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章:黑霧
誠助理將一切的線索都采集齊全了,又去采摘要帶回去的樹葉的標本,但是他將那樹摘下來時,卻在他的手掌心化作了一道黑煙沒入,消失無蹤。
“嗯?”
他不明覺厲的看著自己的手心,又揉了揉眼,不敢置信的又去摘了一片葉子,但是相同的那葉子離開了那樹之后,便化作了黑煙消散無蹤。
“少爺!少爺!”
明和聽到了誠助理忽然間大喊了起來,他一路狂奔到了他的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的道:“那棵樹,那棵樹!”
“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齊齊的望向了那棵樹,但是卻樹影搖晃,依舊無聲。
“不是,那葉子,化作煙消失了!”
又是一個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明和走到了那樹下,白蕓抬頭看著那樹,她嘗試著朝著那樹枝伸出手去,若是一般情況,她作為靈體肯定會穿過有實體之物,但是她卻清楚明了的碰觸到了那棵樹。
“??!”
她訝異且慌張的將手指收了回來,轉(zhuǎn)頭對著他道:“我,我能碰到!”
明和正在將樹葉用鉗子捏下來,看到那果真是如黑煙般的消散,沒入了腳下的土地中時,他的心底驟然間感覺到了不妙的氣息。
“別碰!”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第一次能碰觸到實體的白蕓又再一次嘗試,但是這一次是用手掌撫住樹干,登時從她碰觸的地方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震的她頭頂發(fā)麻,魂魄不穩(wěn),而明和察覺到了表的數(shù)據(jù)在不斷的跳躍,似是即將承受不住。
“停下!”
明和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卻無法觸摸到,他面色蒼白的看著她幾近失魂的狀況,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襲來。
“不行,你不能死,我答應(yīng)過你,絕對會讓你重生的,決不可!”
他閉著眼,將自己的精神力成倍的注入到了手表的系統(tǒng)之中,在她的魂魄即將被扯出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力將那失控的數(shù)據(jù)又牢牢的抓住了。
他的額間都是汗,牙關(guān)幾乎是咬碎。
在一旁的誠助理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幫忙,他著急的從一旁取出來了防身的匕首,朝著那樹干扎去,每一次扎入,拔出來都能帶出暗紅的液體,似是血一般。
白蕓的魂靈只能聽到嗚咽的枯魂哀嚎,若這便是傳聞中的地獄。她置身于累累的血海之中,喁喁的哭嚎在她耳畔回蕩,她似是可以聞到腥臭腐朽的氣息。
而她在這其中,還聽到了夾雜著一個男子的悲哭,她看到在血池之中,一只枯骨的手在朝著天際舉著,他剛剛走上前,便察覺到了喜怒哀樂嗔癡苦,千般的滋味涌入心頭、
她似是被牽引著,朝著那手伸出去。
這個人在這等了她很久了,她莫名的涌上來這股感念,而那只枯骨抓住了她的手,卻是用力的將她想要拖入血池中,她心底惶然驚恐,卻怎么也甩脫不得。
“千雪姐姐——你不是要帶著我離開哪里嗎?”
“我好害怕,我好痛,我堅持不住了,為什么你不來找我——”
她聽到了那男子的悲切的哭聲,在這意識的苦海當(dāng)中翻騰,地下涌動的血池也仿佛是隨著他的悲苦而波濤疊起,卷起來了千層的白骨,要將他們一起吞噬。
"啊。"
又是一道從背后傳來了的力量,將她即將被淹沒的身軀又給拽了出來,她往后看去,居然是沐浴在光華之下的明和。
他將她攔腰抱住,拖著她從那血池之中離開。
她的手一直被那枯骨拽著,那枯骨傳來了嘶啞的痛苦哭喊:“千雪姐姐,不要拋下我,不要再拋下我了!”
她的心底鈍痛,仿佛這個聲音化作了利刃將她的心臟穿透,但而背后的人的力道更是堅定,他連連的呼喚:"走,不用怕了,我?guī)汶x開此地。"
“千雪姐姐??!”
悲鳴之聲戛然而止,然而她的心似是被震碎了一道縫隙,從她幾近麻痹的身上,她感覺到了那向著她救助的哭聲,若是她在這個時刻對那個聲音丟棄在此地,那么她將會是一生的不安。
有什么東西遲緩的,帶著難以言喻的痛楚,從那緊拽著不放的力度中,逐漸的從那死靈的世界中傳遞了過來,那想要活著的欲望,寸寸將她的肌理割開。
她頓了一下。
……
外面的誠助理等候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讓他幾乎發(fā)狂,他看著少爺?shù)拿嫔绱绲氖橇搜豢啥糁频念澏镀饋?,手指在那手表上徘徊,只要他按下那個緊急按鈕,少爺與那個魂魄的連接就能被斬斷。
理智和情感在烘烤著他,將他的背黏著了一層層的汗。
“若是到了這不得不發(fā)的這一步,就算是少爺您日后會恨我,將我驅(qū)逐出去,我也會選擇保住您的性命,所以請您……”
他的手指顫抖,但是他強硬的讓自己的平靜下來。
忽而間,少爺?shù)纳眢w微微的抽動了一下。
他的汗砸在了地上,嘴唇咬住,眼眶內(nèi)的眼球在不斷的轉(zhuǎn)動著,他的情況雖然看起來不妙,但是面色卻在逐漸的好轉(zhuǎn)。
“少爺?少爺?!”
誠助理著急不已的將他的手抓住,滿眼都是被浸的汗水帶著淚滾落而下,他道:“您沒事吧?!少爺!”
“不要這么的用力,我還沒有那么容易死。”
明和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讓他登時淚如雨下:“少爺!”
明和睜開眼睛,但他的手表依舊是陷入了深沉的寧靜之中,沒有數(shù)據(jù)的跳動,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這是什么情況?”誠助理也嚇呆了:“白蕓小姐她?”
“她讓我等她。”明和將手表摘下來,放在靠近心臟的地方:“我選擇等她。”
“少爺……”
誠助理不知道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少爺?shù)那闆r,他蹙著眉,素來都是喜怒不表現(xiàn)于人前的少爺,毫無顧忌的展露出對白蕓小姐的擔(dān)憂的心情。
少爺是一個看起來雖然涼薄無法靠近的人,尋常人見到他也會被他的舉手投足所產(chǎn)生的魅力傾倒,但是只有他知道,少爺其實是一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他的柔情只會在極少的部分展現(xiàn)出來。
白蕓小姐在她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少爺臉上的驚愕,滿目的震顫,他幾乎在瞬間就穿過了人海沖到了她的面前。
而他作為誠助理,也知道少爺見證了多少人的死去,生命的凋零,他曾經(jīng)說過自己的是一個冷血的人,任何人在他面前死去,他都已經(jīng)近乎麻木,而唯獨白蕓小姐,是他千方百計也要救活的存在。
而他們之間還有一個秘密。
那就是在白蕓小姐死亡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與她會有這么深的羈絆,而他之前對她產(chǎn)生的所有的感覺,并非是他口中所說的關(guān)鍵。
他更加愿意稱之為命運的指引。
白蕓的魂是去了樹的根部,她再一次的去尋找了那被埋在地下的尸骨,她認出來了這便是在意識海浪當(dāng)中抓住了她求助的那個尸骨,保存的很完整,極其的漂亮的白骨。
是一個少年人。
她靜默的與他的意識想要交流,但是卻無法再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我要如何才能救你?”
她在心底默默的問道。
而他胸前所存在的那枚黑色的種子,便是長出那巨大的樹木的所在,她朝著那種子伸出手去,希望可以將它抓出來。
陰森冷徹的感觸。
但所幸的是,她可以觸碰到,但此物是何來歷,又是因何種因緣集會,讓她在冥冥之中與他相遇。
……
嶗萬峰與成渝所面臨的場景,正是在之前所玄龍被拼湊出來的部分斷斷續(xù)續(xù)的遇見的境況相同,他們也看到了那奇異出現(xiàn)的金銀財寶,和自己心底所面臨被照射出來的欲望。
在之前便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dāng)真的去面對時,卻發(fā)現(xiàn)完全是不同的境遇。
要直面自己的欲望很困難,要承認自己內(nèi)心的晦暗也是相同的艱難。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但是這一次卻被折射出來的場景所一驚。
他不知道展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誰。
同樣是一個意氣奮發(fā)的男孩子,然而在他身畔的女孩,不是那個女孩又是誰?
他們在一起依偎著,在樹下躲雨,在黑暗之中等待光芒的到來,而生死亦是由著命運發(fā)生轉(zhuǎn)折,而男孩將紅繩綁在了她的手腕上,期許他能再一次保護她。
他看到了在自己手腕上系著的紅繩,與那紅繩一般。他看到了自己的心底的欲望,想要用繩子將女孩的魂靈綁縛住,讓她無法掙脫離開自己。
折斷她的羽翼,保護她不被傷害,讓她信任自己,用性命來維護她的安危,讓她愧疚,讓她永遠不能忘卻自己。
用自己的命,讓她永遠深陷于自己的綁縛之中,離不開,忘不掉,揮之不去。
我甘愿用我的性命來保護你。
而之后,就算是輪回轉(zhuǎn)世,他與那女孩之前的因緣卻一直都被那紅繩牽扯著,他的執(zhí)迷讓他毫無底線的犧牲自我,仿佛是殉葬般的自我感動,但也一次次的加深了女孩內(nèi)心的罪惡感,她所承載不了的重量和恩情,一次次的折磨她的心智。
嶗萬峰驚慌的看著自己面露出獰笑,他抱著懷中猶如提線木偶般失去魂靈的女孩,只剩下了一具軀殼和千瘡百孔的心,他的每一次的死亡,都是在她的心底刻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她想過要避開他的轉(zhuǎn)世,也想過要還報他的恩情,但是要如何的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