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縡等人妄圖謀害左右相及武部侍郎，持械拒捕，臨場又出現(xiàn)刺殺御史大夫之事，可謂罪大惡極，連皇帝都親自過問此案。但是第二日皇帝召朝臣入兩儀殿密議，卻沒有召入王鉷，只因朝上左相陳希烈參了王鉷一本，說他必定也參與此次謀亂。</br></br>雖然有刑縡黨羽的證詞證實(shí)王鉷之弟王銲與刑縡過從甚密，言行多有犯上不敬之處，但并無證人見過王鉷與刑縡有直接來往。皇帝素來信愛王鉷，王鉷處事又以謹(jǐn)慎著稱，皇帝不相信他會(huì)有謀逆犯上之舉。</br></br>李林甫生性猜忌多疑，這回王鉷之弟參與謀殺他，讓他對王鉷的信任大打折扣，但又拿捏不準(zhǔn)，怕自己要是誤殺了王鉷，少了這個(gè)得力助手，以后在朝中的勢力恐怕要大減。</br></br>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楊昭和左相陳希烈。</br></br>當(dāng)初韋堅(jiān)倒臺(tái)，李林甫起用陳希烈為相，就是看在陳希烈柔順易制，朝中大事都聽李林甫決斷。誰知最近以來，因?yàn)槔盍指ι眢w欠佳，時(shí)常不能理事，陳希烈做主多了，對李林甫漸漸不順從起來，還屢次和他作對。</br></br>而武部侍郎楊昭，當(dāng)初和王鉷一樣都是由他提拔起來的。楊昭在宮中有貴妃這個(gè)后臺(tái)，不像王鉷那般對他百依百順，李林甫當(dāng)然偏愛王鉷。兩人同為御史中丞，李林甫舉王鉷為御史大夫，那時(shí)就聽說楊昭十分不滿，與王鉷生隙。從去年開始，楊昭就多次與他作對，除去了他的兩個(gè)心腹愛將，后來更是和陳希烈一個(gè)鼻孔出氣，處處和他為難。這回若是再?zèng)]了王鉷，憑自己這把老骨頭，只怕要被他們兩個(gè)取而代之。</br></br>于是他上前奏道：“王銲，嫡母所出，而王鉷為庶出，王銲自幼受父母寵愛遠(yuǎn)甚眾兄弟。而如今王鉷身任要職，陛下信愛寵遇有加，王銲只不過因?yàn)樾珠L的緣故才得了一個(gè)戶部郎中的職位，對王鉷心存嫉恨。王銲兇險(xiǎn)不法，屢次被兄長責(zé)罰，還曾鬧出要分家的事來，王鉷怎會(huì)和他同謀，與那些兇人來往呢？”</br></br>楊昭趁機(jī)奏道：“王銲往來兇人圖謀不軌已是罪證確鑿。不如讓大夫親自治王銲的罪，若大夫不曾與謀，必能大義滅親。”</br></br>李林甫一想，這樣正能測驗(yàn)出王鉷是否對自己有二心，于是也同意楊昭提議。陳希烈當(dāng)然附議。</br></br>皇帝不信王鉷有逆心，但他三人都這么說，只好同意。于是令楊昭私下授意王鉷，讓他自己上表請求治王銲之罪，則可饒他免受株連。</br></br>其實(shí)王鉷與他這個(gè)不爭氣的弟弟王銲兄弟感情卻是很好。王鉷自幼失恃，由嫡母養(yǎng)大，對嫡母十分孝順。而王銲為嫡母獨(dú)子，自然寵溺愛護(hù)有加，不然以王銲的橫行無忌哪能安然活到現(xiàn)在。任海川韋會(huì)，都是王鉷為保弟弟安全，動(dòng)用自己權(quán)勢滅口平事。</br></br>這回皇帝朝下令召左右相等入兩儀殿密議，王鉷明白他們是商量如何處置自己，也十分焦急，候在殿外等消息。楊昭一出來，就看見他匆忙地跑過來問：“陛下怎么說？”</br></br>楊昭直言相告：“陛下的意思……是要大夫大義滅親。”</br></br>王鉷沉默不語，凝眉思索。</br></br>楊昭又道：“大夫，這次雖然主謀刑縡已被禁軍正法，證據(jù)不足，但陛下親自過問，令弟的罪名是不可能洗脫了。若大夫表情罪之，盡歸其咎，大夫就可安然度過，不必被他牽連;否則陛下必以為大夫知情不報(bào)，故意隱瞞，大夫就要替令弟擔(dān)下罪責(zé)，因此丟了大好前程，何其不值！”</br></br>王鉷本來還有些猶豫，聽他這么一說，立刻正色道：“弟為先人所愛，先母臨終時(shí)以幼弟托付于我。如今他犯下這等大逆不道之罪，都是我這為兄的管教不嚴(yán)，本已有愧先人囑托;若再為了保住自己榮華富貴，竟要反咬一口加罪于弟，日后到了泉下還有什么面目去見先人呢？”</br></br>楊昭勸道：“先人已去，哪管得了那么多？弟弟的命，畢竟是別人的命，哪有自己來得重要？”</br></br>王鉷被他一激，怒道：“楊侍郎，如此不孝不義的話你竟也說得出來！賣弟求存，我是決計(jì)不會(huì)做的！”</br></br>楊昭道：“大夫如此固執(zhí)，可就別怪下官?zèng)]有相勸。”說罷，回兩儀殿向皇帝復(fù)命。</br></br>果然，皇帝一聽說王鉷居然不知好歹，不肯治他弟弟的罪，龍顏大怒。李林甫本來對王鉷就存了芥蒂，聽到這個(gè)消息愈懷疑，也不幫他說話了。</br></br>王鉷向楊昭一番慷慨陳詞后，自知必會(huì)惹怒皇帝，準(zhǔn)備回家等候降罪的旨意。還沒走出宮門，就見陳希烈?guī)Я艘魂?duì)禁軍，從后頭追趕上來，將他團(tuán)團(tuán)包圍。幾名禁軍上前摘了他的官帽，將他五花大綁拿下。</br></br>王鉷驚問：“陳相公，這是何意？”</br></br>陳希烈道：“罪臣王鉷，與兇人合謀造反，大逆當(dāng)誅。陛下已下令撤去你一切職務(wù)，即日交由三司問罪。”</br></br>王鉷一聽他說自己的罪名是合謀造反，和楊昭說的不同，大呼：“冤枉！陛下，臣沒有謀逆造反！”但此時(shí)身處后宮的皇帝哪里還聽得到。王鉷見跟在陳希烈之后，李林甫和楊昭也一同出來了，急忙對李林甫喊道：“右相！右相救我！我有話要對陛下申訴，請右相代為傳達(dá)！”</br></br>李林甫搖頭道：“晚了。”說罷，頭也不回，出宮回府。</br></br>隔日，皇帝正式下了詔書，撤去王鉷所有職務(wù)，由陳希烈楊昭共同審問查辦。王鉷原任京兆尹一職由楊昭替代。</br></br>刑縡一干黨羽早就盡供所知，接下來要審問的就只有王鉷王銲兄弟了。第一天升堂，先審?fù)蹁I。除了陳希烈、楊昭和憲部、大理寺的官員，侍御史裴冕、監(jiān)察御史吉鎮(zhèn)安和長安尉賈季鄰因?yàn)楫?dāng)日曾參與緝拿兇犯也一同在列。</br></br>王銲此時(shí)身陷囹圄，吃了點(diǎn)苦頭，靠山又倒了，早不復(fù)平日的氣焰，垂頭喪氣跪在堂前。楊昭問道：“兇人刑縡聚眾作亂，聽說你和他私交甚密，你可知道此事？”</br></br>王銲低著頭，模糊不清地“嗯”了一聲。</br></br>楊昭一拍桌子，喝道：“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br></br>王銲身子一抖，抬起頭來，清清楚楚地回答：“知、知道！”</br></br>“知道為何隱而不報(bào)？莫非你也是他同謀？”</br></br>這事早就是眾所周知的了，刑縡黨羽都予證實(shí)，王銲也不否認(rèn)，又低下頭不說話。</br></br>楊昭又問：“除你之外，還有哪些同謀？”</br></br>王銲回道：“就我二人，沒有其它同謀了。”</br></br>楊昭喝問：“單憑你二人集結(jié)一幫烏合之眾就想謀逆作亂？是誰在背后支持你們？供出主謀，你作為從犯可從輕落。”</br></br>王銲明白他是想讓自己供出他哥哥王鉷，只一口咬定再無同謀。</br></br>此時(shí)忽聞外頭有人擊鼓喊冤。大理寺不同縣衙，不受理民間訴訟，怎么會(huì)有人到這里來鳴冤。大理寺卿眉頭一皺，就要派人去驅(qū)趕。楊昭耳尖，聽到外頭喊冤的人在叫“王氏兄弟”，吩咐將喊冤者帶進(jìn)來問話。</br></br>竟是駙馬都尉王繇，一身縞素，帶著幾個(gè)披麻戴孝的婦人，手持大鼓邊敲邊喊。被衙役帶進(jìn)來，跪了一地，又是哭又是鬧的，直喊冤枉，要左相為他們申冤。</br></br>陳希烈問：“駙馬，你有什么冤屈，為何要到大理寺來鳴冤？”</br></br>王繇道：“我二弟王府司馬韋會(huì)被人害死，含冤莫白，非大理寺不能緝此兇徒！”</br></br>一旁的長安尉賈季鄰一聽他說出韋會(huì)的名字，臉色一白。這韋會(huì)正是他奉王鉷之命暗中處死的，本來他就在擔(dān)心王鉷此案會(huì)不會(huì)牽連自己，這時(shí)王繇又出來揭韋會(huì)之事，更讓他心驚膽戰(zhàn)。</br></br>陳希烈楊昭對望一眼，還是順著他的話問下去：“是誰害死韋司馬？”</br></br>王繇咬牙切齒道：“御史大夫王鉷！”</br></br>陳希烈道：“駙馬請講！”</br></br>王繇指著跪在地上的王銲道：“都是因?yàn)檫@個(gè)逆賊！他往來術(shù)士意圖不軌，問術(shù)士任海川自己是否有王者之相，術(shù)士懼而亡匿。王鉷怕事情泄露，將術(shù)士杖殺滅口。我二弟與此術(shù)士有私交，見友人枉死，心有不平，私下抱怨，不想隔墻有耳，又被王鉷知道，竟誣我二弟犯案，逮入獄中將其縊殺！”</br></br>一旁的婦人哭著插嘴：“我夫君不曾犯案，都是長安尉陷害我夫君，還說我夫君是畏罪自殺！”她抬起頭來，怒指賈季鄰，“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夫君的！你說，我夫君到底犯了什么案？你說清楚！”</br></br>陳希烈和楊昭一同看向賈季鄰。賈季鄰嚇得滿頭冷汗，撲通一聲跪下：“下官……下官也是聽命于人，身不由己！是王大夫……是王鉷他怕韋司馬把王銲之事泄露出去，才誣陷韋司馬，殺他滅口的！”</br></br>王銲大驚失色，指著賈季鄰罵道：“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br></br>楊昭怒喝：“鐵證如山，由不得你狡辯！你與術(shù)士往來，妄語圖讖，欲為王者，還敢說沒有主謀？”</br></br>王銲辯道：“我能招的都招了，就是我和刑縡共謀，哪里還有主謀！”</br></br>“沒有主謀？”楊昭站起身來，厲聲道，“你欲為王，誰人為帝？”</br></br>陳希烈一聽此言，也吃了一驚，隨即問王銲：“王鉷可曾參與你們的陰謀？”</br></br>王銲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們居然給哥哥扣上這么大的罪名。這罪要是認(rèn)了，可是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br></br>楊昭上前一步，再次逼問：“王鉷參與否？說！”</br></br>這時(shí)一旁蓮靜沖上前來，對王銲喝道：“陛下因?yàn)榇蠓蛑始幽阄迤窇舨坷芍校悴坏凰即蠓蚨骰荩€與兇人往來行兇作惡。大夫?yàn)楸Ｄ阈悦坏貌蛔龀霾涣x之事。你為臣不忠，為弟不誼，難道現(xiàn)在還要陷害大夫，讓他做你的替罪羊嗎？”</br></br>楊昭轉(zhuǎn)頭看向她，蓮靜滿面怒容，雙眼直直地盯著他，怒火仿佛隨時(shí)都會(huì)從眼中噴出來。楊昭收回視線，對王銲緩緩道：“王鉷若是參與陰謀，不可隱瞞;若未參與，也不可誣賴他。”</br></br>王銲急忙道：“我兄長不曾參與！都是我自己想要謀求高位，酒醉妄言，意圖……意圖像東平郡王、陳相公一般封王拜相、位極人臣！”東平郡王安祿山是以將帥封王，王銲以他作比，意欲為王就算不得謀逆了。</br></br>那句“如東平郡王、陳相公一般”說得陳希烈很是受用。王銲刑縡謀殺宰相，王鉷包庇其弟，殺術(shù)士任海川、王府司馬韋會(huì)滅口，這些罪名已經(jīng)夠要王氏兄弟的命了。他看了一眼楊昭，問道：“楊侍郎，你看這……”</br></br>楊昭道：“但憑左相做主。”</br></br>陳希烈于是命衙役鎖了賈季鄰，與王銲一同帶下去畫押，王繇等人也領(lǐng)去寫下供詞。王鉷一案，就如此定案了。</br></br>陳希烈上表奏與皇帝，不多日，皇帝下詔將王銲杖死，王鉷賜自盡，其子王準(zhǔn)、王偁流放嶺南，家產(chǎn)抄沒充公。</br></br>王鉷以聚斂起家，曾任各種掌管財(cái)務(wù)的肥差，家中也斂財(cái)千萬，豪華奢靡。有司抄沒其屋舍家當(dāng)，歷經(jīng)數(shù)日才全部理清。</br></br>王鉷之前深得皇帝寵愛，皇帝命三衛(wèi)公廚為他準(zhǔn)備了一頓豐盛的食物，讓他吃飽喝足，黃泉路上做個(gè)飽鬼，以示恩典。王鉷吃完皇帝所賜飯食，就在三衛(wèi)廚飲下毒酒自盡身亡。王鉷昔日友朋怕受他牽連，紛紛與他斷絕關(guān)系。尸體留在三衛(wèi)廚中，數(shù)日都沒有人來移動(dòng)。</br></br>侍御史裴冕不忍，向左相陳希烈請求收回王鉷尸體入土為安，陳希烈許他收王鉷尸歸還家屬安葬。</br></br>裴冕前去三衛(wèi)廚，平日門庭若市的公廚此時(shí)卻空無一人。王鉷尸體陳放了數(shù)日，已經(jīng)開始腐壞，尸臭傳出屋外。裴冕到的時(shí)候，就聽到王鉷陳尸的房內(nèi)傳出女子嗚嗚的哭泣聲，進(jìn)去一看，原來是王鉷妻女，全都披麻戴孝，正把王鉷尸體收入一口薄棺內(nèi)。陪在一旁的有王鉷舊日部下的一名判官，還有太仆少卿兼監(jiān)察御史吉鎮(zhèn)安。</br></br>裴冕走過去拜了王鉷，才問蓮靜：“吉少卿，這……都是你安排的？”王鉷妻女都已配流放，這時(shí)該上路了才是。</br></br>蓮靜道：“楊侍郎準(zhǔn)許了，讓大夫家屬領(lǐng)回安葬，辦完后事再離京。”</br></br>裴冕嘆道：“楊侍郎此舉也夠得上一個(gè)‘義’字了，不枉大夫與他共事一場。”</br></br>蓮靜別過頭，鼻子里輕蔑地哼了一聲：“義？”人都是他害死的，還說什么“義”？后半句話她吞回肚里沒有說出來。若不是她去懇求，他會(huì)管王鉷尸身如何處置？</br></br>裴冕卻不知內(nèi)情，以為她是氣憤楊昭成王鉷之獄，使王鉷遭殺身之禍，拍拍她肩道：“左相和楊侍郎也是奉命查案。幸得少卿為大夫辯解，使大夫最后未蒙上謀反的罪名，得一個(gè)全尸入土。大夫泉下有知，也會(huì)感激少卿的。”</br></br>他不說到還罷了，這么一說，蓮靜想起前因后果，愈覺得有愧。她明明知道王鉷是被楊昭構(gòu)陷卻不能開口說話，只是因?yàn)椤驗(yàn)樽约旱乃叫模瑢幙勺屚蹉p枉死，也不愿楊昭涉險(xiǎn)。但是他……種種行徑讓她心寒，偏又無可奈何。</br></br>蓮靜閉口不說話，裴冕又道：“大夫這一去，朝中頓失一根頂梁柱，右相又年邁體虛不勝重荷。還好楊侍郎年富力強(qiáng)，才能挑得下大夫撂下的重?fù)?dān)。”</br></br>蓮靜一愣，問道：“裴御史何出此言？楊……侍郎他挑什么重?fù)?dān)？”</br></br>裴冕訝道：“吉少卿沒有聽說么？陛下已有口諭，王大夫生前所領(lǐng)的各項(xiàng)職務(wù)如御史大夫、京畿關(guān)內(nèi)采訪使等，都由楊侍郎接任。大概過不了幾天制書就要下來了。”</br></br>“是嗎？”蓮靜淡淡道，神情有些呆滯，“那看來?xiàng)钍汤蛇@個(gè)稱呼也叫不了幾天了，馬上就得改口，叫楊大夫了。”</br></br>裴冕未覺她語氣中的譏諷之意，繼續(xù)道：“楊侍郎原本就一人兼領(lǐng)十多個(gè)職務(wù)，這回王大夫的二十余使又全都?xì)w給他，一人同時(shí)領(lǐng)三十多個(gè)職位，怎么忙得過來？”</br></br>蓮靜問：“王大夫的職務(wù)全都?xì)w給楊侍郎，右相不曾有異議么？”以李林甫的心胸，哪能眼看著楊昭坐大。</br></br>裴冕知她話中之意，說道：“右相年事已高，一日不如一日，無心也無力再多管事了。這回王大夫之獄由左相和楊侍郎所成，左相又堅(jiān)辭不受兼職，自然全歸楊侍郎。”</br></br>陳希烈倒是識趣，見好就收。蓮靜道：“如此說來，如今楊侍郎的權(quán)勢豈不是傾動(dòng)朝野？”</br></br>裴冕嘆道：“是啊，也只有右相能與之匹敵，但右相不如楊侍郎年盛啊。”換句話說，等李林甫撒手一去，這朝中可就沒人能和楊昭匹敵了。大權(quán)握于一人手中畢竟不是什么好事，何況楊昭還是個(gè)外戚。</br></br>蓮靜冷笑道：“只怕過不了多久，就連右相也無法匹敵了。楊大夫這個(gè)稱呼，還不知道能叫幾天呢。”</br></br>“吉少卿，你這話是……”裴冕驚訝地望著她，一句話憋在喉嚨口，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