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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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間,今日,成敵!”
宋灝的語氣不重,但是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唇角一揚,視線就不再與易明峰交會,往旁邊移開。
易明峰捏著掌心,嘴唇動了動,一時卻未能說出話來——
宋灝這話,與其說是對他下達(dá)的戰(zhàn)書,莫過于說是警告!
“殷王殿下!”半晌回過神來,易明峰便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輕哂一聲,狐疑道,“殷王殿下,您確定自己不是在開玩笑的嗎?”
若要說到?jīng)_冠一怒,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宋灝身上,確實讓人啼笑皆非。
就連明樂也未曾想到他會當(dāng)眾有此一說,眉心不覺的微微擰緊。
“你真以為今日之事可以一筆勾銷嗎?”宋灝反問,說著便是唇角一勾,諷刺的笑了。
易明峰一怔,隨即了然,道,“也是!今天既然我和你動了手,也就沒再抱別的指望,既然殷王殿下您親自把話說明白了——這樣更好,來日朝堂相見,你我之間也就不必再逢場作戲那么辛苦!”
宋灝的立場一經(jīng)表明,并不僅僅意味著他會參與到明樂和易明峰的私斗里面去,同樣也是表明他們會在朝堂上水火不容,成為互相攻擊和打壓的政敵!
對宋灝來說,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明樂暗暗咬著嘴唇,隱忍片刻,終究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再和易明峰在這里對峙下去,轉(zhuǎn)身扯住宋灝的一片袖口道,“先走吧!”
她幾乎從來就不會主動去握他的手,而眼下的這個動作,就是一直以來她每一次靠近他時所維持的客觀的距離,仿佛沒出出手都在心里經(jīng)過準(zhǔn)確的測量一般。
宋灝的目光下移,落在她抓著他袖口的手指上,略一停頓,然后五指張開牢牢扣住她的手指轉(zhuǎn)身就走。
易明峰的目色一寒,看著兩人相扣的十指,冷冷一笑道:“明樂,你找到了個好靠山,既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了宮,想必日后再見,我也就不需要將你作為我易家人來看了是吧?”
如芒在背的感覺從背后刺來,明樂心里一惱,突然止了步子。
宋灝握著她的手指未曾放松,明樂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決的回轉(zhuǎn)身去,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易明峰冷聲說道,“相較于蕭氏和明妃那些人,我以為,你該是有些擔(dān)當(dāng)?shù)模讲拍慵热荒芟露Q心對殷王殿下出手,就應(yīng)該想到了這一刻必然的結(jié)果,所以不必再對我冷嘲熱諷,至于將來會發(fā)生的事,擔(dān)下來也就是了!”
雖然明知道宋灝這些種種反常的舉動全然是因為自己,但是下意識的,明樂還是不愿意承認(rèn)。
從心底里,她就十分不喜歡這種有負(fù)擔(dān)的感覺。
而寧愿將這一切作為和宋灝之間的等價交易,或許今日她承了他的情,來日償還也就是了。
“也是!”易明峰略一頷首,說話間目光往旁邊一掃,仍是面容冷肅的盯著宋灝,字字冷諷道,“中間夾著一個你,橫豎我與殷王之間也注定了是敵非友,得罪他的事,又何懼多這一樁兩樁?今天雖然是功敗垂成,但細(xì)算起來,我倒也不算無功而返!”
最起碼聽到了宋灝當(dāng)面表明立場,這樣以后防備起來就會得心應(yīng)手很多。
“你本來精于算計,懂得審時度勢區(qū)分利弊。”明樂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看向他的目光驟然一冷,突然道,“我一直都很好奇,蕭以薇她人呢?”
易明峰聞言,眉心突然一跳,臉上表情不受控制的現(xiàn)出幾分防備之意。
“易明真這樣與你一奶同胞的親妹妹,因為失去利用價值,你都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但是卻肯冒天下之大不韙救下蕭以薇!”明樂見他這副表情,心中便是了然,冷嗤一聲道,“果然,她的去處是很有價值的!那你就繼續(xù)費心看好她吧,在她真正發(fā)揮效力之前,省的被我找出來,而斷送了她的真正價值!”
易明峰的目光一沉再沉,指關(guān)節(jié)被捏的咯咯作響。
蕭以薇的事,根本早就過去了,幾乎是被所有人遺忘了,卻沒有想到,易明樂竟還一直惦記在心里。
這個丫頭,不僅精明,心里那些思量算計更是詭異莫測的叫人心驚。
明樂看著他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完全證實了心中猜測。
這幾個月她一直都在暗中不斷追查蕭以薇的下落,但這個人就仿佛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任憑她掘地三尺,甚至動用了各地隱藏在四海錢莊里的眼線都未曾發(fā)現(xiàn)任何的蛛絲馬跡。
蕭澄的事,已成定局,即使易明峰從蕭以薇那里得知了某些細(xì)節(jié)而推斷出真正的內(nèi)情來,想翻案也完全的無濟(jì)于事。
按照易明峰的處事習(xí)慣,他早就不該在蕭以薇身上再浪費多余的心力,但偏偏事有蹊蹺,他就是在蕭以薇的事情上動了大手筆。
如果不是有這一次易明真的事情做比較,明樂心里即使有所懷疑也不會下定論,但現(xiàn)在——
她確信,蕭以薇是被易明峰充分利用了起來,而且很有可能將來會利用她掀起大的風(fēng)浪來。
有了這一重認(rèn)識,也就更加堅定了她必須得要找到蕭以薇的決心。
宋灝見她把話說完,這才握緊她的手指,牽著她大步離開。
明樂緊緊的抿著唇,雖然內(nèi)心抵觸,卻還是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指離開易明峰的視線之內(nèi)。
彼時柳揚和長安等人已經(jīng)備好了馬匹在遠(yuǎn)處的小道上等候,見到兩人過來,柳揚立刻就迎上來,稟報道,“主子們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屬下剛才已經(jīng)讓人先行一步去廣月庵,告知靜云師太知道了。”
慶膤公主原本是宋灝打算好要用來作為證明明樂行蹤的有力人證,而現(xiàn)在既然行蹤已經(jīng)被撞破,就必須馬上和她通氣兒,保證口徑一致。
否則不但會把慶膤公主拉下水,甚至于以后,她也會被孝宗列為提防的對象。
“嗯!”宋灝頷首,略一思忖就又繼續(xù)問道,“平陽侯府那些人的行蹤,有人盯著嗎?”
“是!”柳揚道。
“盯緊了,千萬不要跟丟。然后你也不用隨我一起回京了,現(xiàn)在馬上先行一步,親自進(jìn)宮,以本王的名義,去見一見昌珉!”宋灝簡短的吩咐,語氣平靜無波,卻平白給人一種近乎窒息般的緊迫感。
明樂心中微微一動,略有幾分詫異的驟然抬頭看向他。
昌珉公主的為人,與宋灝從來就不是一路,宋灝一直對她敬而遠(yuǎn)之,而今天,他會主動以自己的名義讓柳揚去送人情——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為了拉攏昌珉公主。
無論是陳成還是易明真,對昌珉公主而言都是絆腳石,這樣兩份人情送出去,如果是明樂出面與她談交易,她陽奉陰違的可能會有很大,而如果換做宋灝來做,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樣一來,明樂就會變成她兄長的附屬品,為了償還宋灝這兩份巨大的人情,回頭要她在孝宗面前給明樂幫腔一兩句也無可厚非。
宋灝的話并沒有說的太明白,柳揚自然一點就通,答應(yīng)著就攀上馬背,率先策馬回京。
讓宋灝一而再再而三的摻和進(jìn)這樣的事情里,明樂想著,心里總是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眼見著柳揚飛奔而去,她終于忍不住一咬牙,抬頭看向宋灝,質(zhì)問道,“為什么要這樣?”
說話間,就用力一甩,試著掙脫宋灝被宋灝扣住的手指。
奈何宋灝早有準(zhǔn)備,并未曾讓她得逞,反而就勢一拉,將她往身邊帶了一步,漫不經(jīng)心的笑道,“這本來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知道你自己也有辦法化解,但別的方法都遠(yuǎn)不及這樣做來的簡練干脆。而且嚴(yán)格算來,你和昌珉之間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暫時緩和了你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來日方長,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彭修暫時不在京中,而現(xiàn)在易明真死了,日后再要在平陽侯府興風(fēng)作浪,怎么能少的了昌珉公主這號角色?
明樂從來就沒有過要放棄這枚棋子的打算,只是事情由宋灝出面來做——
他要做的事,誰能阻止?而且只就今日,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又做了多少?
轉(zhuǎn)念一想,明樂又覺得就著這件事與他爭執(zhí)未免矯情,索性深吸一口氣穩(wěn)定了情緒,重新鄭重其事的仰頭看向他,認(rèn)真的開口道:“今天的事——”
宋灝碰觸到她這樣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眸色突然一深,不等她說完已經(jīng)先行開口打斷她的話,半真半假的微微一笑,忽而抬手以手指蹭了蹭她的右邊臉頰道,“我不想聽你說謝謝!”
他的眸色本來就比一般人要深,神情一旦認(rèn)真起來,就會有種攝人心魄的吸引力,讓人且驚且懼,又似乎忍不住要的要被吸納進(jìn)去。
明樂一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qiáng)從他的注視之下移開視線。
長安等人在旁邊看著,見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漸顯局促,就識趣的先行散開。
明樂勉強(qiáng)定了定神,從善如流,繼而瞬間斂了眸光,深吸一口氣道,“抱歉!”
兩個字,極為短促,卻又異樣鮮明!
“嗯?”宋灝略一怔愣,下意識的抬眸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明樂抿抿唇,抬頭迎上他的視線,一字一句的重復(fù)道,“抱歉!我本來不該讓影六去找你的,讓你牽扯到這件事里面,很抱歉!”
宋灝私自離京的消息,雖然已經(jīng)和易明峰達(dá)成共識,不會被摻雜上政治因素傳出去,但是傳到孝宗那里也還是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不會讓人去找宋灝。
而之前那千鈞一發(fā)的一瞬間——
她做了讓自己鄙棄的,自私而毫無原則的決定!
原來找他,并不是因為將他放在心上隨時可以觸及的位置?
所以,她會說抱歉?
宋灝心頭一堵,臉上表情瞬間冷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