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劍傷
固然絕對不想承認(rèn),但是這一日日的虛浮頭暈,卻不是假的,他努力的站起來,對著瓊山陰.道:“我去……我去那一邊一下?!?br/>
“你是做什么去?”
“小解。你也要陪我一起去嗎?”
“……你慢點走?!?br/>
嶗萬峰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然后往后面走去,他當(dāng)然不是真的想小解,只是他不想讓瓊山陰看到他現(xiàn)在這一副無能為力的弱小樣子。
“我還真是要面子?!彼滩蛔「拐u自己。
來到了一處墓碑后,他顫抖的將自己的衣衫解開,努力伸著手想要探查自己的傷勢如何,傷痕可是男人的功勛,而不是在此將他打敗的標(biāo)志。
然而在觸摸到自己的傷口時,他卻食指似是被鋒利的刀刃劃過了一般一痛,連忙撤回來一看,自己的食指居然被劃傷了!
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懵了,又去撫摸自己的傷口,這一次小心了一點,而觸摸到了自己的傷口附近,本應(yīng)當(dāng)愈合的地方,卻是鋒利的刺。
一只手也撫摸到了他的背,瓊山陰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不要動!!”
他在竭力的壓制自己不要喊出聲,但是嶗萬峰依舊是聽出來了他聲音當(dāng)中的顫抖。
這讓他警覺了起來。
“你怎么在這里?你是來陪我小解的嗎?”
“我擔(dān)心你會暈倒。所以跟來了?!杯偵疥庬樦脑捳f了下去,像是這種顧左右而言它的時刻,就說明他背后的玩意更是可怕。
“……我的背……”
“不用擔(dān)心?!?br/>
他的手應(yīng)當(dāng)是在觸摸著自己的背,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知覺。不知在上面時候,他背上的傷口居然會變異成這幅模樣。
“你不用安慰我,我清楚我的身體。”
他非常清楚自己估計是中了不知名的招數(shù),才會讓他變成這樣。
瓊山陰咬住了下唇,他能夠清晰的看到嶗萬峰的背上的傷口中長出來的銀色的光澤,像是無數(shù)的碎屑灑在了他的傷口里,極其鋒利。
“這是怎么回事……這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漏掉了什么重要的訊息。
嶗萬峰將衣服穿了回去,在等那些刺長出來后,他的衣服就會被割裂,但是比起這件事情,嶗萬峰的故作輕松,更是讓他心如刀割。
“我們走吧。”
接下來的路途更是沉重的讓人邁不開步子,為了救他,嶗萬峰本不會被那人擊中。
后悔是最無益的事情,還會浪費(fèi)時間與精力,他素來都是這么認(rèn)定的,但卻只是沒有想到真正有了在意的人,就會不斷的苛責(zé)自己為何這般弱小。
第三日,那刺真的已經(jīng)破出了衣服。
而嶗萬峰也感覺到了疼,那刀刃在自己的血肉里攪合成長的時候,將他背上的傷口撕裂的更大了。
“!??!”
瓊山陰根本不能用布料去壓制他的傷口了,那些布料全部都被刀刃刺裂,血不斷的蔓延,觸目驚心。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再流了,止住啊,止住啊?。?!”
瓊山陰覺得自己都快要到崩潰的邊緣了,短暫的幾日讓他接連的失去,以及在殘留的珠子打這個所看到的讓人心生凄涼的慘景,都是沉重的悲哀,壓在了他的心上。
若是知道可能會這樣的失去,那么一開始就不要相遇,不要那么的強(qiáng)硬的將自己的契進(jìn)他的生命當(dāng)中去,那么現(xiàn)在他會不會好受很多,不會這般的……拼命想挽留下來。
“哈?!睄魅f峰在痛極了的時候感覺到了瓊山陰緊緊抱著自己,他道:“你現(xiàn)在倒是不嫌棄我的一身臭汗了……”
手里都是粘著的血液,在肉中所刺入的鋒利,是多么痛苦的過程,若是再繼續(xù)長下去,不知道是先失血過多而死,還是先會因為這刺長進(jìn)了心臟而死。
“救救他啊,求求你了,小茹……不要死,不要死——”
“哈,其實我覺得這樣倒也無妨……”嶗萬峰的口中開始吐出這些混合著鋒利碎片的血,他嘶啞著嗓子道:“只是有點可惜,再過兩日……就應(yīng)該是……是我們的決戰(zhàn)時刻了?!?br/>
他們一生都在為這個決戰(zhàn)時刻做準(zhǔn)備,但是他卻在這門前的一步夭折,要說沒有遺憾是假的,但是在這之前他終于填補(bǔ)了多年來與瓊山陰的遺憾,與他成為生死摯友,卻也是上蒼給與他最后的垂憐罷?
“不要死,你是我的唯一一個朋友,我還沒有還報你的恩情,你不能死啊——”
瓊山陰再也不回避自己的感情,
“哈哈?!睄魅f峰感覺他緊緊的貼合著自己,還是有著什么沉重在壓讓他喘不過氣來,嶗萬峰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你啊……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忘記給自己的胸前塞乳瓜。硌到我了?!?br/>
瓊山陰被他的這句話給氣到連淚笑了出聲,他眼神定定的看著他,道:“也只有你這個傻子,真的以為那是乳瓜?!?br/>
這一句話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嶗萬峰的腦子沒有轉(zhuǎn)過來:“你的意思是……是饅頭嗎……?”
瓊山陰一把將他的腦袋摁了過去:“算了,這種事情不重要?!?br/>
他知道嶗萬峰是故意想要逗他笑,在他疼的連話都吃力的時候,他還是在樂觀的說笑,想要故作輕松來掩蓋自己的疼。
忍了許久的淚滴在了那把明斷劍上。
明斷劍好似被這一滴淚給觸動了般,驟然生出柔和的光來。
瓊山陰淚眼朦朧的看到了在他背后升起來的人影,卻不是小茹,而是一個眉眼含水的女子。
“你是……文悅嗎?”
瓊山陰連忙瞪大了眼睛,扶著幾乎昏死過去的嶗萬峰道:“出現(xiàn)了,你有救了!??!”
在明斷劍中出現(xiàn)的劍靈,之前因為在嶗萬家作為守護(hù)神,一直化作了小茹保護(hù)著他們不被惡靈侵襲,而現(xiàn)在回歸到了本體,變回了文悅,但是小茹的那一部分的記憶,卻永遠(yuǎn)的消失了。
“你認(rèn)識我?”文悅被召喚出來后,聽到了他喊出來了自己的名字。
“應(yīng)當(dāng)說是……知道你的故事?!杯偵疥幉荒芊胚^任何機(jī)會,急急道:“您是否可以救他,他快要不行了!”
“是劍殤。”文悅被喚醒之后,還有些思維僵硬,但是好在她看到了曾經(jīng)的場景,那孩子背后的傷,讓人觸目驚心又熟悉不已。
“什么是劍殤……?”
“這是和他打的劍……簽訂了契約的標(biāo)志。他會將自己的性命交付來滋養(yǎng)那把劍,他……會和劍融為一體,成為一把劍。”
這個事情委實有些嚇人,瓊山陰思索了良久,終于得出來了一個想法,他一把扣住了嶗萬峰身上的那把假的破曉劍,錚的一聲讓劍身出了鞘,而臉也白了三分。
那把劍身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
當(dāng)初在打造這把劍的時候,“班陸師”對著他招手道:“此劍的最后一步,需要人祭劍方能徹底完成,但是也有一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用你的血來養(yǎng)劍,但是此法只能維持此劍大概十日左右,十日之后,此劍會徹底作廢?!?br/>
當(dāng)時他們對“班陸師”的話并未有任何的懷疑,嶗萬峰想著用點血總好過死,假的劍始終都是假的,也成不了真,便奉獻(xiàn)出來了自己的血。
卻不想……這一切是早有所圖。
這十日之后,不是這把劍會徹底的壞,而是他的性命,會將這把劍養(yǎng)出來。
文悅在看到了這把劍的時候一怔:“破曉??這……不可能?。 ?br/>
瓊山陰將這把以假亂真的劍的來歷說了出來,文悅沉默了半晌冷笑:“你說打造此物的那個人是瓊山明?真是……好啊。原來……他竟還沒有死。”
今日就是第十日的期限,也不免明白了為何他會重病成這樣,現(xiàn)在無暇去想其他的事情,文悅先指揮著瓊山陰去做應(yīng)當(dāng)做的事情。
找了一處開闊的地方,他在背后扶著嶗萬峰,而將那把假的劍放在他的懷中,用明斷劍去挑出那些長在肉中的刀刺來。
“你可知道為何……班陸師會打造兩柄劍?破曉和明斷?”
“因為破曉是一把邪劍,需要明斷劍的力量去克制?!杯偵疥帉P闹轮镜膶⒛切〇|西拔出來,回應(yīng)道。
“是的,你倒是理解的很快,所以明斷可以克制破曉,你明白你應(yīng)當(dāng)做什么了嗎?”
“您的意思是……”
“你這樣是無法真正的救下他的?!?br/>
無法真正的救下來想要救助的人,那么在這里的意義又是什么?
在這封閉的所在,所能感覺到的無非就是死亡的氣息,和被書寫在靈位上的人所要承擔(dān)的未來,嶗萬峰即將要面臨死亡,他并不覺得遺憾,只是還有一件事情懸在心頭未了。
“這把劍……等到回去之后,請你替我向我的父親道歉……當(dāng)初因為這把劍傷了小白,我對父親說了很過分的話,現(xiàn)在想來,確實是讓父親為我擔(dān)心太多了?!?br/>
“我……我不能答應(yīng)你!”瓊山陰狠狠的將頭別開道。
“你這又是為什么?”嶗萬峰輕聲道:“就算是我最后的一個請求,你也不愿意……為了我……”
“我讓你自己親口去說!你應(yīng)當(dāng)自己親口去說!”瓊山陰.道:“我能救下你,我說過不會讓你一個人死,我就會說道做到,你不能食言!!”
說罷,他眼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墜了下來。