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烏龜王八縛身術(shù)
清越似是從一眾的迷霧當(dāng)中撥開了幾處可以漏出來的光芒,逐漸清晰能夠看到了一些被這些因憤怒和悲傷而沖昏了頭腦的人背后未能夠看到的事情,他去了每一家也會看一眼昏迷不醒的孩子,這些孩子隨著時間漸漸呼吸已經(jīng)變得微弱了下來,臉頰生出無端的潮紅來,但是他一眼便能夠看得出來這些孩子是因為魂魄離體太久,因此出現(xiàn)了身體衰竭現(xiàn)象。這些苦主們在孩子床前伏著,哭得幾乎沒了人形。
清越還發(fā)現(xiàn)了這些個孩子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處于七歲之下。
七歲,在陰界的說法來講,便是整歲八字的下一處。小孩子在四歲之前是一道坎,為了斷開與前世的恩怨糾葛,而八歲則是徹底的斷開陰陽銜接,八字是個非常有正氣陽剛的數(shù)字,因此孩子到了八歲,就會徹底的被陰界劃開,成為現(xiàn)世的人類。他們便再也不會看到小時候可能見到的鬼魂妖物,七歲其實便是一個非常脆弱危險的年紀(jì),非常容易受到黃泉流連之人的引導(dǎo)。對于妖怪來講,正是最容易動搖引誘魂魄離身的時刻。
清越沉思了半刻,又道:“你們有沒有聽到笛聲?”
笛聲?
這一問將一幫的人都問住了,他們面面相覷,撓著頭咬牙的回想,但全都沮喪的搖了搖頭。
“聽道長這么一問……我好像在半醒半睡之間,聽到了笛聲……”倒是有幾個小孩子這么說道。
清越露出來了如釋重負(fù)的微笑,他的心底已經(jīng)大約有了個模糊的輪廓。但是這個也只是個想法,他還更需要進(jìn)一步的確認(rèn)。
一出門,天色霧靄,大雨瓢潑,卻阻止了他的行程。
清越只能哀嘆了一聲,想著小師妹還在一堆人當(dāng)中,君鯉走之前還特意的叮囑自己務(wù)必要將師妹給看緊了,他打算先行回知府府邸,忙中偷閑的去看一眼自家的小師妹有沒有老老實實的待在房子里,果不其然到處都沒找到。而且還被告知了今天發(fā)生了貓亂的事件,而他的小師妹就是始作俑者。
清越覺得小師妹這不著調(diào)的性子簡直讓自己頭禿。
幸好他在蜀山便就已經(jīng)領(lǐng)會到了,并且早有準(zhǔn)備。
當(dāng)初為了防止不小心將神君留守在蜀山的寶貝徒弟給丟了,他便給凰陌背上畫了一道追蹤符,雖然是個烏龜王八,但是這個烏龜不是普通的烏龜,王八也不是一般的王八。師妹只當(dāng)這不過是普通的追蹤術(shù)罷了,但是她這一次捅了簍子反而扔下爛攤子自己跑了,就是憑著這一點,他這個作為師兄的便能略施以懲戒以逮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貓崽子。
他將手抵在眉間,忽的一聲喝,只見一道光微弱的自手掌上呈現(xiàn)出來,大約是半刻,他忽的張開手掌道,盯著那手心里呈現(xiàn)的景象幸災(zāi)樂禍般道:“現(xiàn)在,小師妹,你在哪呢?”
凰陌方才還在守著那堆篝火一下一下的夢游周公,毫無預(yù)兆的,忽的感覺自己背上好像是生出來了什么,忽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僵住了,看到自背上生出來了四只烏色的腳,落下站定,把自己一晃一晃的吊著半空中,她瞧著額頭頂上也籠罩的一片隱約,她拼命抬頭,也只能看到不知名的綠鱷粗糲的下巴,形狀甚是眼熟,像是她總是從河里撈出來一巴掌拔來拔去玩弄的小烏龜。她愣了愣,自己怎地被烏龜給鑲嵌進(jìn)了肚子上?難不成因為她年少氣盛時期欺負(fù)烏龜而被記恨上了?
然后她聽到了清越帶著真切實意的嘲笑聲,她向著腳邊看去,那一處站在一個小小的清越,五官姿態(tài)什么的都甚是畫的精妙絕倫的小紙人兒,他朝著她招手,似是苦苦忍著笑意:“師妹,這幅姿態(tài)倒是與你極是匹配?!?br/>
凰陌瞬間就知道是清越給她動了手腳,大叫著卑鄙,這樣的小聰明也敢拿出來顯擺,清越也似是笑夠了,終于收了笑意,換上了一副怔忪嚴(yán)肅的神色:“小師妹,太過頑皮可是會被懲戒的,你放走了那些貓,可是將那大人給氣的夠嗆,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他不再追究你的罪責(zé),你現(xiàn)在究竟去了何地?”
但見烏云散盡,一夜過去,茶涼浮了身,清亮露珠綴在綠葉兒上,君鯉收了通感,側(cè)眼見到那小攤販慢慢的推了車顫巍巍叫賣著,高低的聲兒透過清早的薄霧,那紅色耀眼的泛著亮,心底深處的記憶驀然的似是琴弦被忽的撩撥了一下,讓他一時邁不開了步。
他猶記得這個是叫做“糖葫蘆”的人界隨處可見的小點心。
他不愛吃甜的,但被千雪纏的實在是叫苦不迭時,便也半推半就的吃了一枚山楂兒,這酸澀讓他簡直牙幫軟倒,千雪一副笑的樂不思蜀的模樣見著他。就在他皺眉痛苦的想著她怎么會喜歡這種的點心時,嘴里忽的又自深處泛出了甜,這絲絲縷縷的甜,雖然讓人發(fā)膩,但在那個時候,他望著千雪開心的在面前蹦蹦跳跳的樣子,他自決計不會承認(rèn),在那一時半刻,便也覺得這酸甜的味道甚是不錯。
但他只覺得那不過是個錯覺,是為了讓他陷入迷霧當(dāng)中而編織的暗網(wǎng)。
就像是他認(rèn)識了千雪這么多年,也未曾看明白她一星半點。
君鯉與那商販錯了身,忽的又頓住了腳步。
這世間的情愛,莫過于無法忘懷最為幸苦。
凰陌被清越用這等小法術(shù)給困住了,若是以她本身來講,擺脫這個追蹤術(shù)并不成什么困難,但她發(fā)覺了這個巨大的身軀還能起到遮擋清越視野的作用,他的視線被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愣是沒見到背后還有一只奄奄的小黑貓,正是他遍尋不得的嫌疑犯。作為族人,作為救命恩人,她決計還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都送到西,先把她的魂給勾回來,再講她勾走了幾個人的魂。
雖然這個烏龜造型真的是讓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人世間誰又不得不臥薪嘗膽一番以枉費白活一遭的人生,她偏得需要忍了。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清越問了她在何處,她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