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來日方長
玄龍一向說話算話,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當即出門準備取來紙筆,欲親自擬婚書一份。
忽然打開的房門,令院內(nèi)守候的人嚇了一跳,張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老老老……老大,你醒了!”
“嗯?!毙埨涞瓚寺?。
“那她……”張遼指了指房內(nèi),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雖然老大昏迷時間不久,但二當家說為了老大的身體健康,最好找個姑娘沖喜,他見到那姑娘長得如此好看,與他平日里見到的鄉(xiāng)野村姑全然不同,故而鬼迷心竅,當即給老大擼到了寨里,沒成想真的有效果,這才多久老大就醒了!
玄龍皺了皺眉,想到慕青的話,他又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張遼答:“兩日?!?br/>
“兩日?。 鄙弦皇?,他可是足足昏迷了小半個月才醒的,難道因為重生的緣故,所以昏迷的時間減少了?玄龍摸了摸胸口說:“難怪胸口這傷疼的慌!”
張遼當即緊張道:“老大,我去請龔大夫過來,他這兩日也是沒日沒夜的照顧你,見你情況轉(zhuǎn)安,才去休息的?!?br/>
“不急,讓他先休息吧!”玄龍道:“眼下,有件事得由你親自去辦。”
“嗯?”張遼不解,這老大才剛剛醒來,能有什么事這么緊急?
玄龍道:“成林團銀衛(wèi)長戰(zhàn)敗,漠州六城盡失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張遼愈加覺得古怪,他道:“老大,你忘了前幾日咱們前幾日還商討過此事,漠州失守,故里成了邊關(guān)要塞,咱們淮山這一帶,估計也快不安寧了——”
玄龍皺眉,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他似乎的確和兄弟們商討此次戰(zhàn)役。“我要說的就是此事,原母圣喻已下,要使臣押至成林團銀衛(wèi)長玄龍回云端城,但此次戰(zhàn)役蹊蹺,恐有人在途中加害于他,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他們現(xiàn)今走至何處了——”
“老大!”張遼咽了口唾沫說:“這可是朝堂之事,我們恐不好插手吧!”
“你去辦就行了,無論什么后果,都有我在?!毙埬罅四髲堖|的肩,語氣沉重道:“記住,要盡快查清,成林團銀衛(wèi)長千萬、千萬、千萬不能死——”
玄龍的語氣太過嚴肅沉重,仿佛玄龍死了會造成什么無法挽回的后果一般,這讓張遼也不由重視了起來,他道:“那我連夜出發(fā)去調(diào)查?!?br/>
“記住此事一定要低調(diào)行事,不要暴露了行蹤?!毙埥淮馈?br/>
“知道了。”張遼應了聲,便轉(zhuǎn)身走進了黑夜。
直到張遼的背影消失,玄龍臉上比暗夜更加沉重的表情才松緩了些。
玄龍摸著下巴心想,還是得先趁著這段時間和夫人將婚書擬了才行,不然又被這惱人的小狐貍騙了怎么辦?
玄龍回屋的時候,慕青正端坐在床邊想事情,連人走到了她身邊都毫無察覺。
玄龍將紅帖與筆墨放在桌上,而后走到床邊,掌心貼上慕青臉頰,從屋外帶回的冰冷瞬間凍的慕青打了個冷顫回神了。
玄龍輕聲問道:“在想什么?”
“沒什么?!蹦角嘈α诵?,將上一世接到父親死亡消息悲愴心情悄然抹去。
玄龍沉默了一番,而后說道:“放心,一切有我在!我保證銀衛(wèi)長不會有事?!?br/>
玄龍眼神誠懇的令人無比安心,慕青只是一瞬眼眶便又紅了,她想起了上一世,這人也是站在他身邊說:放心,一切有我在!
“你這人,盡說大話。”慕青嘴上嗔怪了一聲,她又立即垂目,將自己眼中的水意散去,不想在繼續(xù)傷感的話題,慕青便將話頭岔開說:“對了,你不是說出去拿東西嗎?我聽你一直在外面與人說話?!?br/>
玄龍應了聲說:“是今日帶你來寨子里的兄弟,我讓他先去打探銀衛(wèi)長現(xiàn)今行至何處了——”
頓了頓,玄龍又補上了一句:“對于尋人他很有自己的一套,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了?!?br/>
“張遼嗎?”慕青深表同意的點了點頭,從她上輩子的經(jīng)驗來看,這人的確很有能力。
玄龍定定看著慕青,眼神閃爍不明,但似乎又夾雜了些哀痛。
慕青正想開口詢問,玄龍卻又轉(zhuǎn)過眼睛,眸中深意散去,他唇邊勾起笑容說:“就是張遼,所以我沒有騙你,只要銀衛(wèi)長還活著,他便一定不會有事?!?br/>
“嗯。”
“所以——”玄龍十分自然地牽起慕青的手,走至桌邊說:“你是不是也該履行諾言給我定錢了?看,我已經(jīng)尋來了紙筆——”
玄龍說這話的時候,又牽起慕青的手撫摸桌上的紅帖。紙張有些粗糙,指尖摸上去被摩擦出的癢意一直透過手指傳送到了心口。
慕青呼吸有些微促,她當然知道玄龍的話是何意,她之前答應過的婚書——
只要男女雙方簽訂了婚書,那便是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從此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慕青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在發(fā)燙,猶如小時候在皇家溫泉泡浴,那滾燙的熱水像是要將自己煮熟一般,暈暈乎乎,腦袋似乎停滯了思考一般。
玄龍將慕青整個人圈起來,他從后面拉著她的手,四只手相疊,慢慢將紅紙在桌上鋪開,又拉著她的手磨墨,直到墨香味充盈整個屋子才肯罷休。
玄龍牽著慕青的手拿起備好的筆,而后牽著她的手在紙上邊寫邊念道:
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谷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于天順十六年臘月除八酉時訂立婚約。
此證。
玄龍的呼吸聲呼撒在慕青耳畔,他說:“你現(xiàn)在還有反悔的機會,一旦簽訂姓名生辰,按了手印之后,此生便是我的人了,若是以后反悔了,那我寧愿選擇打斷你的腿將你關(guān)起來也不會放手——”
慕青身體一怔,又聽玄龍說道:“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蹦角噢D(zhuǎn)身,與玄龍近在咫尺,她將他盛在眼底,是他上一世從未見過的柔情。
慕青忍不住雙手捧住玄龍的臉,她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說:“我愿意與你成親,我們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慕青的臉頰又紅了幾分,但她心底又有些酸澀,明明說好了這一世她來尋他,愛他,寵他,可她似乎又讓他心焦了,如此,她拋下女兒家的矜持與羞怯,主動幾分又能如何?反正只在他一人跟前如此,旁人又看不見。
玄龍心中一熱,情不自禁地將眼前的人擁緊,他說:“你要是一直這么乖就好了?!?br/>
慕青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她現(xiàn)在不乖嗎?
但玄龍的情緒也只是一瞬間,他很快收斂,這一生,懷中的姑娘已與他簽訂了婚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未來,還是值得期待的不是嗎?
張遼著實是個靠譜的下屬,他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天的時間,他便打探到了玄龍目前所在位置,差人回來送了口信,自己則守在原地,心中謹記玄龍的話語,唯恐玄龍被人構(gòu)陷死亡。
說來也巧,淮山乃故里通往并州的必經(jīng)之地,而玄龍一行人正好路過此地,他們押送罪臣,腳程不算快。玄龍牽了兩匹快馬,與慕青馳馬趕往,不過短短兩個時辰便趕上了。
雖然還在并州地段,但早已遠離了淮山,一行人到達了一處小鎮(zhèn),正找了一間客棧,晚上欲在此地歇腳。
玄龍與慕青到了的時候,張遼幾人正守在客棧外面,假裝來往的行人,卻是一直在暗中盯著他們。
“怎么樣了?”慕青下馬后,當即著急問道:“我父親他沒事吧?”
張遼疑惑的看了眼玄龍。
“這位是成林團銀衛(wèi)長之女慕青?!毙埥忉屃司?,想了想又加了句:“以后也是咱們西風寨的大夫人?!?br/>
夫、夫人?
張遼有些驚訝,他萬分敬佩地看了玄龍一眼,雖然這姑娘是他親自擼回寨里的,但著實沒有想到他們家老大效率這么高!
不過,張遼轉(zhuǎn)念一想,老大剛才還說什么了?
成林團銀衛(wèi)長之女?
回神的張遼嚇了一大跳,他竟然將堂堂成林團銀衛(wèi)長的女兒擼回西風寨給他們老大當壓寨夫人了!
“還請…夫人贖罪,我、我當真不知——”張遼立即拱手向慕青賠罪,但說話的聲音很小,語氣聽起來似乎并不自信。
但慕青根本不會怪他,相反她要感謝張遼促成她和玄龍的這段姻緣,更何況,現(xiàn)在的她更關(guān)心客棧中的父親。
“這些都無妨,里面情況怎么樣了?”
玄龍沖著張遼點了點頭,示意無事,張遼這才放心說:“我一直在這里盯著,沒人出來,不過銀衛(wèi)長進了樓上房間后再也沒有出來,我見有人進屋送飯,但里面具體的情況我著實不知?!?br/>
慕青皺眉,雖說在此地等一晚上,也許明天一早便能見到父親,也不會打草驚蛇,但她卻不想等。上一世送回云端城的消息,便是父親在途中不堪受辱而自盡,那么他會在哪里‘自盡’呢?
雖然在鎮(zhèn)里,但這種客棧的密閉房間,應該比荒郊野外隨時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好下手多了。
玄龍忽然將慕青的手緊緊攥在手心,他說:“先別擔心,現(xiàn)在天色也不早了,再等一會,等晚上我?guī)氵M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