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歪打正著的人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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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別說的太滿!”紀(jì)浩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笑容,身子動不得,就只偏了頭去看她,眉目之間卻自始至終不見絲毫惱意,反而越發(fā)顯得氣定神閑起來。
時間緊迫,明樂也沒心情和他計較。
只不過打點好一切之后,她卻并未急著馬上離開,而是走了兩步站在了紫苑的跟前。
紫苑伏在地上,驟然瞥見她的裙角就是心頭一顫。
“我這人沒別的好處,就是算盤上的功夫把握的毫厘不差,我走之前,咱們之間還得要先算一筆賬。”明樂抿抿唇,以繡鞋的鞋尖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揚起臉來和自己對視。
她的臉上猶且?guī)е唤z近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笑意,紫苑看在眼里,卻是心里一陣一陣的發(fā)冷。
“姑娘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面前定了定神,紫苑咬牙說道。
“不明白嗎?”明樂冷嗤一聲,也不和她廢話,直接說道,“你以為青藤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嗎?對今天晚上的事,難道你就不想說點什么?”
從頭到尾,都是紫苑誘導(dǎo)了青藤。
這幾個丫頭跟在紀(jì)浩禹的身邊,在性格上似乎都多少受了他的影響,除了年紀(jì)較小的綠綺之外,其他幾個人人都不是善茬兒。
但青藤那個丫頭雖然氣度狹窄又狠辣歹毒,在心機上卻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如果不是受人教唆,她是斷不敢在紀(jì)浩禹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的。
“姑娘這是什么意思?青藤已經(jīng)被我們王爺處死了,是人贓并獲,怎么您這是還要來冤枉我的嗎?”紫苑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語氣卻是從容不迫。
從攛掇青藤對明樂下手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開始設(shè)想各種可能發(fā)生的后果,并且不斷的在為自己安排后路。
這一套說辭,也是一早就準(zhǔn)備好好的。
“是啊,紫苑姐姐不是那樣的人!”綠綺也跟著爭辯,“紫苑姐姐心地好,這些時日里姑娘您的身上的傷口也都是她在一手打理的,她若是真有害你之心,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多得是,怎么會需要利用青藤姐姐這樣多此一舉呢?而且——她也沒有里有這樣做的。”
“她是什么心地,不用你說,我自會判斷!”明樂卻是不為所動,繼而嘲諷的斜睨了一眼悠然癱在暖炕上閉目養(yǎng)神的紀(jì)浩禹道,“至于她要這樣做的理由,無外乎就是為了你家主子了。”
“我沒有!”紫苑聞言不由得勃然變色,怒聲辯駁道,“奴婢對主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些天奴婢都是秉承王爺?shù)姆愿溃M心盡力的伺候姑娘。青藤對您存了不軌之心,您心里不痛快奴婢可以理解,卻也斷沒有這般污蔑冤枉奴婢的道理。”
紫苑義正詞嚴(yán),說著就是一臉憤然,眼眶紅紅的,仿佛泫然欲泣。
“你以為我現(xiàn)在是在和你求證辯論是非的嗎?”明樂像是聽了笑話,搖頭輕笑一聲,拔了匕首出來。
“你——你要做什么?”紫苑冷冷的看著她,雖然還在極力的維持平靜,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心虛的情緒來,聲音卻已然帶了些顫抖。
“我干什么?”明樂反問,彎身撿起散落在她身邊的帕子反復(fù)看了看,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青藤自不量力,死有余辜,可是作為那個在背后推波助瀾慫恿她的罪魁禍?zhǔn)祝乙膊挥X得我有理由裝聾作啞的放過你。”
說話間,她已經(jīng)嫌惡的甩了那方帕子,冰冷的刀鋒往前一送,已經(jīng)壓在了紫苑的頸邊。
“你這是欲加之罪!”紫苑終于慌了,驚懼道,“青藤已經(jīng)死了,說難聽了就是死無對證。你沒有證據(jù),如何還要冤枉我?你就不怕——”
“怕什么?回頭到了黃泉路上,自有青藤和你計較是非對錯。”明樂冷漠一笑,打斷她的話,緊跟著又是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凜冽了語氣道,“你要證據(jù)?就憑青藤手里所持的劇毒你就無從抵賴,你家王爺你舍不舍得動你是他的事,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算計到我的頭上來。”
青藤要對她下毒,為保萬全,所持的毒藥自然會從精通藥理的紫苑那里取得。
紫苑臉色慘變,驚了一跳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是涕淚橫流的扭頭朝稍遠(yuǎn)地方的紀(jì)浩禹看去,哭訴道,“爺,您要替奴婢做主啊,我真的不知道,那藥的確是前幾天青藤從我這里拿的,可奴婢并不知道她是要用來害人的。爺?!”
她哭的急切而悲痛,語氣之中卻難掩慌亂。
紀(jì)浩禹躺著沒動,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紫——”綠綺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倒在她旁邊的紅玉橫了一眼,不得已而噤聲。
明樂并沒有和紫苑爭一個水落石出,該說的話說完就是橫手一拉。
紫苑悲切的哭訴聲剛到一半就是戛然而止。
空氣里的氣氛瞬時一寂,整屋子如同墜入冰窖一般,死寂寂的。
誰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臉上猶且還帶著幾分病氣的柔弱少女,殺人放血也不過是她反手之間的事情。
血腥味彌漫出來,即使是不動如山的紀(jì)浩禹也難免眉心一跳,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明樂撿了紫苑的帕子把匕首略一擦拭,繼而利落的收刀入鞘,然后探手在她懷里摸索兩下,取了一面打造的極為精致的銀色令牌出來——
她得了紀(jì)浩禹的吩咐,明日一早便要先行啟程離開,身上勢必會帶著便于同行的信物,這一點也是在明樂的計劃之中。
取了那令牌在手,明樂才算徹底放心,再就一刻也不肯多留,裹著大氅急匆匆的出了門。
屋子里,以紀(jì)浩禹為首的主仆三人還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一直到院子里的腳步聲消失不見,門外才如鬼魅般飄進來兩條黑影。
兩人落地?zé)o聲,手腳麻利的去把癱軟在地的紅玉和綠綺扶起來。
一直閉眼仰躺在暖炕上的紀(jì)浩禹這時才是悠悠然的撐著胳膊翻身坐起,然后隨手從袖子里摸出兩丸指甲大小的暗紅色藥丸拋過去道:“別喝水,用清心散給她們咽下去。”
“是。王爺!”兩名黑衣人依言給紅玉和綠綺服了解藥。
那藥丸的效力發(fā)揮起來倒是十分迅捷,兩人只就閉目緩了兩口氣,就已經(jīng)可以撐著桌子自己起身了。
紀(jì)浩禹端起桌上半涼的茶水呷了一口,然后又覺得口感不好,隨手丟棄。
就這一來一回的功夫,房頂上就又想起一陣極為細(xì)碎的聲響,緊跟著另一條黑色的影子從大開的房門外頭蕩了進來,單膝跪在紀(jì)浩禹面前道:“王爺,那位姑娘方才剛剛持了您的令牌去后院要了一匹快馬,已經(jīng)離開了。屬下等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前來請示王爺,是否需要攔截?”
明樂會一路跟著他來到這里,雖然她自己說是為了躲避仇人追殺,但是這個解釋,從一開始紀(jì)浩禹就是不信的。
而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也就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她的確是另有圖謀的。
紀(jì)浩禹玩味一笑,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旁邊的炕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人們都不敢出聲打擾,個個凝息屏氣的候著。
過了一會兒他才思緒回籠,重新抬眸朝那黑衣人看去,道:“她走的是哪個方向?”
“西南!”黑衣人回道。
“西南?”紀(jì)浩禹口中喃喃自語的重復(fù),同時閉目思忖起來,但也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聽他朗聲一笑,霍的睜開眼,“原來如此!”
紅玉等人面面相覷,卻也都不敢去妄自揣測他的心思。
紀(jì)浩禹臉上笑容十分愜意,似乎心情還好得很的揮揮手道:“下去給我備幾匹快馬,再調(diào)派幾個妥實的人,本王先小憩一會兒,一個時辰之后,讓他們在門口等我。”
“王爺您這是——”那黑衣人有些意料之外外的倒抽一口涼氣,懇切道,“我們的行程已經(jīng)耽誤了,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盡快回國?”
“照本王的吩咐去做!”紀(jì)浩禹道,說著又是心情很好的笑了,“橫豎已經(jīng)是晚了,也不差這三五日的功夫。”
那黑衣人見到實在拗不過他,遂也就不再堅持,領(lǐng)命去了。
“你們兩個,把紫苑的尸首抬下去吧!”紅玉對另外兩人吩咐道。
兩名黑衣人頷首,把紫苑的尸體收拾了抬出屋子。
綠綺不用吩咐就轉(zhuǎn)身下去準(zhǔn)備打水回來擦拭屋子里的血跡和灑落的香灰。
目送她離開,紅玉才面有焦色的急忙合了房門,轉(zhuǎn)而對紀(jì)浩禹道:“爺,您明知道紫苑是榮親王安排下的人,雖說鋤了她以后您左右會方便很多,可是萬一榮親王他追究下來——”
“他敢嗎?”紀(jì)浩禹冷笑一聲,臉上一直風(fēng)情萬種的笑容這時候卻恍然透出些許清俊冷酷的味道來,冷冷的看著地上的殘血,“這人若是他當(dāng)面給我的,我是不能駁他的面子,怎么都得給他好好的供著養(yǎng)著。可是現(xiàn)在——”
話到一半,紀(jì)浩禹一頓,語氣突然收冷,一個字一自字從紅唇之間迸射出來:“即使我打了他的臉,他也得受著!”
紫苑是榮親王安排在他身邊的探子,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一直隱忍不發(fā)就是為了等一個時機罷了,現(xiàn)在——
明樂歪打正著,反倒是成全了他!
紀(jì)浩禹是個什么性子,紅玉最是清楚不過。
“那關(guān)于她的死因——”既然他說無礙,紅玉自然也就不再多想,只就皺眉問道,“就是榮親王那里不能公開前來質(zhì)問主子,這件事他也一定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我們需不需要做些掩飾?”
“有什么好掩飾的?”紀(jì)浩禹擺擺手,笑容中就又多了幾分深意,“實話實說好了,沒有什么會比這個理由更合情合理又合乎邏輯的了。”
從表面上看,紫苑是出于私心才教唆了青藤對明樂下毒手的,而事實上如果結(jié)合她背地里的那個身份——
為了徹底的掌控紀(jì)浩禹,她為榮親王除掉他身邊這個來路不明的可疑女子才是最正當(dāng)不過的理由。
現(xiàn)在她自己任務(wù)失敗,偷雞不成蝕把米,榮親王那里就更是沒話說,就只能做個啞巴虧給吞了。
“嗯!”紅玉也是一點就通,馬上參透其中玄機,點頭道,“那奴婢知道該怎么做了。”
“你也去吧,回頭你帶上隊伍先走,去木城等我,我最遲晚到四日,你找個借口搪塞了就好。”紀(jì)浩禹道。
“是,奴婢明白。”紅玉應(yīng)下,想了想還是心有困惑,遲疑著道:“不過主子,那位義陽公主并不簡單,插手了她的事,不會有麻煩嗎?”
“她順手就送了本王這么大一份人情,你以為這人情債是好還的嗎?”紀(jì)浩禹一笑,突然撤了前一刻眼中狠辣的涼意,笑容又再明媚妖嬈起來。
他這個人,最是不擇手段,若要說到禮尚往來什么的,其實全憑他的心情。
此時他會這樣說,也不過一個借口,紅玉心里很清楚,他其實就是對明樂本人或是她此行要做的事情感興趣罷了。
紅玉抿抿唇,于是也不再多言,屈膝告退。
紀(jì)浩禹走到窗前負(fù)手而立,一語不發(fā)靜默的站了好一會兒,一直到綠綺帶人進來把屋子重新整理好,這才折回旁邊自己的房間里和衣小憩了一會兒。
二更的更鼓響過,一隊十余匹戰(zhàn)馬從這驛館出發(fā)向西而去,馬蹄聲緊湊奔忙,很快隱沒于夜色之中。
明樂離了驛館就一路策馬疾馳,分秒必爭的趕路。
紀(jì)浩禹確乎是篤定了她此行的目的地一樣,并不緊追她,而是保持著十里開外不至于被她察覺的距離之外一路的跟著。
驛館西南方向相距百里之外,是一片矮山環(huán)繞的丘陵地帶,因為地勢不平十分多變,難以耕作,是以周邊很大的一片范圍之內(nèi)都人跡罕至,十分荒蕪。
穿過這片山脈,再過一道架在懸崖之上的棧道就是大片的濕地沼澤,沼澤之外——
便是有宋灝二十萬大軍駐扎的南疆之地!
從行程上估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幾日易明峰就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