,肌膚白皙細膩,依稀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美感。
......也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色/氣。
阮清整個人都很纖細,苗辭遇感覺自己輕易就可以折斷他的雙手。
村民們雖然已經(jīng)開始干活了,但注意力卻一直在阮清身上,不過很快他們就在苗辭遇危險的視線下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苗辭遇這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阮清挽好衣袖和褲腿后,就脫下了鞋子,站在了田坎邊緣。
初夏的天氣,不算冷也不算熱,但光腳站在濕濕的田坎上,還是有些冰涼的。
水里時不時有什么黑影翻滾,阮清的表情已經(jīng)快維持不住了,又不得不維持。
他努力做出一副嫌惡和不耐煩的模樣,抬起腳試探著往水里伸。
阮清并不知道,他再怎么強撐,他那緩慢的動作已經(jīng)出賣了他。
身體是會說話的,阮清此時整個人看起來不安極了,就好似被什么嚇的炸毛了的小奶貓,渾身都寫滿了可憐和抗拒。
但又不得不去做。
失去了母親的庇護,小奶貓只能逼迫自己堅強起來。
然而阮清的腳才剛落下去,他就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腳邊動,而且還在企圖纏上他的腳。
那東西是活的!
阮清瞪大了眼睛,精致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驚慌失措,立馬抽出了自己的腳。
然而阮清抽的力氣用的太大,整個人穩(wěn)不住的向后倒去,這一次再也沒有木棍能支撐他的身體了。
阮清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阮清并沒有摔進田里,苗辭遇在阮清快要摔倒時,扯住了阮清胸前的衣服,將人扯入了自己的懷中。
失重的感覺很難受,阮清在摔的時候就下意識想要抓住什么,被苗辭遇抱在懷中后就扯著苗辭遇胸前的衣服。
苗辭遇看著懷里驚魂未定的少年,眸子晦暗了幾分,他低沉的開口提醒道。
“村民被分配的任務必須要做完,這是苗家村的規(guī)矩。”
阮清死死抿緊淡粉色的薄唇,身體有些僵硬,整個人看起來帶著一絲脆弱和無助。
苗辭遇垂下眸,“求我,我?guī)湍恪!?br/>
阮清很想惡劣的反駁回去,但反駁回去也就意味著他負責的那部分任務必須自己完成。
水里的未知蟲子讓阮清很抗拒,那是來自身體本能的抗拒,抗拒到連大腦也無法克服,就像是他怕鬼一樣。
更何況,那蟲子絕不是什么無害的蚯蚓。
但凡他剛剛收腳慢了一步,那蟲子就會纏上他的腳。
阮清深呼吸了一口氣,就在他準備開口時,苗辭遇先開口了。
苗辭遇聲音淡漠,語氣也沒有絲毫的起伏。
“辭遇哥哥,幫幫我。”
這句話顯然是在教阮清怎么求他。
阮清的臉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羞的,直接就紅了幾分,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小聲的開口。
“......辭遇哥哥,幫幫我。”
苗辭遇聽完耳根微動,心臟宛若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麻麻的,癢癢的。
他沉默的將外套脫下,放到了旁邊有些高的田坎上。
那田坎上面就是路,并沒有像其他田坎那么濕潤,倒也不至于弄濕衣服。
苗辭遇放好衣服后,雙手猝不及防的放在阮清的腰上,直接將阮清舉起放到了他的衣服上。
就像是舉小孩一樣。
阮清還沒反應過來就坐在田坎上了,他想發(fā)火,但苗辭遇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下田了。
原主只是任性了一些,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不可能有人幫他還對他發(fā)火。
阮清最終安安靜靜的坐在田坎上,看著苗辭遇幫他負責的區(qū)域種上藥材。
苗辭遇也不像是干農(nóng)活的人,他更像是世家公子,渾身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沉穩(wěn)優(yōu)雅。
但苗辭遇干活卻很熟練,明明是最后下田的,速度卻反超了其他村民,沒到一個小時就將阮清負責的區(qū)域種完了。
阮清見狀立馬跳下了田坎,渾身都帶著一絲歡快的氣息。
苗辭遇將手洗了洗,他看著穿上鞋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人,淡淡的開口,“明天還要下田。”
阮清的表情直接就僵在了臉上,他回頭看著苗辭遇,語氣充滿了遲疑,“辭遇哥哥,幫幫我?”
一聲辭遇哥哥就能換人幫忙,少年顯然是嘗到了甜頭,全然沒有剛剛的抗拒和不情愿。
苗辭遇對少年的識趣很滿意,但他微微搖了搖頭。
“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